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地吸吮着阳光的味道,邬流川静静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也不愿意动。长久不见天日的时光已经磨去了他所有的意志,现在的他只想安静地享受这难得的安逸和舒适。
惬意地躺了足足半天时间,邬流川终是缓过神来想起了别的事情,很快,他便发现了两件不太好的事情。
首先是他的身上,但凡他能够看到的地方几乎都被大大小小的淤青覆盖着,稍微触碰一下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其次是他之前得到的两本手札,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他师父留下的半本,而且上面的字体大多已经被泡化,很难辨识。
不过他倒也不准备回头去找遗落的手札,一来是自己已经记下了上面所有的内容,二来,上面记载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他也不希望这两本手札落入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
将这半本手札用之前包着蝎子尸体的内衣好生包好塞进衣服里,邬流川开始着眼于如何从这处裂缝爬上去,但很快他的一腔热血就被现实给浇灭了,这里的岩壁比他掉落下来的地方更高都陡,而且之前那里好歹还有一棵树,这里却是光秃秃一片,完全无处下手。
最终,邬流川还是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在半路中能有这么一个可以歇脚让他重拾信心的地方,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因而在这里找到一些黑蝎子之后,他很快又踏入了那令他憎恶无比的黑暗当中。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陷入黑暗后,邬流川仍旧不免再一次被破了心境。
他在动身之前一共抓了四十五只黑蝎子,按照三只黑蝎子做一顿,一天四顿的标准,这些蝎子足以维持他三天的生活,但他很快便发觉黑蝎子被他全部吃光了,也就是说,他在这漆黑的裂谷中又走了足足三天的时间。
让一个人在一间黑屋子里呆上三天时间绝对足以让一个人产生心理阴影,而邬流川的情况却还要特殊,在这里他必须每天面对冷不丁窜出来的蛇蝎,还要一次次强忍着剧痛从崎岖难行的地上爬起来,每一步都不知道踩中的会是什么。
但他没有办法,不走的结果只会是死路一条,而且拖得越久,他那即将崩溃的心理也越不能让他继续走下去。
之前的他每次累了之后还会先去找一块相对较为平整的大石头再去休息,但如今的他却是走到哪儿睡到哪儿,整个人仿佛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一般。
脚掌和手已经全部磨烂了,现在没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他开始怀疑自己继续向前行走的正确性,尤其是在休息的时候,他甚至想趁着自己还没死在这里掉头回去那处有阳光的地方。
这些想法终究还是没有被他落实,但在他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能走到一处有光的地方,能够在死之前最后看一眼阳光和天空。
浑浑噩噩的前进着,邬流川不知道已经吃下了多少蝎子,反正只要有一丝力气,他就会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的邬流川缓缓自迷糊中醒了过来,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抹刺目的阳光,可还没等他弄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他便又一次昏了过去……
一处中空的大山中间,零星坐落着一间间古朴的树屋,每一座树屋的主体都是一棵直径不小五米的巨型老树,树屋与老树浑然一体,远远望去,还偶有一些蓝色身影穿梭其中。
此刻,邬流川正躺在其中一座树屋内,双目紧闭,嘴里不断传出阵阵微弱不清的呓语,额间也噙满了细密的汗珠。
“青魔!”
嘴里猛地呼喊一声,昏睡中邬流川登时双眼暴睁,大口喘息着从床上弹坐起来。
“我的头……”
嘴里轻呼一声,邬流川的面色立马变得扭曲起来,而后突然握紧双拳猛烈地敲击自己的脑袋,似乎极为痛苦。
好一会儿之后,汗如雨下的邬流川终于冷静了下来,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底依旧有些恍惚。
他记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可等他醒了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脑袋也痛得好像要炸了一般。
缓缓自木床上走下来,邬流川的目光立马落到了旁边的一口木盆里,他已经感觉自己的嗓子要干裂了。
猛地冲过去将整张脸埋在盆里,邬流川贪婪地大口吞咽着,他不知道这水是谁放在这里的,也不知道这水是用来干什么的,他现在只想让自己的口渴得到一些缓解。
牛饮了许久之后,邬流川终是将自己的脑袋慢慢从木盆内抬了起来,可当他从剩余的水里面看清自己的模样之后,却是猛地张大了嘴。
他的嘴巴一圈已经蓄起了一些胡茬子,脸色也晦暗了许多,但这些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的目光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侧脸。那里原来的烧痕已经少了大半,露出了光洁的皮肤,脖子上的烧痕也是如此,很多都已经脱落,只留下少许将落未落地粘粘在表皮上。
邬流川难以置信地摸上了自己的后颈,立马感觉到了那里悬着一些坚硬的皮屑,轻轻一扯,顿时从上面脱落了下来。
看着手里这一大块痂疤,邬流川不由得眼神一愣,茫然地将其送到了自己鼻尖下,一时间,一股淡淡的异香夹杂着药味飘入了他的鼻腔里。
“这里……是哪里?”
眼中的神情愈发惊诧起来,邬流川环顾一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好奇之下,缓缓推开树藤编织的房门,顺着一架精致的木梯走了下去。
“你醒了!”
邬流川刚一落地,一道极其轻柔空灵的声音立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震惊之余,他连忙将头转了过去。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宛若天仙的妙龄少女,玲珑的躯体被一袭恰到好处的蓝衣包裹着,脸上罩着一抹白纱,显得格外出世,而正当邬流川为对方的绝世仙姿所倾倒时,他的目光骤然落到了对方的手上之物,不由得为之一振。
那东西,赫然是他怀里的那半本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