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早在洗澡时就觉得这具身体很是奇怪,明明脸上漆黑,又生麻子,可身上却白净的像是玉瓷,而近来身上的赘肉更是肉眼可见的变少,龙吉好说也是一个仙子,长成这样实属不应该,经过这些时日来看,倒像是龙吉自己为自己施了障眼法,专以丑面目来测探洪锦的真心。
龙吉强行恢复理智,想端坐起来同他讲自己的真实身份:“夫君,我骗了你,其实我是……“
还没说完,他又铺天盖地的吻了上来,“不管你是谁,你始终是我的妻。”
一句话说过,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眼前仿若百花齐放,龙吉再也没有力气同他说道。
鸳鸯帐暖。
清河早起时只觉这具身体似要散架一般,她好不容易支身起床时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
说不认识,到不如说这才应该是龙吉公主原本该有的脸。
皓腕如凝雪,口若含丹朱,臻首娥眉,朱颜翠黛,无需旁的累赘,就已美若飞仙。
“娘子?”
床上的洪锦闻声而起,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龙吉回头,刚要同他解释,却再有一回头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脸又便回以往丑陋的那样,龙吉一慎,这是何意?龙吉公主分明是有意于洪锦,二人也是实打实的相爱,为何她不愿以真面目侍君?莫不是对他的感情还有不信任?
不管如何,这个龙吉,心思绝非普通女子所想的那般单纯简单。
龙吉来不及多想,帮起身的洪锦穿衣,洗漱。
白驹过隙,不出几月,纣王就下令剿周武王。洪锦将龙吉抱在怀中,低语道:“此次我虽奉纣王诏令,实则无论是三试还是当这个大将军都是是为了窃取仙法阵图,其实我与娘子的意见本是一致,要归正统,普天之下非周武王不可,之前是怕你为我担心,可如今,你生死都是我的人了,等我走后,你就躲在家中,等着我派人来接你,日后,便要与我福祸与共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那日他说自己粗犷不细腻原来是说辞,哪有如他这样一心为她着想的郎君?
“我定会助明君拨乱反正,将这天下带回
龙吉心中填的满满的暖意,将自己贴在他宽广的胸怀中。
本是新婚燕尔,却要被迫分离,二人亲热的难舍难分,几次下来,龙吉体内的清河都有些想吐。等好不容易前脚送走了洪锦后,龙吉后脚“哒哒”的回了屋中。
本以为自己是要休息一下,却不想身体自动的去柜中翻找,叠出几件平日穿的衣裳,又换了一身轻便的黑衣。清河大吃一惊:“你要干什么!你……”
嘴巴又被封住,这具身体封存的灵识很是强烈,她只有顺从的份。
龙吉收拾好衣物后,又悄悄去了后门,门外放了一匹早已栓在那的马,她将衣囊挂到马鞍上,自己翻身上马,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得了指令,一溜烟往前跑去。
直至出了朝歌,清河才能自主的控制这具身体,她刚想掉头回去,身体立马又开始不受控制,等再行一阵时间后又可以自主控制……
一来二去,清河总算放弃了。
一是因为洪锦的驻地近在眼前,而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同自己耗下去了。
原来龙吉也心念着洪锦。
想到白面小书生一晃眼变成万人敬仰的威武大将军,龙吉心中反而有些近乡情更怯,他穿盔甲气宇轩昂的模样,一定是一大片女子心中的白月光吧。
因为军队刚到营地还未整顿,她如进无人之地,好不容易站在营外鼓足勇气,刚要掀帘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嬉闹。
其中还掺杂着女子娇媚的笑声。
“要我说还是我们将军重义,还要顾及家里那位貌若钟馗的夫人感受,只是委屈了玲珑姑娘要随我们这群糙汉来军营!”
龙吉强掩住内心的波澜将帘门从边上掀了一点,她站的位置正好够将里面的全景收入眼内,被唤玲珑的女子声音轻柔,身形纤瘦,伏在洪锦怀中:“只要是和将军在一起,玲珑便不委屈。”
洪锦伸手揽过玲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等此战结束归去后,我定给你一个名分。”
洪锦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衣,见惯了他穿白衣的清秀模样,这才发现,他的五官之间都带了些飞扬的邪气,眉眼睥睨,唇若含珠,只是往日面对她时,他将这些都藏了起来。
而他怀中女子总算起了身,龙吉这才看清,这是那日在湖畔丢云帕的那群女子之一!
原来龙吉心中不安感非虚,一切的一切,都早有预兆,可既是如此,又何必在她面前装出正派君子的模样!
