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掌门既然姓安,那沈小姐为什么会姓沈呢?”
沈天一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件事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相反,几乎玄门每个人都知道,“我是随我母亲姓的。”
“这样啊。”
苏子音若有若无地笑了笑,沈天一之前只听长老们说过,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阴阳师,忍不住有些好奇:“你们那边的阴阳师用的术法,和我们这边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苏子音回答道,“只是方式不一样,而且修炼灵脉的方法也不同,阴阳师主要是操控式神来战斗的。”
“式神?”
“对。”苏子音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抛给沈天一,“日本是抓捕一些妖怪,或者是用自己的灵气养成,然后把它们封到符纸里,等战斗的时候放出来,战斗结束再收回符纸。”
沈天一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符纸,闻言轻轻“啊”了一声:“那不是跟噬灵蛊差不多吗……”
“噬灵蛊?”
沈天一解释了一遍,苏子音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是,你说的那种蛊毒是强行封闭怪物的意识,让其成为只听笛声操纵的杀戮机器,但式神不同,式神是有自主情感,自愿留在阴阳师身边战斗的。”
“自愿?”沈天一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阴阳师就是以此为生的,除此之外,阴阳师本身的战斗力并不是非常强。”苏子音看了一眼沈天一手里的符纸,“你手里那一张,封印了一只小灵妖,送你了。”
灵妖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长相可爱,个头娇小,沈天一拿着符纸研究了半天,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这么一张脆弱的纸,里面竟然装了一只小灵妖。
“我已经解了这上面阴阳师的印记,你如果想唤它出来,用灵力沿着上面的咒语画一遍即可。”苏子音说道,“不过,如果符纸被损毁,那符纸里被封印的妖怪也会死,所以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啦。”沈天一将符纸叠好放进口袋,“谢谢。”
苏子音笑了笑,没有说话,沈天一问:“不过你既然是阴阳师,那狐柒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是来找人的。”苏子音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目光有些晦暗不清,她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不过……我不能去见他。”
沈天一有些不解,“为什么?你既然是为了找他而来的,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能去见他?”
“这个……”
苏子音没有回答,说话间,顾浅浅家已经到了,狐柒到的比她们早,这个时候已经停在小区门口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
陆逸尘还没有苏醒,顾浅浅不放心把他一个人送回家,干脆就带过来了,她费劲地把陆逸尘从车里拖出来,想往背上背。
狐柒见状,不忍直视地把她推到一边:“得了吧,就你那小身板,能背得动才怪了。”
“走吧。”狐柒将陆逸尘背到背上,转头看苏子音,“子音是在这等我还是跟我们一起上去?”
“我在这等你吧。”
“那你乖乖地别乱跑啊,我待会就回来。”
苏子音靠在车上,看着狐柒几人消失在小区里,她抬头望着幽深的夜色,今天晚上连月亮都没有,浓重的乌云沉沉地压下来。
“……你来我们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找人的。我已经找到他了,但我不能去见他。”因为那个人现在过得幸福美满,已经完全忘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苏子音一直望着如墨的夜空,脖子传来阵阵酸痛感,她还是没有低下头。
“子音……你一定要去中国,你要一定要去找到你父亲……”中年女人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她力气太大了,被抓着的地方隐隐的疼痛,“你一定要去……!”
记忆中的自己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面上毫无表情,仿佛女人地哭诉根本不存在一样,目光投在一旁,那里是破旧倒塌的石像和神社,一只白色的小鸟落在上面,停留了一会,振翅飞走了。
耳边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嘶哑地哭声,“……你一定要去!你要去问问他,当年为什么没有来!不然,我死都死的不安稳!”
有滚烫的热流飞溅而出,如同水泼一般洒在巫女服上,白色的巫女服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鲜红。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了,刚刚还在哭嚎的女人已经软软地滑了下去。
一柄短刀,隐没在女人鲜红的衣襟下。
女人已经断了气,眼睛却还死死地睁着。
她把女人安葬在神社后的一座小土坡上,那座小土坡上开满了紫色的矢车菊和风信子,她还穿着那身染满鲜血的巫女服,站在紫色的花丛里,安静地站了一夜。
第二天,她身上的巫女服已经被露水湿透,衣服上的血色也被露水晕开,深深浅浅的一大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社,除了供奉在神社里的一把刀之外,什么都没有带走。
后来,她就到了中国。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偷渡来的,没有身份证,找不到工作,靠给别人看风水驱邪维生,偶尔还会被别人当成是骗子。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在那个男人的介绍下,她去做了模特,并办了中国的身份证,正式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她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做模特,生活似乎在慢慢好起来。
可是,再后来,日本家族那边来了人,为了追回她手中的太刀,天丛云。
那是日本有名的灵刀,蕴含着数千年的杀气,锋利无人能挡,但因为杀性太重而被封刀,供奉在了家族的神社里。
她拒绝归还那把刀。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苏子音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垂着一条项链,项链上坠着一个小小的相框,打开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脸。
他死了。
为了保护自己,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