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魇
夜雨曾寄北2020-07-31 13:344,687

  等到赵南风满是是汗的背着赵小葵到陈签签三十平米的屋子里时,这个房间已经显得十分拥挤了。

  赵南风和秦言止长得都不是矮子,两人往家里一站,陈签签落脚都嫌不方便,陈签签接过赵小葵往自己的床上一扔,看着虚到大喘气的赵南风,真没想到赵南风这么虚有其表,看着壮实得像头牛,却没想到这么娇气。

  一切安排妥当后,秦言止将原先画好的符咒夹在了赵南风和陈签签的胸口:“这是隐身符,千万不要弄丢,你们要去的是魔魇的地盘,切记,千万不要发生正面冲突!”秦言止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扫了赵南风一眼,又强调了一遍:“记住,千万不要发生正面冲突!”

  赵南风云淡风轻答道:“好。”

  得了承诺的秦言止终于放下心来,双手捻诀,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起先圆实一面模糊的镜子,等镜子逐渐清晰后,赵南风将陈签签往里面推:“陈小姐,要走了。”

  在陈签签一脚刚跨进镜中时,镜面就像是一捧波光粼粼的碧湖,无形中像是有一股吸力,陈签签还没来得反应,自己已经完全被吸了进去,只留下她留在镜中另一头——秦言止那边带了尾音的尖叫声。

  陈签签总算知道哪些衣服在滚筒洗衣机里的感受了!她就像是一个有思想的西红柿,被人拿了刀在菜板上追杀,她从菜板的东边滚到西边,又从南边滚到北边,不仅如此,在这期间,耳边还扬起了一阵一阵的狂风灌向她的大脑。

  陈签签想吐。

  “哇——”陈签签张嘴吐到了路边的树荫下,赵南风在一旁看她吐得如此淋漓尽致胸口也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等到好不容易吐完了之后,陈签签黄着一张脸端详周遭的环境,眼前是一片葱郁的丛林,林中鸟雀受惊四起,并无半点魔魇或赵小葵的影子。本以为会直接掉到魔魇的面前,看来秦言止比她谨慎的多——来之前,秦言止就同自己说过,魔魇被囚于无人的山海,以梦为食,所以他所在的地方虽脱离四个支点却又依附于四个支点之上。

  陈签签疑惑的看着秦言止。

  秦言止叹了口气:“如果把四个支点比喻是人的身体,那魔魇的世界就是人身体内的癌症,梦就像是你们凡人的癌细胞,癌细胞越多,癌症就越厉害,听懂了吗?”

  陈签签特别佩服秦言止,每次都能把看着特别深奥的事情说的那么通俗易懂。

  羊城现在已经是晚冬,陈签签来之前穿的还是老棉袄,可这片丛林像是翠然的绿,就连吹到脸颊上的风都是和煦的,走两步不到,陈签签就热到满头大汗了,再看向赵南风,从小时候第一次认识他时,他便是这黑衣黑裤打扮,看起来不冷也不热,不仅如此,容颜也没有丝毫变化,他整个人就像是凌跃于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们无声的穿越了这片绿的发油的丛林,眼前的景象让人豁然开朗——是一片红色如赤焰般的花海,随着风向的拂动,花海又变成了软糯糯的粉色。

  捻了一根花起来看,才发现这种花生来两色,一色烈红,一色柔粉。

  “绮罗花,好久没看见了。”赵南风也摘了一朵,将红色那边的花瓣放到嘴里,红色的花汁蜡染了他的下唇,让他看起来妩媚的不像凡人。

  ……可真性感啊!陈签签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猛扇自己大耳光子:陈签签啊,陈签签,你真是没出息,要是在古代,你这样站在人家身边就是一个丫鬟!