心像是被人拧握着,拧一遍又一遍,将心里本存的那一腔见君而存的澎湃、不安悉数给绞了出来,徒留一颗干瘪、麻木的空心。
龙吉木然的站在帘外,听洪锦继续讲述他的征伐大计,原来他早在初遇时就已怀疑知自己是天上的神仙,而那日她在镜前仙气缭绕的模样也被他一览无遗,虽未见真容,却也心中暗自笃定了她非凡人,而装作不知情继续留她在自己身边,实则是另有打算。
“还是将军想的妙,这次应战的金灵圣母可是女仙之首,此人法力高强,到时末将将将军战危的消息传于龙吉公主,她对将军情深意重,又岂怕她不用仙法前来支援?”
“若是那金灵圣母与龙吉公主战得两败俱伤,那更是妙妙哉!”
满堂哄笑,洪锦怀中被唤玲珑的女子勾唇轻笑喂了一粒葡萄送到洪锦嘴里,洪锦衔过葡萄在她唇上重重一烙,玲珑女子果如其名,身形娇俏,语笑嫣然,举手之间尽是温柔可人。
哪像她,初次见面就缠着他非要人家娶她?
像是被封了神识,灵魂出了窍,就连自己是怎么回的朝歌,怎么进的洪府都一无所知。
这具肉身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件火红的嫁衣。
就如那日他们计划中的一样,很快,龙吉就在府中等来了那日同洪锦说话的那名小将,小将名为勾齐,刚及弱冠,面容尚幼,一张白皙的脸上除了一些青碎的胡渣外还溅了丝丝的血。
为了引她入翁倒真是煞费苦心。龙吉心中冷笑,假装什么事也不知道的上前去搀扶勾齐,将他扶到椅上,关切的问他洪锦如何。
勾齐一听将军的名讳当即热泪两行,原敌方派出不知何方的大罗神仙大杀四方,而洪锦率领的威武大将军已被金灵圣母的龙虎如意打的溃不成军。勾齐狠狠抹了两行泪水:“将军本不想将夫人卷在此中,可我知夫人是天神下凡,如今只有夫人能救将军,将军乃天纵之才,万不该折煞此处啊!”
往日相遇皆如浮云消散在眼前,白云苍狗,历历在目。龙吉握紧了拳,将心中所有的情绪拧成一股名为不甘、恨意的麻绳将自己紧紧缠绕,声音嘶哑颤抖:“好,我随你去。”
一匹快马,加急来营。
洪锦依旧是那身玄衣,见她来营大吃了一惊,她表面笑语浮靥,却暗暗寻着玲珑的踪影,却在洪锦的卧榻处发现一女子的云帕,上面绣着:此生不忘,唯爱洪郎。看来洪锦为了安全已经将她送走了。
呵!还真是情深意重!
龙吉点了火将手中云帕烧毁殆尽,心中的那股麻绳勒的却是越来越紧。
洪锦将勾齐狠狠的责罚了一番,又勒令人将她送走,龙吉略一思索,抄起剪刀将一缕发尾剪下放在洪锦手上:“相公说过,是你的妻,自要福祸与共。”
看着对面的男子神情动容,龙吉好不容易僵持维住面上的笑容,心中却似百蚕食心,暗自决定了一件事情。
金灵圣母乃截道八大一人,最善布阵制敌,仙法阵图被洪锦盗走后,对方紧急更换为万仙阵,千名士兵驻守阵外,洪锦单枪匹马一人直入,龙吉头戴盔缨,身披铠甲随洪锦身后入阵。
阵中黑雾弥漫,先是听见一小童忽远忽近的“咯咯”笑声,而后一个额前留一缕胎发身穿红衣兜兜的光脚小童忽然跑到龙吉身边,高举着白胖的手臂,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她的眼前。
竟是一根人的手指!
龙吉心中恶寒,结果小童将手指往她手中一扔又“咯咯”笑着跑了。
“玲珑?”
身旁传来洪锦的声音,龙吉穿过黑雾看去,一架女子的尸骨赫然倒插在地面上,之所以还能认出这是玲珑,是因为她的头颅,那颗面容惊悚、被削了头皮的光溜溜的头颅,正遥遥与自己的尸身相望。
龙吉将小童放到自己手中的手指拿出来,果然,玲珑的左手尾指缺失。
洪锦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忍,龙吉心中却大叫痛快,她将头上盔缨扔到地上,一头长发随风舞动,龙吉捻诀幻出白光剑,顿时,四周黑雾尽散,剑身绽出白日火光,似要将阵中一切都毁烧殆尽,刚刚出现的红兜衣小童尖叫着跑了过来,又将一个人的手指抛给她,龙吉皱眉,呵斥小童:“不够!”
小童得了令,又赤着脚尖叫跑走了。
洪锦总算发现龙吉的不对劲,可白光剑散发的光芒让他不可近身,只能顶着强光呼喊龙吉的名字。
听到洪锦的声音,龙吉双眼斜睨,她已恢复自己本身的容貌,她的长相独具风情,高贵不可侵犯、洁净而无暇。她不是那山村与他偶遇的丑妇,她是不可玷污的神!
她要让这世间所有对她的背叛都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