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天抢地的声音响彻殿内外，佟昭燕坐镇，找了一把椅子来，靠着看奴才们是如何行刑。
她心寒。司空逸不信任她，派人来给她伺候，美其名曰是专顾她一人，实则是怕她倾心其他人。
两世夫妻，佟昭燕冷笑，她还是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心。
“主子，打得人晕过去了。”
佟昭燕眉眼如初，一丝颤动也无，回话亦是不咸不淡，道：“打发了人给抬到屋子里，上完药，等她先去回禀了她另一头再说。”
玉晴没多说话，她想为小宫婢求情都不能。她记忆里，佟昭燕没像这般冷酷无情过、
平时善意好施惯了，恐怕人人都以为她是不发威的病猫吧。
宫婢奴才们个个是如临大敌，生怕下一刻这板子便落到自个儿身上。
“主子，何不进去烤火外头风大。”李嬷嬷道。
佟昭燕摇摇头。遥望粉墙黛瓦，不知是困住多少人的牢笼。
不出意料的，晌午，司空逸闻声而至。不是看在外头太监宫婢跪了一地，她是不会信的。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佟昭燕屈膝跪着，玉晴蹲着扶她，怕她不稳。
好半天司空逸才道：“起来。”不似之前那般干脆，柔软有情义。
佟昭燕默默在心头叹了口气。
“你与朕说说，今儿是出了什么事？”
司空逸器宇轩昂，稳如泰山地坐在主座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要吓坏不少人的。
佟昭燕丝毫慌乱都无，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臣妾能说的，便是这么多了。”
“你抬头来看朕。”
佟昭燕一直是低着头回话，没多少回应。
“心中坦荡，该率性示人。”
激将法果然有用，佟昭燕明亮双眸与他的对视，一汪清泉在涌。
司空逸欲质问她几句，又没有合适的话。而且他自己没想到，亲自面对佟昭燕是有难度的。
“燕儿。”
女人天性温柔，佟昭燕崩坏的倔强撑不住了，忧伤低垂的神情随之而来。
司空逸忙拥她入怀，“燕儿可别哭了，朕看着心疼。”
佟昭燕小脾性上来，谁也劝不住，挣扎着要逃脱他的怀抱，动了几下，司空逸硬性道：“不准躲。”
她没了动静，小心地抽泣。像极了宠坏的猫在撒娇。
“你这般没道理，叫朕如何是好？”
佟昭燕寻思她如何没道理？她要是没底气，她就不是站在这儿哭，而是蹲在地牢里哭了。
“朕贵为一国之君，偏拿你没法。”司空逸刮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子。逗个哭闹讨糖吃的小孩儿。“朕狠心些，看你怎么办。”
佟昭燕心渐凉，转而后怕，司空逸说得没错，他是狠心些，贬了她便是。容得下她在这儿发脾气？
普天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司空逸派人来监视她，派一支御林军来驻扎守着，都不为过，没人能指责他。
她亦不能。
佟昭燕此时才意识到，白日前半段的怒气，一时间被浇熄了。她有什么立场来质问皇帝？
不过是因为，他爱她吗？
佟昭燕自个儿都否定了。
“皇上，是臣妾无礼。”
无礼还是无理，司空逸便不知道了。
只晓得人是被他给哄好了，道：“你可算是跟朕有句话说了。”
司空逸搂着她更紧，紧到她快要窒息。可她的左手死死攥着他龙袍，对着他的心口，佟昭燕更多是听着她躁动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当夜司空逸留宿长宁宫，因佟昭燕身子尚不能侍寝，床笫间，佟昭燕反复斟酌后，问了司空逸。
“臣妾这里要不要给皇上安排？”
祖训中，妃子嫔妾自个儿不能侍寝，能推荐信得过的人。
“朕——要的是你。”
佟昭燕脸颊滚烫，“臣妾还不能……”
“谁说朕来便是要燕儿的。”
说话时相当引人遐想了，佟昭燕不由得折转身，她怕再说一句，她便要羞得晕过去。
司空逸却不准的，强行要她面对自己。
“不能躲。”
说了第二次了。佟昭燕乖顺地点点头，司空逸满意地摸摸她的鬓角。
帐慢隐去无数春光。
翌日一早，司空逸去上朝，接近午后，佟昭燕被玉晴叫醒，“主子快醒醒。”
“皇上呢？”
摸着身旁空荡荡的被褥，佟昭燕问道。
“早朝去了。估摸着这会儿该散朝了。”
玉晴言下之意便是，待会儿司空逸可能会过来，要佟昭燕起来做好准备。于是，一干人伺候梳洗、穿衣。速度自然是快许多。
司空逸如人预料到的，散朝后直奔长宁宫。
苏德安先来的。
“小主，皇上快到了。”
“我知道。”
“皇上说，待会儿来，小主不必行礼了。”
佟昭燕会心一笑，“有劳。”
“苏德安跑这一趟真是值。”
其余人都闪退到一边，唯有佟昭燕迎了上去。“皇上吉祥。”要屈膝了，司空逸扶住她道：“不是说了不让行礼。”
“燕儿知道了。”
拉着她的手，司空逸往圆桌边上去。各色菜肴已经上齐，坐等开席。
“朕早起来看你睡的香，没打扰你。可还睡得好？”
佟昭燕经过昨晚没那么容易被他逗得羞了，道：“托皇上的福。”
原本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司空逸却领略出不同的意思。
“如此说来，该朕的功劳了。”
佟昭燕没理解。
“燕儿因朕睡得好，不是因朕事必躬亲？”
如此反问，谁受得了，佟昭燕更是愣到连筷子都掉了。他的意思是，多亏他过来让佟昭燕侍寝，不然她都没法累到睡得沉。
佟昭燕顿时感觉到一屋子宫婢奴才们对她的眼神了，又羞又恼，水眸里波光流转，迟迟不肯看司空逸。
“今夜朕不能陪你了。”华峰转的如此快，佟昭燕没法适应。
司空逸自顾自道：“奏折递上来的多，需连夜批复，你歇着，养着身子。”
政事上，佟昭燕是有心无力。
“皇上操劳。”
近来没有什么比边疆战事更紧急的了。佟昭燕欲言又止，几次三番看司空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