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过艰难多事的十一月,来到了冬腊月,俗话说的好,进入腊月就是年,所以,虽然气候依旧寒,但不管街上,还是店里,都已经开始慢慢上人了。
实际上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小商小贩的春天,虽然依旧是数九寒天,但人们的热情,以及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足以让他们心中发暖。
沉寂了许久的将军府中,总算心情不似上一个那般被悲伤所笼罩了,众人的脸上也总算有课些许笑颜。
至于之前的两位老者,虽然众人依旧怀念,但是,毕竟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也要学会自己解压。
实际上,和宋绍元一样,桂娘的丧事依旧没有大办,而作为将军夫人的婢女,早就对之前的夫人甚是想念,因而早在去世之前,就给青儿留下遗言——不要大办。
之前宋若雨和仓丞都不知道,后来青儿才流着泪走出来,她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桂娘确实这么嘱咐她的,说只要夫人不提,就不许说,所以才等到了此时。
且也希望将尸体火化,分成两份,一份和自家相公合葬,以后仓丞上坟,顺便一起烧纸就行了,另一份则要撒在熟悉的将军府周围,就像她一直在身边。
经历了这件事,整个府邸都安静一片,人们都好似惊到谁一般,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直到过完了这个多事的十一月,进入到冬腊月,人们的脸上才慢慢浮上丝丝笑意,很显然按照锦江的习惯,进入腊月就是年,一年的结束,新一年的期盼。
所以,人们好似约定俗称一般,整个冬腊月都要欢喜一点儿,就好似,如果不欢喜的话,明年也会不好一般,所以在这个月中,所有人都会尽量忘记忧伤。
当然人们说的好听,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人们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来纪念,毕竟不论哪一个安然离世之人都希望家人快乐安康,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也只是将这些人都放在心间。
随着进入冬腊月,将军府也总算热闹起来了,准备吃食的准备吃食,准备装饰的准备装饰,作为主母的宋若雨更是忙到脚不沾地,毕竟为了迎接最为重要的新年,马虎不得。
这一天,风和日丽,是个许久不见的好天气,许久不出门的宋若雨总算想出门看看,为了安全着想,独孤应终究不放心她一人出来。
当然独孤应不会说,上次已然将他吓坏了,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足以让他记住一辈子的。
“那好,你陪我一起可好?”宋若雨就知道独孤应打的算盘。
今日乃是集训对抗,重要当然十分重要,但是独孤应本就是个放的开手的帅才,所以他根本不想参加,而是趁机对几个看的过眼的将领进行一番历练。
“那好,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独孤应一边说一边对宋若雨说道,眼神总竟还有几分警告的情绪流露出来。
“我一定等!”独孤应的意思,宋若雨怎么会看不出来?
再说一个人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还是和独孤应一起出去,也让他趁机放松一下。
说起来,她和独孤应已经许久没有单独相处了,虽然夜里宿在一处,但每次独孤应都回来的很晚,加之她也有事情要忙,一天到晚都说不上几句话。
今天也好,趁着天气给力,他们又都没事,正好出去逛逛,买不买东西另说,至少是他们夫妻难得的休闲时光。
看到宋若雨认真的模样,独孤应走了出去,天知道他竟然是施展轻功去的军营,将守卫都吓得够呛,还以为有什么突发事件。
后来才得知,将军这是趁机历练,毕竟以后要说战争出现,他不会总在身边,所以让他们实战演练,互相找寻不足,才是正解。
在府中的宋若雨则坐在桌边,水杯比较大,放凉较难,所以等一杯水刚刚放到温水的时候,独孤应回来了。
“可是安排好了?”宋若雨一边说,一边将手边的温水送上。
“嗯!”独孤应接过水杯,下意识就“咕咚咚”喝了下去,顿时心中冒出几分甜蜜之情来。
只不过,独孤应素来不是一个会表达之人,能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意思微笑荡漾在嘴边了。
而对于宋若雨来说,有这一丝笑就已经足够了。
“娘子啊,给我多拿些银两。”独孤应第一次说道。
要知道作为府中的主母,府中的一切都是宋若雨在管,因而,不管是独孤应的月饷,还是府中的开销,都是宋若雨一手抓拿,所以独孤应的手里,根本没有一文钱。
“你要作甚?”宋若雨虽然意外,但下意识还是给了钱。
“你给就是了!”谁知独孤应竟还保密起来。
“好好!”宋若雨觉得,男人嘛,应酬比较多,手中没钱也是不行的,就算是上一世的“妻管严”也是给零花钱的,所以也就没多想。
二人离府走上街头,就好似平常的小夫妻一样,二人肩并肩前行。
不得不说,此时的锦江镇还真是热闹,买的卖的,小商小贩,街边酒馆,吃食蔬菜,应有尽有,让宋若雨觉得好似做梦一般。
要知道,上一月出门,整个街道都是没人的啊,如今这么多人就好似凭空长出来一般,这么就觉得这么不现实呢?