  赵南风的手指拂过花丛,走在陈签签前面:“小心脚下,绮罗花招蛇。”

  陈签签忙抬脚看了一下,幸好,暂时还没有看见什么蛇。

  “陈小姐,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了些猥琐的求知欲,你是不是对我衣服下的身体很好奇啊?”赵南风微微侧过半边脸,别具意味的看着陈签签。

  陈签签显些被这突然的骚折了腰,但是今天陈签签却没有同他有口舌之争。

  她的神情意外的凝重,让赵南风不禁停了脚步。

  “赵南风,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秦言止说到杀父仇人的时候拿刀的手明显握的更重了些,这一刀下去,劈肉斩筋,一下露出了一道白,陈签签瞬间回过神来,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急救箱,手忙脚乱的要帮秦言止做紧急处理,饶是铮铮铁汉秦言止,在看到自己手上的骨头时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挡住陈签签,又掏出了一摞黄符,命令陈签签将每张挨个铺好,将血挨个滴上去,黄符受了血发出金光后又迅速的暗了下去。

  忙活完了,秦言止才骄矜的允许陈签签为自己包扎。

  “我师父他,是空境的天才,也是第一批送到鬼蜮来参加神之试炼的人。长老说,他是百年难见的天才,神之试炼本就困难重重,对于我们这种从小就为试炼而准备的鬼蜮人来说已经是一项不可逾越的巅峰,可师父他,当时只花了半天就毫发无伤的通过。直到今日,他还是鬼蜮的传奇。”

  “你不是也通过了那个试炼吗?”在他俩刚见面的时候,赵南风炫宝似的和陈签签介绍了好一大通秦言止,还在神之试炼上着重的加了一嘴,陈签签想不记得都难。

  秦言止苦笑:“他说的没错,对鬼蜮来说,我是第一个通过的人,可是为了与里面的“神”搏杀求一条 生路,我几乎半条命留在那里,我整整花了八天,才逃出来,与其说我是通过,不如说我是个逃兵!”

  秦言止说到这里,手又开始紧握,陈签签忙把他的手扳了过来,将话题往别的方向引:“你既然是他的徒弟,那为什么他要杀你的父亲?”

  “因为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秦言止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陈签签:“你和她,长得很像。”

  秦言止话音刚落,赵南风就回来了,他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陈签签,有些嫌弃的将赵小葵往陈签签身上放:“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自己长得胖,连交的朋友都这么胖!”

  出乎意料的,赵南风没有等到陈签签的反击。

  “目的?”

  赵南风慢慢逼近陈签签,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言止那小子同你多嘴了吧。”

  “没……没有!”陈签签的心虚暴露了她的答案,一面对赵南风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精,陈签签就忍不住泄气,此人眼黑、嘴黑、现在想想估计心也是黑的。

  “他是不是和你说你和那个人长得很像?”他像是能读懂人心,一步一步的逼近陈签签,与她的鼻尖仅仅毫米相隔,陈签签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陈签签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像是要穿透嗓子眼。

  赵南风的轻笑出了声:“陈小姐,你同那个人,毫无可比性,我的意思是,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的想太多,我没有什么你说的目的,我的生命很漫长,漫长到让我在这场岁月洪流中可以随意的做些旁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我恰巧遇到了你,你又恰巧是言止找的人,而我,又恰巧很闲。”

  言下之意,你不过是我打发时间用的人。

  愤怒盖过了羞愤,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谁?她连那个人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拿她当打发时间的人?真当自己是万人迷吗?难道他以为自己喜欢他?!

  天大的笑话!

  陈签签情绪彻底失控,暗暗的握起拳头,眼睛幽暗的看着对面转身继续往前走的男人。

  赵南风!

  陈签签左腿往后退了半步,左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出了拳,两种极致的情绪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更多的是,她很早之前就想揍赵南风了!

  “去死吧!自恋狂!”赵南风听到声音后刚一回头,陈签签的拳头已经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腹部,赵南风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一步,张嘴吐了一口血到了绮罗花上。

  陈签签没想到赵南风竟然没有躲,看他咳血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就找出了理由来安慰自己,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赵南风,你以为活的长就很牛吗?千年王八万年龟,我看你就是个老鳖孙!”像是将所有对他的不满悉数爆发,陈签签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

  赵南风伸出左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也正因为如此,陈签签冷静下来后又开始虚了,虚张声势问道:“你要干嘛!”

  赵南风抬起右手,一条与花同样半红半粉的蛇赫然在他手中!

  原来就在刚刚她气得要爆炸的时候一条蛇偷偷的游了过来,要不是赵南风眼疾手快拿住了那条蛇,那现在流血的应该就是她了。

  “陈小姐,绮罗花招蛇。”赵南风向陈签签晃晃手中的蛇,随即手上用力,蛇在他手中挣扎了一会儿后就不再动了,赵南风将死蛇往远处一扔,淡淡的道:“快走吧。”

  陈签签瞬间百爪挠心,觉得自己就是赵南风手中那条蛇,一早就被人拿捏了七寸,这个人,他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儿!

