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清
夜雨曾寄北2020-07-31 13:423,382

  玄清观坐落于浮泰山之上,山路九重石阶,半腰古柏轩峻参天绵延至上,东南西北四门正开,石门高耸入云,院落之间正房厢庑,古色雅致,藤萝翠竹稀疏点缀,风雅灵秀,仿若置身与世隔绝的修仙境中。清河恍然间见一白衣道袍女子面容娇靥,与一道袍缥缈的男子携道而来。

  再一打眼,哪有什么娇靥女子,只有一周身雪白的九尾灵狐,额间一朵梅花状的丹脂花钿正眨巴着细长的眼睛对着她看。

  二师兄变回人形,正好拦腰接住了清河,将清河放回地上后,沈戚清清嗓子:“这是师尊新带回来的小师妹啊,大家不要欺负她呀。”

  九尾狐闻言摇身一变,额间梅花花钿,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双眼妩媚细长,明明穿的是规矩普通的道袍,在她身上却既妖且丽,举足投足之间春光水媚,独有一番撩人的风情,正是清河晃眼间看见的那名白衣道袍女子。

  女子贴着沈戚,声音柔媚:“刚同八师兄一起时就听见二师兄的虎啸,果不其然,咦?师尊呢”

  傅承刚进了观中就径直去了自己房间,此次外出虽捡了一个小师妹回来,却对蚁兽之灾毫无所获,师尊难免有些苦闷,就由沈戚独自带着清河来拜见各位师兄师姐了。沈戚半端下身附在清河耳边,指着那个眉眼浓郁,脸庞方正的男子:“这是大师兄阳虞。”接着又指向九尾狐女子:“这是你的小师姐——扶灵。”沈戚察觉到不对,问扶灵:“我知道老五、老六、老七去了玄灵派参经修道,老三、老四、老八呢?”

  “三师兄和四师兄下山办事去了,至于八师兄嘛——”扶灵清浅的眼珠子一转,细长的手指戳向清河软绵绵的脸:“八师兄在屋里生闷气了,说师尊竟然瞒着他偷收弟子,不知吃哪门子的飞醋。”

  “我就知道是这样。”沈戚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清河虽与扶灵初次相见,却对这个美艳的师姐颇有好感,任凭她搓揉自己的脸蛋也只是红着脸不吱声。

  “你是人族吗?”扶灵凑近嗅了嗅清河身上的味道,有些迷茫:“不太像,第一次闻见你这么特别的孩子。”

  沈戚见扶灵与清河大庭广众之下姿势暧昧,关系甚好的模样,索性将清河塞给了扶灵,说自己与清河男女有别,天天又忙于观中琐事,抽不开空来照顾这个小不点,不如就让她跟着观中第一美扶灵,也好熟悉观中事物。

  本是一桩差事,到了沈戚嘴里总能变成哄得人开心,清河偷偷的看了一眼一直杵在那不出声的大师兄,不同于沈戚和扶灵之间欢脱的气氛,大师兄倒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观中厢房不多,扶灵见唯有的那间厢房破旧不堪,里面结满了密麻的蜘蛛网,略作思萦,问清河:“小师妹可介意与人同住?”

  清河本就不是挑剔的性子,在长南街尽头还不是他们的家之前,她与阿娘和苍季甚至睡过桥洞。见清河摇头,扶灵眼睛弯成了月亮:“太好了,我那日还同八师兄说我住的厢房太大了,每晚都害怕的睡不着觉,本来想邀请他一起住来着,如今小师妹来了,我再也不用害怕一个人了!“

  清河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有些迟疑的问:“八师兄是……”她本想问八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八师兄也想同美艳的师姐一起住呢?自己岂不是白坏了人家的打算?扶灵倒是很是坦诚的接过了清河的话:“飞羽是我的意中人,不过。”

  扶灵有些丧气:“他的眼中只有师尊。”

  清河从未见过这般有一说一的女子,坦率到让人忍不住的生好感,清河拉起扶灵的手:“那我日后便麻烦师姐了。”

  像是久浸雨水的心中终于折射了第一撮阳光,两人相视一笑。

  云书阁是她近来发现的地方,这里是个低调的藏经楼,坐落在玄清观内的最里面,拨开层层竹海,曲径通幽里便是入门。这里鲜少有人,就连打扫的仙童都遗漏了这里,如今却成了清河的秘密基地。

  她识字晚,以往在平安镇时都是爬到教书的学堂门口的那棵树杈子上偷听旁人上课,如今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翻看这些带着陈旧墨香的书了。

  天地初开,创始元灵开创四派,玄清气、玄灵气、玄空气、玄明气。以玄清创始人元陵为首,玄清已有千年历史,今继十三观主傅承真人……

  清河看的入神,忘了自己坐下的是个已经老旧到生了苔的长梯,正挪着屁股寻思怎么坐的舒服时身后突然传来傅承的声音。

  “小心!”

