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的功夫,根本没有给女孩施法挡一挡的机会,我不可思议道:“芊芊……”
剑刃插进了女孩的肩膀,血登时染湿她的右肩,她痛苦的呻吟了声,用尽全力一掌拍开了黑衣女子。
“丫头!”子玉面色煞白的接住了芊芊倒下的身躯,满目疮痍,“丫头,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黑衣女子的双手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乍现,眼中亦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芊芊虚弱的躺在子玉怀中,费力的咳了声,赌气般的推开了子玉的手,“别碰我,我还没死。”
“芊芊。”子玉不忍心的捧着她的容颜,指腹抹掉她嘴角鲜血,低声责备道:“你不该来,不该来。”
芊芊还在生子玉的气,嗤笑了一声,用尽全力站起身,勉强稳住身子,抬手便幻化出鞭子:“我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咱们上君府的面子,上君爹爹带我有恩,我不能让上君府绝了后!”
用力甩出鞭子,蒙面女子身手矫健的躲开一击,芊芊气急,不顾肩头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又是用力一提鞭,朝着女子抽了过去。女子躲闪了几番,似是不愿再让着芊芊,擒住芊芊的鞭子便是猛地一收,芊芊羸弱的身子被她强行扯过去,女人伸出手,一把扼住了芊芊的脖子,指甲陷入了芊芊的脖颈中。
“不要过来!”黑衣女子一声冷喝,子玉僵住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看了眼脸色发青的芊芊凝声道:“你放了她。”
女子冷哼了声,眯了眯狭长的眸,手上再用力些令芊芊疼出声,“放了她?除非你死。”
“好,我答应你。”子玉想也未想,一口应下。
芊芊闻言慌了神,嗓音嘶哑道:“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子玉,我们之间早就一刀两断了,我不是你的什么红颜知己,你也不必为了我搭上性命!”
“芊芊……”
“就当是我欠下你们上君府的……”女人听了这句话更是愤怒,指甲入刀刃嵌进了芊芊的喉头,芊芊说话间猛地呕出一股血,血染红贝齿霜唇,她道:“下辈子,老娘再也不欠你的了!”
握紧手中鞭子,芊芊扬袖间鞭子化为长剑,径直朝自己腹中插去……她是想和那女人同归于尽……
“芊芊!”
我挣脱开云清的手,施法打掉芊芊手里长剑,凝起术法一掌击在黑衣人的胸口上,趁其放手时将芊芊收入怀中。
“孽障,留你何用!”我盛怒之下提剑想要就此了结了她,奈何办路杀出了另一女黑衣人竟敢挡我的剑,只是不及我也一并收拾了她,便听她压低声同我恳切道:“大人饶命,且再宽容一回,无心感激不尽。”
“无心……”我对上那女子的眼睛,她搭在我手臂上的那只手冰凉无比,眼底平静似水。
芊芊晕倒在了我怀中,我握剑收回,“好自为之!”
“多谢。”
黑衣女子被无心带走,子玉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过神。
“君上。”令影携手下几名阴兵匆忙赶了过来,目光落在我怀中女子的身上,不解道:“芊芊姑娘?她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我将芊芊交给了令影,冷声吩咐道:“带他们回去疗伤吧。”
子玉素来不愿意相信红宁接近他乃是有目的,若非今日亲眼确定,许是还要这样一直骗自己骗下去。
一场腥风血雨过后,东天渐渐泛起了鱼鳞片般的白。
云清走到我身畔,白衣清华,温润启唇:“架打完了,夫人的衣服脏了,不如早些回去也好换一件。”
方才杀敌过猛,衣裙也被他人的血染脏,我倒不曾在意,若非是他这一提醒,我怕还不知晓。提过自己的紫玉剑,我一恍然,恰好想起了他那句:“看着我的招式,勿要分心,这一招,乃是上古剑诀第九重。”
这一句话,好是熟悉啊……
脑海里记忆翻腾,徐徐勾勒出一处冰天雪地,男人茕茕立于天地间,淡然启唇:“记住我的招式,勿要分心,这一招,是第三重。”
上古流传至今的剑诀也唯有那一册孤本,当年师父说,待我何时参透了一半便可轻易运用各类法术招式。而我也还记得,多年前阎君偶然提起这本武功册子时提醒过我,上古剑诀所习之人甚少,三界之内除了我们师徒,便只有战神一族方有机会修习。
云清他怎知道我修习过上古剑诀?
