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模糊的邬流川陡然感觉身体一阵冰凉,而伴随着这股凉意的是一道钻心般刺痛,他的大腿,仿佛被什么东西戳穿了一样。
猛一惊醒,邬流川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忽觉脚下竟是踩不到实处,这种异样的感受顿时让他有了一种游离于生死之间的错觉。
缓缓定下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被几根藤蔓缠绕着悬在了半空中,而他的大腿处则正插着一根锋利的尖树枝。
强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邬流川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头顶上救了自己一命的这棵小树。
只见这小树斜长在陡直的岩壁上,自树身上垂下许多青绿色的藤蔓,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里环境的恶劣而影响它的生长。
邬流川现在身处的似乎是一处大裂谷中,头顶十几米高的位置可以看见一条几米宽的灰色天空带。
这裂谷上方露天的区域不算很长,左右充其量也就不到百米,不过两端裂开的地方却是不知道延伸到哪里,黑幽幽一片,如染的一层墨似的,与只是发暗发青的岩石有着很大的区别。
令人遍体生凉的寒风不断从裂缝中刮出来,犹如万千虫蚁般,不断蚕食着邬流川的求生欲望。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这裂谷侧壁的中间,下去就不用说了无疑是自寻死路,而他现在又没有任何工具,想上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今他心里唯一能够祈求的就是邬流雪等人能够顺利摆脱那些变异血蚁,那么,他还有一丝得救的可能。
不过,他现在还是有些没谱,看这天色自己至少已经昏迷了一夜,他不敢保证邬流雪她们是否已经来找过他,只是没有发现他在这里。
大声叫喊了一会儿无果后,邬流川很快停了下来,他现在必须保持体力,否则,就算邬流雪等人真的来到了这裂谷的上方,他也没有力气再去呼救。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但对邬流川的说,此刻的时间的流逝却尤其快,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在一点点消失。
他曾试图将这些藤蔓上的叶子扯下来果腹,但仅仅尝了一口他并将其全部吐了出来,倒不是叶子的涩味让他感到不适,而是这叶子含有极强的麻痹作作用,仅仅一口,就让他整条舌头都失去了知觉。
若放在平时,这棵树的出现会让他惊喜地无以复加,他已然认出了这是一棵罕见的神经麻痹性药树――麻树,但现在他却宁愿这只是一棵普通的树,能够让他不会那么快饿死。
眨眼之间,邬流川已经在这里悬了足足两天时间,从最开始的抱有一丝希望,到之后的失望,再到如今的绝望,他已经对生还几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准备就这样饿死在这山壁间,想办法将所有的藤蔓集中过来,他动手制作了一条十几米长的藤绳,慢慢滑了下去。
裂谷底部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嶙峋怪石,隐约能够听到石头下面有水流的声音,但上方却瞧不见丁点儿。
不仅如此,整个裂谷内极为荒凉,邬流川找遍了所有可见的地方,都没能发现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就连杂草都没有见到一株。
无奈之下,邬流川只好在裂谷内找了一处水流声最响的地方,奋力向下挖去,心里想着能够挖出一些水来喝。
但仅仅搬开了一块石头,邬流川便惊得猛然向后退去,那石头下方赫然躲藏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蝎子,此刻正如宣誓主权般高高扬起那根摄人的蝎尾,死盯着他。
猝不及防的惊骇之后,从邬流川眼中露出的是一抹?}人的寒芒,只见他嘴角邪邪一勾,当即从脚下拾起了一块不大的石头向那黑蝎子砸去。
啪的一声,石头砸碎黑蝎子的脑袋后与下方的岩石来了次亲密的接触,而那反弹回来的石屑更是差点射中邬流川的眼睛。
看着那蝎子尾还保持着刚刚高举的姿态,邬流川却是不管那许多,当即伸手扯掉了蝎尾,将剩余的部分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坚硬的蝎子身体在邬流川口中被咬得蹦蹦作响,仿佛那是什么极品的美味一般,但个中滋味只有他清楚,那令人恶心的黏稠内脏几乎要让他干呕起来,不过他知道,自己必须吃下去,哪怕这味道再难以忍受,哪怕这蝎子身上可能含有什么剧毒。
吃下去,可能会死,但不吃,他一定会死!