  穿越绮罗花海后,两人总算看见了人影。

  这是一个仿古的城镇,一条土路将整条街分成两半,路边皆是参差不齐的青砖瓦房,上面不规则的长满了厚厚的苔藓,镇上的人无一例外不是麻衣粗布的长袍打扮,无论男女都是一把辫子拖得老长。

  陈签签抬了头,镇子门口的牌匾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开心镇。

  起名的人也是随意得很。

  陈签签与赵南风两个穿着现代的人在这里面尤其的扎眼,陈签签低着头紧贴着赵南风走,这是陈签签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脸皮原来可以这么厚,她故意忽视了刚刚在绮罗花丛发生的事情,恬不知耻的和赵南风搭话:“赵先生,你看看我们离小葵还有多远?”

  赵南风闻言伸出手掌,手心那枚红色徽印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这时,街角传来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

  赵南风拉过陈签签避在一家包子铺的后面,喧天的锣鼓声越发靠近,本来在街上随意走动的人群纷纷避让出一条宽阔的路,在一旁议论纷纷。

  “这姑娘真是好福气,能被公子看上。”

  “排场是大,当年王姑娘可都没有这个隆重啊!”

  “王姑娘可不是好打发的,现在看的是这个姑娘风光的样子,等到她进了门后,兴许就是另一面景象了,哈哈哈!”

  “是啊,王姑娘的铁齿杷可不是人人都能挨的……”

  满耳朵酸唧唧的嘲讽。陈签签掏了掏耳朵,伴随着一群接亲的人抬着软轿走过,人群中突然噤了声。

  这群接亲人都是穿着白衣白帽,就连那带亲本该有的红软轿,也是一溜的白,如果不是两旁人扛得幡旗上大大的写着“迎亲”二字,论谁来看都像是奔丧的。尽管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披麻戴孝,但是排头的两个吹锣人就像是怕人误解,走起路来异常的活泼,颠着脚一蹦一蹦的。

  “阴鬼接亲……”赵南风道。

  也就是那一瞬间,赵南风默默捻了一个诀,一阵风刮过,轿帘恰好被掀了起来——赵小葵头戴白色缨络串珠帘,正面无表情的坐在轿子里!

  “赵……!”陈签签刚要起身往前跑去,却被赵南风拉了回来,他低声呵斥道:“你忘了言止的交代了吗!”

  陈签签这才想起临走前秦言止老母亲般的交代,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头,显些就冲动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轿夫看着人多脚奔,走起路来快的很,三下五除二就过了街,等到二人犹豫的时候那震天的喧锣声已经将他俩甩出了一条街。

  尽管二人有秦言止的隐身符傍身,二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赵南风绕过熙攘的人群,和白轿子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他们到了目的地,我们就想办法溜进去,记住,一不要被人发现,二不要正面冲突,三……”陈签签此时与赵南风离得很近,他的睫毛毛茸茸的眨着,眼睛湿润的看着她,赵南风顿了一下,继而温声道:“三,就算救不出赵小葵,你也要安然无恙的回去。”

  陈签签的心无法克制的漏了一拍。

  白轿子继续匀速前进,偏偏面前起了一片湿又薄的雾,空气中逐渐有了凉飕飕的阴寒,依赵南风所言,轿子果真有目的地。陈签签眯着眼睛仔细看,这里是一落远离集市的古宅,白墙黛瓦黑铜门,边上种着一片光秃秃的干树林,门口寂寂的站了一个同轿夫穿一样白衣的女人——女人挽着低髻,一张脸隐藏在雾中,让人看不真切,体态臃肿,一身宽松的惨白长袍穿在她的身上都有些不合身的紧了,排头的吹锣人见了她总算停止了他那丧心病狂的锣声,点头哈腰的走到白衣女人那,他们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一字不差的落到窝在墙角的陈签签和赵南风耳里。

  “公子要的人我带来了,另外两个,就送给王姑娘和嬷嬷当今晚的下酒菜了。”

继续阅读:第八章 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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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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