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水生总算是明白了荀宜正为什么哭,合着就是因为自己给小寡妇看病的事啊。同时他又觉得不解,他给小寡妇看病,跟他给赵家村的其他村民看病并没有什么不同,荀宜正怎么偏偏为这个生气?
“我没有跟她牵扯不清,她被烫伤了,所以来找我看病。”水生望着眼眶通红的荀宜正,叹了口气解释道。
以前她不是挺能闹的吗,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这样爱哭了呢?
他的话并没有让荀宜正脸色好看点,相反,她看上去好像更生气了。
“看病?”荀宜正哼了一声,接着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她烫到哪里了?你是怎么给她看的?怎么我一进来她就不看了?”她有些咄咄逼人。
水生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如实答道:“她说伤口在胸上,要解开衣服给我看,我没让。刚刚我本来是要让你给她看看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却忽然要回去了。”
最后荀宜正还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小寡妇也没在水生这里讨到什么好啊。
想勾引人,却把算盘打到水生身上,小寡妇肯定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想到这里,荀宜正有些暗暗的开心,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戏还得演下去嘛。
“当真没看?”她装作怀疑地问。
水生点了点头,表情是十二分的诚恳。
又是半晌的沉默,之后荀宜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缓缓地开口道:“水生,我不管你是不是被迫娶了我,总之如今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警告,水生像是有点被吓住了,愣愣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荀宜正,眼里充满仇恨,像是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就会拿着刀追着自己满大街跑一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荀宜正想的是前世的事,眼底的恨意是真的,只是却不是对水生。
“好了,这次的事就算了吧,下次她要是再上门,你就喊我,我来给她看。”荀宜正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又恢复了那种满是活力的状态。
“你会吗?”水生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荀宜正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更何况,那只猪天天在我家院子里跑着。”
这次水生倒是听得出她是在讽刺自己了,他没有说话,也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瞥一眼荀宜正之后走了出去。
那眼神,好像在说:无趣。
知道自己不能和水生较真,荀宜正也不去理会,反正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保住水生妻子的这个身份,好好经营这个家,一直到她有足够的能力报仇为止。
至于其他的,她都不在乎了。
小寡妇的事并没有就此打住,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水生家的院子里,每一次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有时候还会给水生带一些东西,比如,一棵白菜,两个鸡蛋什么的。
那些小寡妇带来的东西,荀宜正照单全收,还给小寡妇说上许多感谢的话,差点没把小寡妇恶心得破口大骂。
东西是收了,但每次小寡妇过来,荀宜正几乎都是守在水生身边,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荀宜正就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是茶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小寡妇虽然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也毫无对策。
没办法,谁让她才是水生的正牌妻子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莫半个月的样子,不晓得是因为荀宜正看得严,还是那天她的话真的吓到了水生,总之小寡妇虽然每天都来,但是却再没找到宽衣解带的机会。
季节从春往夏慢慢过渡,荀宜正也换上了单薄的夏衫,小河边捣衣的女人也慢慢多了起来。还未靠近河边,就能听到她们的笑闹声。
女人嘛,聚在一起,说的无非是衣服首饰,还有男人。在这个人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土里讨生活的小山村,前者对这些女人来说,显得有些太过奢侈了,于是她们能说的,也就只剩下后者了。
谁家男人昨晚又打了他家婆娘,谁家男人是个怕老婆的,谁谁谁又和哪家媳妇搞在一起了……只要你在小河变边待上半个时辰,你就能把这个小山村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搞得一清二楚。
荀宜正很是喜欢那里。
“诶我说宜正啊,怎么这些日子我老看见林翠柔往你家跑啊?”这天,荀宜正正在河边捣衣,旁边同样在洗衣服的一个女人忽然问道。
她稍稍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翠柔是那小寡妇的名字。
说来也是奇怪,一般村子里的人,名字都极为的……嗯,随意,尤其是女人的名字。一般啊,就是按在家里众多姐妹之间的排行,在加上某一个字,比如什么大妞二妞大花二花的。但小寡妇不仅长得比常人好看得多,连名字,都不一样,这点荀宜正倒是很好奇。
鉴于她总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水生,即使知道了她的名字,荀宜正在心里还是称她为小寡妇。
“哦她呀,她烫伤了,找我家相公给他看病。”荀宜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她心里清楚,小寡妇到水生家,可不是为了看病那么简单的事。
不就是烫伤吗,需要连着看半个月?还总不让大夫查看伤口,哪有这样看病的?
这半个月里,荀宜正一边要提防着小寡妇搞幺蛾子,一边费尽心思跟村子里的村民打好关系。如今除了一些总是防着她逃跑的男人,荀宜正已经跟赵家村的许多人熟识了,尤其是女人。
“要我说啊,那个狐狸精就没安什么好心,你看她那狐媚的样子,又是个死了男人的,天天往你家跑,你可要小心点,可要把水生看住了。”那女人凑近荀宜正,小心提醒道。
小寡妇在赵家村女人中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
“男人都是一个性子,见了长得好看点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了。“不等荀宜正回答,那女人又接着愤愤地说,荀宜正想,她可能吃过小寡妇的亏,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紧接着那女人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眼光在荀宜正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荀宜正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问她在看些什么,但还是被对方抢了先。
“要我说啊,宜正你可比那个小狐狸精长得好看多了,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别说男人啊,就是我看了都喜欢。“说完,她就伸手捏了一把荀宜正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