  清河被吓的一震,转头寻找声音时长梯终于放弃去托承清河,清河一个后仰,跌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对上一双如玉的眸,傅承有些担忧的看向清河:“还好么?”

  清河不好,清河的心吓得砰砰跳。

  傅承接过清河手中《观中志》,将书上的尘灰吹了吹,再递给清河说道:“扶灵说自己惹你生气了,哭哭啼啼的说找不到你了,让我来找你,原来你躲在这里看书,你同她怎么了?”

  清河起先愣了半晌,而后想起扶灵那让人烧脸的玩笑话,本想随便找个话糊弄过去,却正好对上傅承 探究的眼神,清河的脸再一度火烧了起来。很显然,男子不以为意,只当是女儿间的恶作剧罢了,想着借此让扶灵收敛她那口无遮拦的性子也是好事。

  清河总算想起了什么,将刚刚看到的那页高举送到傅承眼下:“师尊,傅承真人是谁?树上说他是我们玄清观的观主,很厉害么?”

  傅承这才想起来,这小丫头只知道随师兄师姐们师尊师尊的叫,却不知道自己的名讳。

  “那丫头是谁?”

  清河愣了愣:“我?”

  “那清河呢?”

  清河终于翻明白了过来,傅承即是师尊,傅承,清河在心中暗念这个名字,舌尖抵在上颔,任由腹部的气体由下而上从唇中溢出。

  他的名字竟然这么好听。

  清河漾起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仰头看向男子,傅承不以为意:“凡有所相,皆为虚妄,修仙之人不必过于执着一个名讳。”

  就在二人相视的时候,院中传来二师兄大呼小叫的声音:“师尊——不好啦——”

  一年下来,清河心中对众人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二师兄虽有些油嘴滑舌,但是内里却是个有主见的人。傅承听闻沈戚竟也会如此慌张,不禁神色一凝,疾步出了云书阁,清河也只得迈着比他短了将近一半的小腿跟在师尊身后。

  二师兄见了师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东甲门……三师弟、四师弟……”

  等傅承与清河赶到东甲门时,清河才知道二师兄为何会如此慌张。

  她跟随着师父慢慢的拨开围成一团的人群,里面有大师兄,扶灵,一众仙童,还有扶灵口中那位因为她而避世,但很是冷毅倨傲的八师兄,他正双手抱怀,手中握着一把玄铁长剑,飞羽手中剑身已出鞘,凛冽寒光,剑柄是一条青色卧龙盘旋而上,上面小至片片龙鳞都细雕磨琢,不是书中所绘天下名剑——赤霄青龙剑承影又是哪个?

  虽说剑的主人正眼角上扬充满敌意的看着她,可接下来更赫然的情况让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地上躺了两个满身污血,神情悚然的两个男子!

  见到清河,扶灵不知从哪个人堆里窜了出来,猛地勒住了她的脖子,趴在清河耳边小声的哭泣:“清河你去哪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看见地上的三师兄和四师兄了吗?太吓人了!我真的好怕!我再也不敢下山了!”

  清河喉咙被勒的一紧,她其实也不敢去看地上躺着的两具不知死活的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拍扶灵的手背:“扶灵乖,不要怕,大家都在这呢。”

  “师尊,你看,三师兄会动!”

  不知谁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清河才敢放心往地上看去,被唤作三师兄的人眼珠翻涌,口舌干裂,枯瘦得像是被啃食过的手微微一颤,傅承与阳虞二人将地上的人摆正打坐,阳虞命令周边人道:“除却玄灵弟子,其余仙童杂役通通退下。”

  ”沈戚、扶灵,你两为我与师尊合气开金刚罩,飞羽、清河负责守罩,在我与师尊为三师弟与四师弟渡气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罩。“

  扶灵与沈戚应答后,傅承右手轻握左手手腕,左手食指与中指并立,指化徐龙对着四师兄的背部精穴缓慢往里一推,四师兄像是被人震了一掌,面部表情一收,嘴倏然张大,呕吐出密麻漆黑的蚁虫,阳虞接过面色逐渐由黑变黄的四师兄,双手结印为他调气。

  “又是蚁兽。”阳虞四方的脸上浮现怒气:“师尊,这蚁兽如今越发嚣张,连我玄灵观的弟子都惨遭它的毒手。”

  清河本想问蚁兽究竟是什么,却见师尊与大师兄头顶突然闪现一道弧形金光,扶灵与沈戚正襟危坐在师父的两侧,将她们一行人包裹在半圆的金刚罩中。清河不禁有些落寞,入观一年,就连平日里看似最为无心向学的师姐都有如此修为,自己却依旧什么都不会,与观里那些小仙童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觉得自己不是修仙的料,我劝你还是趁早滚下山。”身旁抱剑的飞羽声音冷的像刀子。飞羽面容清冷,却偏偏生了一双顾盼流波的桃花眼,而此时,那双眼里,充满的,是对她满满的厌恶。

继续阅读:第四章 蚁兽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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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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