“实际上也不怪人们,锦江镇本就冷,之前还有很多的流言,老百姓分不出真假,只是一味的怕,所以不出来也不奇怪。”独孤应一边走,一边看似无意的介绍。
“流言?什么流言?我怎么没听到?”宋若雨不禁愕然。
“当然是大邺要打过来了,锦江镇要失守之类的喽?”独孤应左看看右看看了,竟在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前停下了。
“那后来……”宋若雨并没将话说完,就已经了然。
之前虽然众人知道独孤应是顾大将军独子的事情,但显然还是不太认可的,显然战争不是儿戏,大邺兵将也不是纸糊的,所以很多人很害怕。
后来不管是比武,还是以后军营中传出的消息,他们才知道,独孤用就是个天才,不但有乃父之风,还更有一套。
不出意外的话,后来事实胜于雄辩,所以众人的心也逐渐的安定了下来,又赶上冬腊月,所以人们自然出来了,所以这大街小巷更是繁荣一片,人们都积极的为过年筹备着。
“这位官人,给娘子买簪钗啊?”看独孤应停下,卖簪钗的小贩立马热情相迎,一张冻得通红的脸上尽是笑。
很显然,小贩的生意还不错,刚才宋若雨就看到,好几个女子从上面买了心仪的簪钗走了。
“嗯!”独孤应素来话少。
就在此时,宋若雨也走到小摊的之前,细细的挑起来了。
实际上,还是独孤应最了解宋若雨的心思,她生来素净不喜打扮,平时带的也只是银簪子。
之前很多次,独孤应也想让其学着别人戴些什么贵重的,但是都被宋若雨给拒绝了,她说的话,更是无懈可击,什么东西,喜欢就好,不喜欢,再贵重的材质,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这次出来,独孤应也是经了心的,很显然,他家娘子就喜欢精巧的,而之前宋若雨也说过,越是这样的小摊位,越是能淘到好物件。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宋若雨站在摊位前就不想走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脸上的笑更好似无价之宝一般美好,顿时让独孤应看痴了。
“小娘子,您看中哪个告诉我就好。”小贩显然并不像其他小贩一般聒噪的推销,而是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让他们一起好好的挑。
至小贩呢,则走向别的顾客了,毕竟摊位之上也不是宋若雨他们一个,只不过想买的也是姑娘居多,很少有男子驻足在这边。
当然,既然女子多的地方,独孤应就桃花泛滥,加之此时他收敛了大部分的凉气,十分温柔的看着宋若雨,所以很多女子就又开始议论起来:
“你看,那边的男子,英俊中透着英气,绝色中带着果断,一看就是良人啊。”女子们一边用翻看簪钗相掩护,一边议论起来。
“可不是?就是不知是哪家儿郎,不行就让我爹去打听一下。”另一个带斗篷的女子显然更加干脆,竟想起这个办法来。
“相公,你看这个可好?”就在此时,宋若雨不禁拿出一枚鸟形发簪来。
“来,娘子戴上试一试。”独孤应过来亲手将发簪给宋若雨戴上,然后眼睛发出亮光:“好好,真好!”
“哼!”带斗篷的女子首先脸色不好了,随即嗤笑:“这么简单的雕刻,做工更是简陋,还是这枚蝶恋花好,灵动中带着富贵,着实好看。”
女子手中也拿着一枚鸟形发簪,一枚她所说的蝶恋花发簪,看似说发簪,实际上是嘲笑宋若雨见识少。
听到女子如此说,独孤应的冷气立马散布开来,眼睛更好似带了冰锥一般,让那女子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宋若雨的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了拍独孤应的手臂,然后就好似没听到一般,对小贩说道:“老板,多少钱?”
“二十文,我给您打个折,十八文您拿走。”小贩笑道。
说实在话,这枚鸟型发簪系列的,一直卖的不好,之前一直卖不出去,如今好容易开了头,他也想图个吉利。
“谢谢老板!”宋若雨道谢道,从始至终,都没看那个张牙舞爪的带斗篷的女子的一眼。
独孤应一看自家娘子没事,也就收敛了一下身上的气势,特别是靠近自家的娘子的时候,他就真恨不得化身汤婆子,被娘子抱着了。
只不过汤婆子是不能化的,但是不耽误独孤应拉着宋若雨的手,宋若雨自小畏寒,所以独孤应只是想给她捂捂手,不过,在某些人眼中就是赤果果的秀恩爱了。
“哼!”斗篷女子的脸都气白了。
不过宋若雨始终没回头,而是对旁边的独孤应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喜欢这样的发簪吗?”
“不知道!”独孤应答。
很显然,他也意外,毕竟看着真的有些简单,不过既然是他娘子喜欢的,就是好看——没理由的。
“那是因为啊,这种发簪源自于西周,出自凤鸣岐山,后来传下来说,那不是凤凰,而是玄鸟,因而啊,就流传一个说法,带了这种簪子的人啊,不但富贵,还会一生被爱。”
“真的吗?”听到宋若雨的说法,众女都对这种簪子刮目相看。
“当然是真的喽?”老板刚才还发愁销路呢,如今正好。
“那好,我要一支,不,两支。”
“我也要!”
“大家不要挤!”老板大叫:“都有都有!”
之前本就繁忙的摊位前,更加热闹了,而那个斗篷少女此时而已顾不上宋若雨他们了,连忙参与进了众人的争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