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天到晚望着窗户外边，本宫倒以为你不想出去了呢。”
洛氏愕然回头，雍容华贵的佟昭凤，深紫色棉纱金丝貉绒宫装朝着她的方向，阴笑道：“才把你救出来，就不认识本宫了？”
佟昭凤步步紧逼，洛氏连连后退，摸到墙壁，退无可退，便想着从边上爬着逃走。
“给本宫逮住她！”几个粗实壮硕的嬷嬷挽着袖子上去，拎一只小鸡一样把她捉住。
洛氏惊恐的眼神，战战兢兢地冷在原地。
由于害怕，洛氏一通乱窜，头饰金步摇都掉了，慌张道：“不要啊！容妃开恩呐！”
“这会儿跟本宫求饶，怎么没想到不给本宫找那么多麻烦？”佟昭凤钳住她的下巴，锐利的眼神与她对视。
弱势的洛氏不仅是气场输了，连面对她勇气都没有，偏过头去。
佟昭凤心口憋着一口气，洛氏没有怀孕的话，不在她手里被折磨得半死，是不配她的身份的。
“把小主扶起来，你们先出去。”
洛氏被强按到座上坐下。
佟昭凤悠然地对她对坐，洛氏一时不敢看她。
“不管是本宫怎么帮你，你还是懂不了如何听话？”
洛氏怯怯道：“感谢容妃再造之恩。”
佟昭凤哼笑一声，“这会儿算是听着一句人话了。既然是怀有‘龙嗣’就该安分守己，好好安胎不是？”
洛氏腹中自下而上泛起一阵恶心，仓皇问道：“容妃，我真的要生下这个……”
孽种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都说出口的。
容妃瞧了眼四面，挨近了她，奇怪的是，她一点没发怒。反倒是劝慰她，“当然不能。”
佟昭凤再不济与司空逸乃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怎能舍得？
她也是为了救洛氏的缓兵之计。具体她还有别的办法。
“你可知道宫里新进了一位贵人？”
“月贵人？”
佟昭凤下意识地瞧她一眼，“这些消息，你倒是知晓得清楚。”
洛氏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佟昭凤也不急着问她，自顾自道：“到后期，无论如何本宫都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孩子不能留。”
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洛氏猜，佟昭凤是想利用自个儿去对付月贵人。
落子滑胎，对母体本身亦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不过，佟昭凤是不会体谅的。
洛氏再一次对自个儿的前途的灰暗加深了几分，“你做这般模样，是不愿意？”
“一切全听容妃安排。”
“你别忘记了，这是你欠本宫的。”
洛氏抬头，泪珠子顺着眼尾，流入黑如墨的发髻中，佟昭凤趾高气昂，冷漠至极。
“没有本宫，你早死几次了。哭？你拿什么资格来对着本宫哭？快收起你这狐媚做作的一套。”
“愿你好好伺候皇上，被本宫扶上位，你偏要惹麻烦。本宫不是看可怜，和你尚在人世，靠着你才能苟活的家人，你以为，你是什么造化能让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救你？”
佟昭凤不是每句话都带着令人羞愧的词汇，她不撒泼，陈述最简单的事实，让洛氏看清楚，她身处何种境地。
要攀援她佟昭凤才能后一丝呼吸的机会。
洛氏没想到，见一面佟昭凤，比进十次地牢都令她失望，垂头，掩去了神色，如同一个扯线木偶。
“奴婢知道。”
佟昭凤满意道：“知道就好。”
“给你安排了十四个宫婢，两个太监，门口的侍卫，也是本宫信得过的人。你可放心在这永寿宫住着，等着本宫有机会救你出去。”
洛氏不禁凄凉一笑，比坐牢更可怕的，是佟昭凤的监视。里里外外都成了她的人。
何不一了百了？不不不，她还有亲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洛氏原来也是因为这个，才从地牢里出来。
如今，走一步看一步。能扳倒佟昭凤，自然是最好，不能的话，倚靠着她，在后宫过两天风光日子也行。
回神，佟昭凤早已离开，仿佛是被抽掉全身力气的洛氏，一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又是深夜，寂静无声。
宫中秘闻，是不可能不被人知晓的。
苏德安抽空，去了一趟长宁宫。小六子在后，紧跟着他的步伐。
“师傅，着急去见昭容华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个乌鸦嘴！”苏德安反手一个屈指，敲在他头上，“不能说点好的？”
“是是是。”小六子吃了教训，摸着痛看苏德安，苏德安一个瞪眼，“还看？”
“师傅请！师傅请！”小六子隔着四五步远，做个‘您先请’的姿势。
苏德安被他傻气的样子，逗得心情好了几分，道：“还不跟上。”
走得快，长宁宫说话间便在眼前了。
“师傅，长宁宫到了。”
苏德安懒得搭理，跟门口的宫婢道：“冒犯去通报一声，说苏德安来拜访昭小主。”
被叫到的人便是绿儿，绿儿近来深受信任，待人接物皆是不差的，屈身行了个礼。“劳公公再次等候。”
转身跑进去跟主子通报去了，苏德安指着绿儿道：“你看看，这便是机灵的姑娘。同样是为主子，你还不学着点？”
小六子尤其憋屈。一言不发，苏德安乐呵道：“你倒还冤枉了。”
“师傅……”小六子可以说是可怜巴巴了。
“苏公公。”清脆的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绿儿笑笑道：“主子请您进去呢。”
“姑娘真是伶俐，咱家进去了。”
小六子跟着瞧了一眼绿儿，绿儿笑容如花一般娇艳。
小六子不好意思。
苏德安回头道：“还不快点！”
小六子依依不舍地跟上了苏德安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主殿，绿儿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与灰蒙蒙的天一样，透着一股森然。
“苏公公有日子没来过长宁宫了。”
苏德安中规中矩，躬身道：“劳小主记挂，皇上政事繁忙，没得休息。作为奴才更是该鞠躬尽瘁了。”
“苏公公不仅是经验老道，对皇上亦是忠心。”佟昭燕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