三下五除二地将整只蝎子吃得干干净净,邬流川意犹未尽,又开始在岩石下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让他再度找到了一只黑蝎子。
同样的手法将其生咽下去之后,邬流川终是又生出了些许力气,继续挖掘起石头下方的水源来。
在足足挖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邬流川搬开大石的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湿润,大喜之下,他赶忙一鼓作气继续挖掘起来,而随着最后一块半人长的大石头被他搬动,一股巨大水流顿时咕咕冒了出来。
舀了一点水放在鼻尖闻嗅了一番,邬流川原本拧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这水就是普通的山泉水,可以饮用。
早就嗓子冒烟的邬流川恨不得将头都埋进水里,加之这水清冽甘甜,他牛饮了一番,直至肚子滚圆,这才翻倒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小憩起来。
不过没敢休息太久,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当中,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的他再一次在这些岩石间忙碌起来,他食用黑蝎子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现在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毒副作用,所以他打算再去找一些出来去做下一顿的食物。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忙碌,邬流川几乎翻遍了整个有光的石地,而这份努力的回报就是他一共找出了三十多只的黑蝎子。
这里的气温很低,因而他也不太担心会出现食物腐败的问题,收拾出一块相对平整的区域,将这些黑蝎子的尸体整齐地摆放在了一起。
他已经决定了,先在这个地方等几天,说不定邬流雪等人正在寻找他,又说不定这个地方比较难找所以得费一些时间。
当然,除了这些安慰自己的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除了待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干些什么。
刚刚他已经去两端的封闭裂谷内查探过了,那里面跟这里一样,也遍布着石头,但有一点让他难以接受,里面没有一丝光亮,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虽然他能够从其中刮来的风确定那边不是死路,但天知道那段黑暗的裂谷有多长,里面又有着什么恐怖的生物。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所以在确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之前,他绝不会离开这处唯一可以看见阳光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邬流川眼中因为食物和饮水带来的希望也渐渐淡了下来,他不知道具体又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经历了三个昼夜交替。
更令人绝望的是昨天晚上还下起了大雨,他身上现在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脑袋也感觉昏沉沉的,他有种死亡临近的感觉。
这几天里,慌不择路的他每天都会冲着上面大声呼救,但结果只是让他的声音嘶哑了下来,甚至于现在连说一句清晰的话都做不到。
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落入了井里青蛙,还是一口绝对不会被人注意的井。
每天能做的只有抬头望天,有时候实在是无聊极了,他便会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来看。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手里捧着的手札其实并不止一本,明明前一天还在看封面为淡蓝色的手札,结果第二天就变成了一本黑色的。
这两本手札其中一本是他从十二使徒营地里找到的那本“兽录”,而另一本则是上次进城时他在自己床下一处暗格内翻出的神秘手札。
是的,当初他并没有对蒂娜说实话,因为他得到这本手札的时候确实在里面看到了不少之前他不知道的药材介绍。
蒂娜对他师父的了解程度让他心里有些害怕,他担心自己真的像蒂娜说的那般有一个他不曾记得的童年,更担心自己跟那个蒂娜一样,会被另一个意识占据了身体。
而经过这几天的翻阅,邬流川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许多,这两本手札里都藏着不少惊世骇俗的秘密,而且似乎存在不少的相同之处,而围绕这些相同之处提及最多的关键词赫然就是“青魔”。
青魔这个词邬流川曾经从蒂娜的口中听说过,只不过那时后者说的很模糊,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可如今在这两本手札上都看到了这个词,顿时让他回忆了起来。
根据这两本手札中的记载,青魔应该是一种变异人的称呼,对此两本中都有着详细的催化变异方法,只不过穆天华的手札中记载了两种方式,而丽天刀的这本只记载了其中一种,并且记载着关键部分的纸张还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