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似是从鼻腔中发出的声音,陵越声音冷冷的、甚至带着几分敌意:“又怎样?!”
果然……
上次,修晓羽就发现陵越在黑暗中有些异常,这次她更加确定了!
门外。
刘管家嘴角抽搐着看着凌家老太爷。
老爷子耳朵贴着门,却还是听不清楚,小声埋怨道:“这隔音,也太好了吧?”
这样置少爷于黑暗之中真的好吗?万一少爷发病怎么办啊?
刘管家抬头抹汗:“少爷他……”
“嘘。”老爷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你吩咐下去,谁也不准打扰!”
刘管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爷子为了撮合少爷和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也是够拼了。
少爷……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黑暗中。
丝毫光亮都没有。
陵越的呼吸渐渐加重。
他抬手捂住胸口,用力喘息着,就连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修晓羽马上觉察出他的不对,上次在黑暗中,他的呼吸也有些不正常,但是没有这次那么明显,他似乎——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胸口闷得无法呼吸,陵越咬着牙忍着,额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修晓羽听到陵越呼吸中的啸音,马上伸手扶住他:“你哪里不舒服?我扶你坐下?!”
陵越没说话,却毫不领情的弹开修晓羽的手,自己踉跄着往回走,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摔了下去!
“你——”修晓羽没辙,倾下身体要拉他,可是陵越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困难,他试图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可是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和眩晕,肺部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他低低的呻吟一声,艰难的说:“药!”
“药?药在哪里?!”
“在,床头左边的柜子里,第二个抽屉,蓝色的那瓶,快!”
修晓羽按照他的指示飞快的找到了药,飞快的给陵越递过去,陵越甚至连打开瓶子的力气都没有,勉强的开了好几次才旋开瓶盖,倒出三四颗药,一股脑吞下去!
“你小心噎着啊。”
修晓羽话音未落,陵越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修晓羽暗自埋怨自己怎么那么嘴霉,一边帮陵越拍背顺气。
这个女人,是要咒他死么?
陵越咳了一会儿,一口气终于缓过来,摆了摆手。
“我扶你到床上去吧。”虽然在黑暗中,修晓羽也看得出陵越的状态很差,他的身体似乎有很大问题。
陵越坐在地上没动,也没说话。
铺天盖地的黑暗,他如同在虚无的洪荒中,在失重的宇宙中,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能掌握。
他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连同身边的人,也是非常抗拒的。
“你走吧。”他声音虚弱的说。
“门锁了,我出不去。”
“你可以去按铃。会有人帮你开门。”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看不见,还有,你得的是什么病?”
“不用你管!”陵越不耐烦的说:“你是我什么人?我什么病与你有什么关系?!”
修晓羽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心里很不痛快,提高声音道:“不管怎么说,我刚才也救你了!你就这种态度对待救你的人吗?”
陵越没吭声,肺部仍然有些压抑,过了一会儿才声音粗重的说:“我就这种态度,我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装傻?!”
“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修晓羽火大了,她早就告诉他她不是原来的修晓羽,可他就是不相信,现在简直像只刺猬一样!
虽然他对她态度一直不怎么好,但是像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感到生气,她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山庄里有那么多人,就算他生病也轮不到她来救!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走了!”修晓羽站起身,问:“你说的呼叫铃在哪儿?”
陵越告诉了修晓羽,可是她按了半天也没反应。
“这个是不是坏掉了啊?”修晓羽研究了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她哪里知道,不是铃坏掉了,而是有老爷子在,没人敢应啊!
陵越嘟哝道:“都是一帮废物!扶我起来!”
修晓羽折身回去扶他,可是陵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竟然一下子没成功,反而自己也跟着摔了下去,而且,还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咚咚咚!
心跳好快!
好急促!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黑暗中,修晓羽羞得满面通红,整个脸颊都在发烫,幸好陵越看不见。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肺部有奇怪的声响,以及加速的心跳……
陵越被修晓羽压在身上,一时间竟愣住了!忘记了推开她!
他惊异于她身体的柔软——这让想起上次在医院她昏倒在他身上的时候,那时候,他心里充满了错愕与厌恶,并没有注意她的身体原来是这样柔软!
她身上还有种说不出的混合着沐浴乳和少女身体的清香,这味道让他的心猛然一悸!
随即回过神来,他的手在地毯上用力撑了一下,修晓羽赶紧抬起身体,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
陵越嘴唇动了动,过了几秒钟,摒出一句:“你想压死我?!”
修晓羽面红耳赤道:“我不是故意的。”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用力将陵越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总算将他沉重的身体扶起来。
站起来的陵越顿时感到一阵头晕心慌,站在原地没动。
修晓羽也没有马上动,似乎正在等他适应。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跟着我慢慢走,能走吗?”
“能。但是要慢一点。”
陵越的胳膊搭在修晓羽身上,他现在完全就是个盲人,没有她人力量的借助寸步难行。
然而他又是那么高傲,那么矜持,明明身体还虚弱着,却仍然挺直起脊梁,步履缓慢而沉重,短短的几米像是几百公里,像是没有尽头,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床前。
他伸手按了按床沿,才坐下来。
修晓羽也跟着坐下来:“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要躺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