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哪儿去了？我是说，第一次我们不能先告诉皇上，是该去跟昭容华警告。”
华贵人难以明白个中含义，问道：“怎么说？”
“今日是不能了。各宫都回去把洛氏的事情拿出来品谈了，明日咱们约昭容华出来聚聚，探一探口风。”
“不能让她一人仗着有龙嗣在宫内嚣张，目中无人。”
拿孩子的生命去冒险，柳琴盈不可谓不阴毒。
佟家二女在她心中皆是一种货色，上不得台面，跟她一个世袭勋贵之后能比吗？
不是她自大，若大家是在宫外，不能宫内为妃嫔，她们还妄想跟她有接触和瓜葛。
坊间亦是有传闻，佟府生了两个貌美天仙的女儿，才有的现今无上的荣光。
“这样做会不会惹得昭容华不爽，欲除之而后快？”
华贵人把仅有的顾虑一下说出来，是真的信任柳琴盈了。
柳琴盈淡然一笑，好似生死攸关的事情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有我在，姐姐还担心什么？”
华贵人几番斟酌，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讲这孩子公诸于天下？还是该再熬些日子再去跟皇上启奏？
柳琴盈从未觉得华贵人的心思如此好猜过，她一定是在想该不该听从她的意见。
“将来皇子或是帝姬因姐姐一时心软，身份上遭人诟病，身为娘亲，姐姐又如何忍心？”
“可是……洛氏今日你也看到了。”华贵人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着。
柳琴盈道：“凭什么她昭容华能告诉皇上？受皇上处处宠爱呢？姐姐难道不想吗？”
还是一连串的逼问，华贵人心乱如麻。
她是多么幸运，侍奉了司空逸没多少次就有了身孕，可她从发现有孕到今日，都没见到过皇上一面。
她是多么可悲，跟古文里描写的，寂寞守春闺的女人，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三十六年，要她这次没有怀上龙嗣，她要多久才能见她心爱的皇上一面？
“全听妹妹的。”
就在柳琴盈等着正心急，绞尽脑汁想法子再说点什么来刺激华贵人，华贵人竟然妥协了。
柳琴盈长吁一口气。
“此事还得看妹妹安排了。”
华贵人不顾怀孕的身子，兀自向柳琴盈行礼。
两人的品阶，还轮不到华贵人跟她行礼，柳琴盈匆忙虚扶了一把，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不，不能动摇，佟昭凤失势，这是最好的时机！重创佟家二女，对整个后宫都有好处。
她们一个霸权，一个霸主，已经太久。
柳琴盈自私地想，让华贵人明白她的用意，她会明白自个儿的良苦用心的。
“看我的吧。”
然而柳琴盈忽略了一点，后宫是个大舞台，你登台她谢幕是常有的事，就算是没有佟昭凤或是佟昭燕，会有其他人后来者居上。
不过被嫉妒蒙蔽了心智的柳琴盈是难以想到这点的，她一心要扳倒佟昭燕。
按照原计划的，华贵人一宿未睡，即使是有柳琴盈送来的乐器，也不能使她安然地入睡。
“主子。”
翠心粗心大意，可她忠心护主，把华贵人视为重中之重。
万古如长夜，本就使人容易吐露心迹。
华贵人紧绷的神经没有一刻放松，紧紧抓住翠心的袖口，“你说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主子你在说什么呀？”
翠心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焦急地看她。
“没什么……”
华贵人翻个身背对翠心。
翠心手覆上她的侧边臂膀，“主子，你有事跟奴婢说说吧，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管事嬷嬷刘妈道：“就是，说出来心里也畅快些，心底自然是要舒服些，睡觉便不成问题了。”
刘妈是近日华贵人花重金找人寻来的奶妈，为她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她见不得光，躲着众人，犯下欺君之罪，都是为了肚中的骨肉。
一想到这个辛酸不止，嘤嘤哭起来，一抽一嗒。
“主子，你别吓我！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呀！”
刘妈关切上前劝导：“我的主子，你就别硬扛着了。”
“你们别管我……”华贵人始终绝口不提白日的事情。
然而察觉到事情肯定跟白日里，华贵人在柳琴盈那儿有关，斩钉截铁道：“是不是跟柳主子有关？主子，她跟你说了什么？”
华贵人终于转回头来看着翠心，她事事小心，身旁伺候的人零星的几个。其余的要么是遣散在院门口，要么是派去做粗实活计。
她过得连个世家小姐都不如。
“你别去找她。”华贵人抽噎着，费力地止住泪意，最终勉强道：“你们去把方太医请来。”
刘妈和翠心一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想法，要不请人来，怕今夜都要为华贵人的事情不能安寝。
主子不好过，伺候人的能好过吗？
“是。”
翠心仍是去请了，刘妈凑上去道：“翠心姑娘脚步轻，去去便回，主子稍等。”
华贵人再一次背过身去，独自品尝着泪意，咸涩的味道流入口中，加剧她心中的伤悲。
多一刻的等待，心中的煎熬便多一分。
像是被放进油锅里反复熬煎的心，熬干了最后一丝专注力，终是等来方太医的到来。
华贵人坐起来，忍住汹涌的泪意。
而方太医看华贵人憔悴无力，盈盈泪光的模样，顿时愧疚上心头，忙不迭地跪下。
“求主子恕罪。’
华贵人一头雾水，刘妈和翠心更是不懂。
“方太医，你好好说，到底是什么事？”翠心替华贵人问了，她受不起折磨惊吓。
数日来，反复斟酌思来想去，方太医以为这事都该给华贵人说一声。
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如何去的长宁宫，面见佟昭燕，到今日被请来的事情，全招了。
“你的意思是，昭容华一早就知道我有孕？还逼着你去告诉皇上？”
“正是。”
方太医大石落地，心中轻松了不少。
“她为何不来找我？”
华贵人以为昭容华跟她的姐姐佟昭凤一个性子，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极其霸道残忍之人。
没想到，这么多天都没见得她来找过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