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年来,太后娘娘热衷于荣华富贵,虽然偏袒楚瑟,但对楚瑟也是恨铁不成钢,至于谋算人,在太后娘娘这里,却也并不多。
“朕以为你会为你自己恳求点儿什么,你会为你自己分辨点儿什么,但你却没有,你将最好的机会,给了别人,真是无谓。”秦琅看向陈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到头来,皇上会看到臣妾是冰清玉洁的。”陈情道。
“后宫里,旁人说什么,你也左耳进右耳出吧,朕对她好,是因为她已经怀孕了。”秦琅啊秦琅,你这分明是画蛇添足了,你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陈情何尝不知道,秦琅对沐怀心的好,不仅仅是因为沐怀心怀孕了,要是每个人怀孕后都能得到这一份独到的荣宠,顾彤云后来也不会落入天牢里。
但不管怎么说,陈情总好像菟丝花一样,尤其是在这样的中京里,却还需要攀附在乔木上,才能欣欣向荣,有很多的事情,是陈情没有办法去选择的。
距离天亮起来还有那么会儿,西北风却吹起来,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众人都匆忙出来的,因此也没有什么御寒的衣裳,陈情唯恐秦琅站在风口里,会伤风了,急忙道:“皇上,您也早早的回去休息吧。”
“也好。”秦琅看向宝蓝色的夜空,“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也就亮了,你也莫要胡思乱想了,有的事情,朕还需要你帮帮朕,她的结局不代表每个人的结局,朕周全你,周全你们。”
“臣妾知道。”陈情对着秦琅的背影福一福。
秦琅去了后,绿檀握着鹤氅来了,拍打了一下,披在了陈情的肩膀上,陈情系了带,目送秦琅去了,秦琅走出去好远,对陈情使了个“回去”的手势,陈情心知肚明,点点头回过了身。
他们之间的情感越发是微妙了,曾几何时,他们之间是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
这一等理解是什么呢?他能理解他说了什么,知道秦琅的言外之意,后来,秦琅连话都不说了,但陈情更能理解秦琅。
而现如今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奇异到让陈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情折返准备会长明宫,但走了没有两步,就看到眼前嬉皮笑脸的文琴。
陈情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文琴了,此刻看到文契出现在面前,眼神错愕极了。
“不要这样盯着我看,我呢,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了,却还是这样?”文琴是如此的嬉皮笑脸,如此的玩世不恭,陈情看向文琴,指了指文琴手中提着的个口袋。
那口袋里微微隆起的轮廓,乍一看,似乎是个人。
“那什么?”陈情骇然。
“一个人,一个原本无关紧要的人,但现如今,却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了。”文琴最喜欢卖关子,陈情最怕拆鱼头,听到这里,跺跺脚,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这里是中京,你快将人放了,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样呢?”
“这个人,放是放定了的,但放之前,你问几个问题,保证要你大跌眼镜。”文琴三下五除二将口袋解开了,那闷在口袋里的人,将头露出来,用力的喘息,看起来实在是痛苦不堪。
文琴将塞在那人口中的麻核桃拿出来丢在地上,一个重拳锤击在了那人的心口,那人几乎没有窒息。
“现在,我问你答,任何的事情都不能有所隐瞒,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可明白隐瞒的结果?”
“是,是。”口袋里的人连连点头,恐惧不宁。
“我呢,现如今就问你,贵嫔娘娘怀孕的消息,且说说来让我们洗耳恭听一个?”文琴这样问。
陈情听到这里,微微一怔,隐隐约约车爵到不对劲,上前去,站在那医官面前,医官乍一看,陈情在这里,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医官惶悚。
“起身,”陈情道:“本宫问你,究竟沐怀心怀孕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怀孕的事情是假的,不过连环计罢了。”
“哦?”陈情想不到,沐怀心为了争宠,果真是出尽八宝,无所不用其极了,连假孕的事情都敢说出来。
“那事情果真是假的,娘娘,娘娘,微臣也是被逼无奈啊。”那医官几乎要哭了,陈情看到这里,也感觉酸楚,将那风烛残年之人搀扶起来,“他是如何要挟你的?”
“医官也是人,上有老下有小。”
“嗯。”
“那怀孕是假的,自然到头来不会生孩子的,但将来沐怀心有什么计划,就不是老臣能知道的了,老臣现如今根据她的安排,不过晨昏定省,过去看看她的身体,以便于让人看起来像回事。”医官连道。
“却原来如此。”陈情摸一摸心口。
“好了,我送你回去,今晚我们见了你的事情,你也莫要说出去了,你刚刚暴露了你的软肋,你说你上有老下有小我又是个暴戾恣睢的人,做事情也不按照常理出牌,因为,你提防她的同时,你也莫要忘记提防我。”
“是,是。”医官一个头两个大,仅仅一个沐怀心,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现下,又是凭空里多出来个文琴。
陈情凄凉的想,原来帝京里,光明面的背后,还有那么多自己不敢去想的黑暗,那些黑暗,大概是秦琅连看都不会看的了。
“娘娘也应该小心点儿,她这假孕,将来是一定要小产的,一旦小产了,可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呢。”绿檀机警的提醒一声。
陈情点点头,“本宫会注意的,绿檀,你明日找洛宓过来,找柳曦月过来,我们几个也需要从长计议。”
“这个,您不安排,奴婢也会自作主张的。”
“绿檀,你聪明了不少。”陈情宽慰的笑,之前,有云引的时候,绿檀看起来如此傻头傻脑,云引去了后,好一段时间,陈情总是耿耿于怀,但现如今的陈情,却终于发现,绿檀也变得聪明了。
绿檀亦步亦趋的跟着陈情,一边走,一边唏嘘,“云引也去许久了,我每常做事情,总是在想云引姐姐,她这样一个人,却不得善终,这帝京也真个是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