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说话的话，你说出来的可就不是话了。”吴情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很好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得我头皮发麻。
“而是鲜血。”吴情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我想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她的脸上，可是却怎么攥都攥不起来，浑身竟然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是别白费工夫了。”吴情脸上的笑有些幸灾乐祸。
“我需要的是他的人，他有没有双手，你觉得对我来说重要吗？”
“你！”怒极攻心，果然，我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竟然听到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看到甚至带了些黑气的鲜血，我深知那是毒，没想到我的血喷到地板上，竟然生生的把地板腐蚀出一个小坑。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狠话了，脑子里甚至开始，像走马观花一样的，放映了我这短暂而又曲折的一生。
所以说，小说里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人死之前，是真的会重温一遍她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片段的。
不知从哪里，好像进了风一样。风凄凄呜呜的，听起来不知道就像是谁在鬼哭狼嚎一样。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还想这会不会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寒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距离我来这里战斗也没有多长时间，总共也没有几个小时。
现在应该刚刚是下午。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余光里瞟到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的自己死不死，死了倒也没有什么，毕竟这是换一种身份存活而已。
相比于人，我还是挺倾向于做一个鬼的。
但是……想到这儿，我的心中一阵苦涩。
老古板曾经告诉过我，如果别人挖走了我的心的话，我死了，就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因为，我本就是“死了一遍”的人。
当年是外婆找的赤脚医生，逆天改命。
以死人心，度活人往生。
辛辛苦苦了这么些年，外婆还代替我背负了许多因果债，才使得我并没有被阎王小鬼抓走，也没有被因果债压垮。
但是如果再把支撑我生存的心挖走的话，就不一样了。
阎王爷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从他手中逃走两次。而上次逃走的惩罚，也就算是我没有“珍惜这次机会”这个惩罚，就是灰飞烟灭，化作这尘世间的万事万物，不知哪年哪月才能重新汇集起来，塑造灵魂。
阴森森的风好像越来越大，窗外的树叶都跟着一同摇晃起来，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吴情和黑袍人似乎也没有料到如此的场面，但是，首先是厉啸他们几个，虽然都是鬼，但却没有一个是厉鬼。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怨念。或者也可以说，他们不屑于去故意的，营造这种阴森的气氛。而且，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我并没有能足够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我的其他朋友。
除了老古板。
但是老古板毕竟是人，他想营造都营造不出来这种气氛。何况，他也不可能喜欢这种诡谲。
窗外，黑雾渐渐弥漫。
吴情和黑袍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有些收敛。
“我们速战速决罢。”
黑袍人终于不掐着嗓子，怪声怪调的说话了。结果他的声音，竟然也不像开始那么沙哑粗狂。反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联想到黑袍人的身高，我不由得怀疑，这个黑袍人，不会真的是个小孩子吧？
吴情点了点头，她看向我，眼中有些莫名的情愫。这种眼神让我不由得怀疑，她一开始跟我说那么多废话，都是故意的。
是想帮我拖延时间？还是单纯的想我晚一会儿死。
“其实……”吴情的表情突然有些犹豫。
“就算你死了，也不过就是成为和我们一样的鬼。”她这么嘟囔着，好像在安慰我，但更多的，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一样。
黑袍人扭头看了眼吴情，以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袍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些奇怪，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吴情竟然会这么说一样。
我的意识已经接近于昏厥，也许可能是吴情并不知道我死后的真正后果吧！看黑袍人的样子，也根本就没有想打算告诉过吴情。
不过我倒觉得无所谓，告诉不告诉对于这个结局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难道会因为我被挖心死了以后会灰飞烟灭，吴情就会让我走吗？
就算吴情让我走的话，黑袍人又怎么能答应？
可能是因为即将死亡，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
不知为何，窗外的黑色愈发浓郁。
吴情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一双指甲尖锐的鬼手正在慢慢的凝形。
吴情的眼睛中，有很多我看不懂也猜不透的情绪。
我猜想着，应该有终于完成目标的开心，有终于不用费尽心思算计别人的开心，以及有聂渊终于只会属于她一个人的开心。
我想，我是死都不会承认，我竟然在吴情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悲伤，而她或许也并不想让我这样以为。
鬼爪在一点一点向我逼近，我刚刚攻击我的速度简直是两个极端。黑袍人扭头又微微的看了一眼吴情，动了动喉咙，却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所以说，做反派废话太多就是不行。”和这句话，一同伴随着进入我们耳朵里的，是一阵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就像是有谁冲破玻璃窗了一样。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扭头，向门口看去。心里幻想着是不是聂渊，但是，迷蒙中却总感觉这声音很是陌生，但却也有些熟悉。
也是，能来救我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但是，能会是谁呢？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陷入了昏厥。
昏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大概就是，我自己死就死吧，可是无忧他们会不会自责？
却始终没有幻想我能不能够死里逃生。
毕竟，这种可能性真是太小了。
就算有人来救我，也是回力乏天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