注意到邬流川的眼神,亚德莱面色陡然一黯,继续道:“我们三人年轻时是一个小队的猎手,关系也是所有小队中最好的,溪儿的母亲貌美善良,身手也完全不弱于任何一个同龄人,自然是我们这一辈爱慕的对象!天刀,也就是丽爷爷的儿子,本来溪儿的母亲是倾向于他的,但是他自小性格就比较冷漠,也不善于表达,所以在我慢慢的攻势下最终答应嫁给了我!”
亚德莱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但声音很快又沉了下去,微微叹息道:“但自那以后,天刀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也再不跟我们一起行动了!后来有一次外出,发生了意外,我重伤之下被一头黑斑虎掳走。对方以为我死了,把我丢在他的窝里,我乘机逃离,但没跑出多远就被发现了,没办法只好跳下了一个悬崖。虽然死里逃生,但也短暂性失忆,足足当了三年的野人,才想起了过去,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了薇儿……”
“那威洛?”听着亚德莱的离奇经历,邬流川一阵咋舌,但他不明白,既然是这样,威洛的年龄怎么会看起来比丽溪儿还大。
按照来说,就算是亚德莱重新又找了一位伴侣,那威洛也势必比溪儿要年轻,甚至比薇儿还要小。
难道?
邬流川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威洛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貌似是察觉到了邬流川眼底的惊疑,亚德莱声音一沉,丝毫没有避讳,“这三年里面我遇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是他们让我撑过了这三年,甚至为了送我返回村子葬送了性命,而威洛,就是他们的孩子!”
邬流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尽管一下子子很难相信,但他知道,亚德莱不可能会那这种事情来骗他。
“那你父亲知道吗?还是说……”
“知道!但是我父亲本就偏爱男孩,而且一直对溪儿母亲改嫁存有很大的怨恨,所以干脆让溪儿一直跟在她那边!只可惜我当初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要是早一点知道,或许溪儿的母亲也不会……”
亚德莱莱提到这些旧事似乎有些伤感,眼眶微微泛红,下意识地将目光别了开去。
邬流川又会没有看见对方眼底的悲色,顿觉一阵歉疚,诚心道:“亚德莱大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是我太小心眼了,还请见谅!”
换位思考,邬流川自认这种事情绝不愿被提及,但对方对自己却是毫无保留,愧疚的同时心里亦是感动万分,他知道亚德莱没有将他当作外人。
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亚德莱感喟地摇了摇头,道:“无妨,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闷在心里这么多年,今天说出来反而舒服多了!”言罢,又抬眼看向邬流川,寒澈的双眸间满是郑重,“流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薇儿的安全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她!”
“谢谢!”
邬流川发自心底地朝亚德莱鞠了一躬,听完对方的讲述,虽然无法切身体会亚德莱所经历的一切,但这个男人的形象却在他的心里陡然高大起来。
能够将恩人的儿子抚养成人,或许只是人之常情,但这么多年以来将其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甚至不再娶妻就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了;同样的,丽溪儿是他女儿,所以暗中照拂理所应当,但丽薇儿的存在于他而言应当是一种耻辱,他却能放下私怨,更是难能可贵。
亚德莱善意一笑,把邬流川扶起来,旋即缠满纱布的手忽然落到了腰间,将自己的长刀取了下来。
“这把刀唤作飞鹘,与溪儿母亲的长刀乃是一对,是我父亲在我们成亲时送给我们两人的,那把秋叶被薇儿拿去了,它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这……”邬流川本欲拒绝,毕竟此物意义非凡,但见到对方不容推辞的眼神,他只好将想说吞回了肚中,改口道,“既是如此,那小子就斗胆收下了!若是日后有可以帮得上忙的,而我又侥幸有命活着,小子必当不遗余力!”
亚德莱欣慰地一笑,拍了拍邬流川的肩膀,似有深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步离开邬流川的房屋。
此刻夜色已深,窗外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自木窗倾泻进来。邬流川低头伤感地凝视着手里装有丽溪儿发丝的小包,一丝睡意也没有,脑中又浮现出对方死时的模样。
沉思良久,邬流川轻叹一声,将手里的小包重新挂上脖子,正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离开时要带的东西,外面却陡然传来了丽薇儿的惊呼声。
“木武,不要!要是他跑出来,肯定会伤害到更多人的!”
听着声源的方向,邬流川面色一紧,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从房中冲向了掩埋莫惜云的地方。
“杀!杀……”
还在很远的位置,邬流川便看到了正在疯狂搬动上面那些石砖的木武,嘴里不断沉声低吼,像头暴怒的野兽,充血的双眼里满是暴戾之色。
丽薇儿上前去拉拽,却被一把出了数米远,摔倒在地上。
许是后悔不该使那么大的力气对待丽薇儿,木武有些愧疚地转过了头,但见到后者没有什么大碍,立马又气冲冲地扭头刨挖起来。
“师父!你在干嘛?”邬流川大惊失色,他们好不容易才将变异的莫惜云困住,一旦将其放出,很难有把握再次获胜。
木武仿佛没有听到邬流川的话一般,头也不回地干着自己的活儿,甚至隐隐还要加快速度的迹象。
见状,邬流川心中大急,赶忙上前拉住了木武强健有力的手臂,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对方却是猛地一脚向后踹出。
邬流川只感觉下腹一疼,紧接着喉咙一甜,竟是咳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像只虾米似的蜷缩在地上,邬流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好似错了位的肚子,心头的火噌的一下窜起多高,但却毫无办法,他现在动一下都觉得剧痛难忍。
“师父!”看到邬流川被木武袭击,丽薇儿惊呼一声,当即跑了过来,一边扶起他,一边关切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邬流川额间细汗涔涔,大口地喘着粗气,面色狰狞问道:“这家伙发了什么疯?还嫌村子里死的人不够多吗?”
“我,我……他刚刚问我姐姐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事情跟他说了,然后,然后他就这样了……”丽薇儿低着头,不敢看邬流川怒火滔天的眼睛,轻声回答道。
邬流川心中恍然,木武是个一根筋的人,肯定是得知自己最要好的伙伴死于莫惜云的算计当中,一时上了头,这才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你给我出来!”
就在邬流川二人对话期间,木武也将莫惜云的身体刨了出来,双手抓住对方裸露在外血迹斑斑的脚踝,怒吼着向外一拽。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石砖散落的声音,莫惜云庞大的身躯被木武一下子拔了出来,甩到了几米开外的房屋墙壁上。
而此时,听到这边动静的村民们亦是纷纷聚集了过来,看到木武擅自将莫惜云挖出来,亚德莱心头一震,急声训斥一句,却仍然晚了一步。
低吼着冲向将墙撞塌的莫惜云,身边罡风四起,木武一拳轰向对方的脑袋,但就在拳头距离对方阔大的鼻梁不足半米之时,变故陡生,一直半闭地眼睛的莫惜云突然睁开了一双血哞,死死捏住了木武的手腕。
“小心!”
看到这一幕,邬流川心头大骇,刚刚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被木武刨出来的莫惜云体型明显又大了不少,当初木武与他对战就不见得能占得上风,现在对方一定更加难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