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六宫骚乱。
以萧铭君为首的一众人得了消息纷纷到了永寿宫,真是应了那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有一位贵人先是服毒自杀,后有一位,便是洛氏,命险滑胎。
“皇后您慢点呐。”张久胜在后边跟着拿了斗篷披风来,为她披上。
鱼贯而入的太医一个个来,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
站在门外的众妃嫔不时听到里边传来的惨叫声,女人生孩子真是从鬼门走一遭,只是洛氏是小产。
生下的,是死胎。
“大人不会有事吧?”
萧铭君心头也在想,洛氏不会……司空逸体谅她,没把后宫交到她手里,这会儿需要人的时候,主事的人又不在。
被念得烦了,萧铭君不悦道:“别在这儿妖言惑众,给本宫把嘴闭上。”
说一句,没再其他声音了。众人纷纷等着里边人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皇后吉祥。”姗姗来迟的佟昭燕挺着大肚子,萧铭君扶她起来,“身子重就不用行礼了。”
“谢皇后。”
奇怪的倒是众人,洛氏滑胎,最该高兴的不应该是佟昭燕?她一人能独享司空逸的关心和疼爱了。
洛氏这般危机,她来,不是看热闹?
萧铭君由此一问。“昭容华身子不便,就该在宫里歇着,贸然出来,有什么闪失,本宫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与其在宫里坐着担心,不如亲自来看看。再如何说,毕竟是皇上的孩儿。”
“皇上痛心,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爱屋及乌,萧铭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佟昭燕这么大度而已。
“你有心了。”
萧铭君还想说什么,一抬眼看到了司空逸。
“皇上吉祥。”
一群人匆匆在后头跟着说,司空逸顾着里头的洛氏,问:“情况怎么样了?孩子呢?”
萧铭君面露难色。
“说,朕问你话呢!”
“人来臣妾宫里传话的时候,说洛氏滑胎,胎儿不保。”
司空逸欲问详情,司药女官和稳婆跑出来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洛氏昏过去了。”
“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还不救人?”
“洛氏伤心过度,知晓自个儿孩子没了,哭了几声晕死过去。”
司空逸欲冲进去看,萧铭君跪下死死地拦住。“不要啊,皇上,女子生就污秽,何况是……求皇上留步。我们派个人进去,派个人进去看好吗?”
“那是朕的孩儿!”
萧铭君哭着点头,“是!是!皇上,那是您的孩儿没错,但是您不能进去。”
“你们谁进去给朕问问!”
众人皆是哑巴,佟昭燕首当其冲,“皇上,我去。”
萧铭君一并拦住,连一个洛氏的孩儿,司空逸都如此重视,何况是其他人。
“你留下。皇上,臣妾去!”
说罢被人扶起来,萧铭君往里走,血腥味越来越浓,熏得人想吐。
萧铭君于血泊中看到了脸色煞白昏迷的洛氏。
她吃惊地捂住嘴,慢慢靠近了床榻,看了一眼,掩面而去。
“人呢?”司空逸看她出来,上去扶住她问道。
萧铭君无言以对,斟酌了许久道:“估计明日便会醒。”
“你为何是这幅表情?”司空逸困惑,萧铭君无奈地望着他的眼睛,“洛氏一直叫着一个人。”
“谁?”
“容妃。”
话说到这儿自然不必再多有赘述了。
“去把容妃请来,摆驾坤宁宫。”司空逸震怒了。
碧霄宫经历了第一次前所未有的涤荡,宫内上下人仰马翻,江盛看一群人来势汹汹,禁卫军一支队伍把守了所有出口。
祸害龙嗣,多么可怕的罪名。
佟昭凤虽没做过,被这阵势一吓,坐在一旁,冷眼瞧他们来来去去。
“你们这些个强盗土匪窝里养出来的狗奴才,尽管搜!本宫行得正,坐得端!”忽而又哼气道:“龙嗣?给她十个胆子,她敢说自个儿肚子里——”“容妃娘娘!”
江盛突然打断她,佟昭凤自知失言,索性不再说了。
内务府领头来搜东西的,是坤宁宫的公公张久胜。
他与佟昭凤还是江盛都已经是老朋友了,互相认识,不用过多介绍。半个时辰,张久胜后头跟着个小太监,小太监端着个盘子。
盘子赫然放着些平日里佟昭凤爱用的香囊和涂抹在身上的香膏。
佟昭凤还不以为然,江盛登时变了脸色,想叫住张久胜,行个方便。可坤宁宫和碧霄宫两宫不和惯了。
江盛拿着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佟昭凤体恤他为自个儿操心,果断道:“你留在宫内,让人打扫打扫,乌烟瘴气,清点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真要是丢了,回来本宫再找这些人算账。”
江盛欲言,佟昭凤已然跟着张久胜的步伐走远了。
“公公,主子不会有事吧?”明珠凑上来道,她看江盛脸色不太对。
“在劫难逃。”
明珠愕然,“怎么会?主子明明没有——”她左顾右盼,个个都在忙活,没空管这边的事,才继续道:“主子对洛氏不是看做自己人吗?”
“什么自己人?”江盛转念想,这时候何必去纠正她,道:“虽不是当做自己人,但也没有想过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为何……”明珠戛然而止的话,是她自个儿全然想明白了,问题不出在佟昭凤身上,是洛氏有意害她。
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至于洛氏又是如何起了杀心,还得改日,或是有机会再问了。
现下,只得等着佟昭凤回来。
佟昭凤一向目中无人,娇横霸道惯了。娉娉婷婷地入了坤宁宫,仍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殊不知,人在背后早将她盘算完了。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佟昭凤屈膝行礼完,本意要起来,没成想司空逸没叫她起来。故而又矮了下去。
“跪下。”
佟昭凤恐自个儿没听清楚,张惶地抬起眼来,入目是司空逸的怒容。
“臣妾不知所犯何事。”
她到底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即使是委屈,可证据确凿面前,人都想她是狡辩和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