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娘儿们。”赵虎恶狠狠的冲自己的妻子骂了一句，女人站在那里，畏畏缩缩的模样，想要上前看看孩子的情况，又似乎担心自己走过去赵虎就会打她，于是只能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张望。
地上的荀宜正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痛不欲生的模样看得水生一阵难受，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安慰荀宜正的时候，于是别过目光不再看她。
把过脉，水生又扒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心里方才安定些。他转身，在一旁的柜子里翻了翻，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之后，递到孩子的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
他的手还没收回来，屋里就响起一阵嘹亮的哭声，孩子醒了过来。此时孩子的母亲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自己的丈夫打，冲上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小声的哭了起来。
“没什么大事，摔倒的时候只是肿了个包，一会我给你拿点药，回去给他擦擦就好了。”水生轻描淡写的说道。
对于他的这些话，赵虎却是将信将疑的，他盯着水生手里的那个小瓷瓶，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水生，那个，你手里……”有些欲言又止。水生看出了他的意图，转身把药放好。
“这个药对他没什么用，孩子气性比较大，一哭就停不下来，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一会我会给你开些药，你照着我说的给他用就好。“水生解释道。
赵虎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对着水生又是好一番感谢。女人的哭声基本止住了，正抱着孩子温柔的哄着。
等荀宜正缓过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她和水生两个人了，赵虎和他的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别坐在地上了。”水生将她拉起来，扶到桌前坐下。
她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孩子没事。”像是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一般，水生开口道。荀宜正朝他点了点头，眼里有几分感激。
如果她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那该有多好。
“你没事吧？”水生又补了一句。
今天的荀宜正着实有些反常，往常也有病人上门而他不在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每次水生回来，看到的都是荀宜正跟病人的家里人有说有笑的场景。就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这样。
“啊，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荀宜正咧嘴对他笑了笑，笑容十分勉强。只是她自己看不到而已。
“你先坐会儿，菜马上就好了。”说着荀宜正就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跟水生待在一起，任他打量，荀宜正觉得实在是一种煎熬。
她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面对赵家村的大多数人，她都能心平气和的同他们打交道，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己只是刚嫁进来不久的新媳妇一样。但唯独有一点，那就是涉及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要跟着两个字有关，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荀宜正都觉得自己费尽心思筑起的高墙瞬间就会崩塌。
望着走出屋子的荀宜正，水生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也起身跟了上去。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之类的，几乎是在跟在荀宜正的身后，但直到走进厨房，荀宜正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
进了厨房，荀宜正在灶台前站了好一会儿，而水生就站在门口看她，她依旧没有发现。等荀宜正开始炒菜的时候，水生就进了厨房。
不大的房间被分成两半，一般是厨房，一半堆着柴火。两人各占一头，谁也不说话。
水生看到荀宜正往锅里倒了油，砧板上放着已经切好的菜，但是一直到锅里的油开始冒烟，荀宜正还是没有把菜倒进锅里。他有些发愣，虽然自己厨艺不佳，但是也知道，菜不是这么做的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一下荀宜正，不然锅都要烧起来了，就见荀宜正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冒着烟的锅抬到一边，脸上的表情十分懊恼。
“我来吧。”终于看不下去的水生走上前去，语气里满是无奈。荀宜正先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有一丝丝的惊讶，随后脸上的表情又变成怀疑。
“你会？”荀宜正毫不客气的问道，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因为水生的这一句话，顷刻间没了影，剩下的只有恐惧。
想到水生做的饭，荀宜正觉得现在自己都没有半点胃口了，更别提再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刚才水生只是看荀宜正心思都不在炒菜上，怕她把厨房烧了，于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如今被荀宜正这样毫不留情的揭穿，他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耳根微微有些泛红。
“我怕你将厨房烧了，那头堆着那么多柴火呢。”水生朝身后的那些柴火指了指，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那也好过你炒的菜。”荀宜正瞪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推到身后那堆柴火的旁边，一边推一边说。“你就在这看着，烧不了的。”
等她回去的时候，锅里的油温也降得差不多了，荀宜正也好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有条不紊的炒起菜来。望着她流畅的动作，水生却总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是已经发生了，而自己却不知道的。
印象里荀宜正总是笑着的，她性子活泼，上门求医的人，来时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可等到人家离开，荀宜正差不多能将人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给数出来。像是生来就是为了同别人打交道一样，水生为荀宜正的这种能力感到诧异。
私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荀宜正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的本事，让水生招架不住。但不管怎么样，水生都很少看到她这样难过。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小妹跟她提到孩子，她也是这样的反应，就好像，这两个字后面，还藏着什么让人悲伤的故事。
难不成，她想要个孩子？
就在水生胡思乱想之际，那头的荀宜正已经炒完了菜，只见她手里端着盛满了菜的盘子，站在厨房门口，回过头来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