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办不好,别怪本宫在皇上跟前不给你留颜面。”萧铭君心力交瘁。
佟昭凤应下,她贵为执权的皇贵妃,什么时候在宫人跟前受这般驱使?转头看到始作俑者,三人依旧是跪在地上,佟昭凤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找皇后,偏这时候知道!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滚回去,等着内务府重新分配。”
能调离永寿宫,姑姑等三人异常高兴,连连谢恩,“谢皇后娘娘开恩!”随即被江盛带出去了。
萧铭君神色凝重,道:“她们中一人在宫中八年,时日最短的一个,也满一年。应当知晓,内务府不一定安排去比永寿宫更好的地方。”
“我去为你请旨,你去永寿宫看看。”
萧铭君松了口,佟昭凤松了口气,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道:“多谢皇后。”
“跪安吧,本宫乏了。”
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叶泽周与她的情谊一度恶化,除去主动请他来诊脉,平日里无事休想请到他。
况且,司空逸派遣他去照顾洛氏。
萧铭君撑着额头,金钿云鬓,步摇流苏叮铃撞在一起,悦耳清脆的声音,纷纷扰扰如同她躁动的心。
“不如老奴去请皇上过来一趟?”张久胜道。
萧铭君从掌心间抬起头,目光镇定,道:“不,本宫亲自去。随本宫去一趟乾清宫。”
“您身子不适,老奴去唤轿夫来。”
“不!”萧铭君再一次拒绝了张久胜的提议。
张久胜不能懂,闭嘴靠在一边去。萧铭君一抬手,他的左小臂靠上来,斜接住她的手。
“本宫走着去。”
许久不动的身子,该是活动筋骨了。尽管是乾清宫宫道漫长,春日暖洋洋,萧铭君擦着薄汗,倔强地走着。
一行宫人,她带了一个张久胜。再来是十五岁,从四局调过来做她近身侍女的婉儿。
情儿不是后宫姿色中的佼佼者,为人也老实,深得萧铭君的意。
“快到了。”
萧铭君打了个眼罩,道:“不是还有两道宫道?”
“从这儿穿过锦兰殿,便能抄小道过去。”
萧铭君心中闪过一丝惊艳,小姑娘二八年华都不至于,入四局不过是个把年光景,连这些都清楚。
“人倒是透着一股精灵劲儿。”被夸赞的婉儿十分受用,主动扶住萧铭君,“皇后娘娘当心,我们慢慢走,一会儿便能到。”
“主子,别太急了。快了。”张久胜跟着附和道。
“本宫赶着想见皇上。”
她用了一个“想”字,碧儿未经人事,张久胜看遍沧桑,不同人生经历的人,都能体会这话里的分量。
说来奇怪,路程跟着碧儿的走,是缩短了些,再闭眼睁开,弘大的殿宇在萧铭君眼前,苍穹下,跟殿门口镇压增势石狮一道,气派辉煌。
“走。”
萧铭君一步步上了高阶,她忘记了是多久之前来过。肯定是在她生病之前之前的事情,她恍惚,她与司空逸做夫妻,一晃数年。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皇后今日怎么有空来。”司空逸还在批阅奏折,萧铭君接到娘家的书信,说是边关战事告急,没人想到依兰族领头叛变,跟敌方通风报信。
萧铭君依稀记得,宫里新进的月贵人,是依兰族族长的掌上明珠。与其说依兰族把宝物压在本朝,不如说,他们是投石问路,使人误会他们的忠心,对她们疏于防范。
“皇后。”
“臣妾在。”
“在想什么?”司空逸放开笔,没从案几上离开,更没有坐到她旁边去。
萧铭君开口道:“臣妾什么都没想。”
“欺君之罪,不知道皇后有没有听过?”
萧铭君惊讶地看着司空逸。司空逸道:“赐座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再到朕叫你,连叫你三声才回应。”
“问你话,不愿回答,也不至于欺骗朕。”
司空逸对欺骗这个词尤其敏感,萧铭君跪地道:“苍天在上,请皇上明鉴。臣妾对皇上的真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婚约盟定至今,未有过半点越矩之意。”
“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一片真心的份上,原谅臣妾。”
萧铭君求司空逸原谅,是笃定他没有真真生气。真动怒的皇上,是不能听半点解释的。
良久,萧铭君对自个儿自信越发怀疑。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檀香盈袖,随着压力而来,“你是朕的妻子,势必要对朕忠心耿耿。”
“皇上……”萧铭君莹莹闪着泪光。
“别再哭了。朕什么话都还没说,你若委屈,朕可真是冤。”
萧铭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司空逸。
“皇后紧盯着朕,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朕吗?”
说到这个,萧铭君四处看,最后把目光落到萧铭君身上,道:“臣妾来,求个恩典。”
“说。”
“请求皇上开恩,容妃去永寿宫看望洛氏。”
司空逸不知是难看还是不愿意,在人看来,不是很好的。
“朕有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探视。”
萧铭君拉着司空逸的手,“皇上,我没有骨血,不能理解那种心情。”
“容妃有皇子,她清楚明白一个人母的痛。况且,洛氏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清楚。”
萧铭君祈求司空逸,不是她好在意洛氏,如她话里说的,是佟昭凤在意洛氏的孩子,都不是。
祈求,是因司空逸对边关的事情头疼不已,再为洛氏发愁,她不忍心。
洛氏真有三长两短,也不是萧铭君一人能承担的后果。
“朕准奏。”
萧铭君如释重负,“多谢皇上。”
“皇后还能站起来吗?”萧铭君坐着跟他说了半天,腿麻了。试着几次都不能靠着自个儿的力量站起来。
司空逸二话不说,先把人抱起。
“给人求情,朕没意见,自个儿不能有事。”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新婚时候,血气方刚,年少志远的少年郎,是她的夫君。
“臣妾万幸。”
“如何万幸?”
“万幸嫁给皇上。”萧铭君发自肺腑道,她的生命在后宫时长有限,司空逸却能在有限里,给予她看不到尽头的爱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