芊芊身受重伤被带回了驿馆,子玉身上的伤有云清照料,我便安下心,亲自动手给芊芊疗伤。手搭上她的经脉,她的脉搏太过虚弱,强行给她灌进灵力恐怕会损伤她的身躯,当下之际唯一的办法便是要先用疗伤的曲子稳住她的筋脉。
玉笛出现在手中,我闭上眼睛,横笛在唇边,笛声袅袅飘去,紫色光华萦绕在她的身躯周围,一缕缕,小心翼翼的渗进她的身躯。
半掩的门被谁推开,我没睁开眼睛,只觉得脊背后一阵凉风猎猎。
良久,我吹完这一支疗伤的曲子后,睁开眼睛见芊芊身体周围的紫光已渐渐逝去,才放心的收回笛子。一转身,只见子玉怔怔的站在我身后,呆若木鸡。
余光落在我的笛子上,我不解的开口问道:“子玉,你,怎么了?”
他恍然回神,收回目光,神色仓皇,“没,我……下君只是来看看芊芊……”
他在我面前自称下君,我紧眉,旋笛收回袖中。方才他一直盯着我这把笛子看,如今又自称下君,难不成是身份暴露了?
“芊芊已无大碍,少君若是担心,可先陪陪她。”我轻轻道,“她的伤大抵还要养些时日,少君在此照顾,我便无需担忧了,先回去换身衣裳。”
他反应迟钝的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是,下君……明白了。”
千算万算,倒没算出来我会因着这把笛子暴露了身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日后不必再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了。
天亮时分来的极快,一转眼便又是一日。我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慵懒的托腮坐在铜镜前。花瓣在手中摧残的已不成模样,我想了许久,问还是不问,着实纠结。
云清看我一直坐在铜镜前无动于衷,便慢步走了过来,大手搭在我的肩上,“在想什么?”
我转着手中残花,静了片刻,抬眸看镜中的白衣男子,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云清……你可有什么师兄师弟,或是远一些的师叔师伯?”
“本尊无父无母,亦无师父,何来的师门?”
云清没有师父,我想起一点,不解道:“可,在人间的时候木青神君他唤你师伯……”
“我同他师父是故交,他唤我一声师伯也是礼数。”
这样说来,倒也合理,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最重礼数。木夏神君也当唤他一声师伯,不过,我师父会的,他怎么也会?
“染染似乎对本尊的师门很是感兴趣。”他似笑非笑的询问道,我慌忙摇头,索性与他实话实说,不再隐瞒,“是因为,我师父以前也教我修习过上古剑诀,而阎君说这个上古剑诀除却了战神一族之外,便只有我们师徒会。而你方才竟然教了我第十重,你晓得,我一直在寻我师父。我以为,你和我师父是同门,或许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上古剑诀?”他唇角挂着淡然的笑,徐徐道:“我,不认识你师父。阎君可曾同你说过,上古剑诀流传至今,只剩下一册孤本?”
我道:“说过,阎君说上古剑诀由于道法太过高深,蕴藏的天机甚多,无人敢轻易誊抄,也极少有人看得懂,所以至今存在世上的,唯有那一册。”
“这一册,便在本尊的手中。”
“在你手中?”我错愕的转过身,昂头看他,“阎君说那唯一一册之前被暮南帝君封于琅嬛阁了。”
“那是十五万年前的事情了。”他拾起桌上一枚珠花,指腹抚过我的发髻,寻了个位置别进去,“十五万年前,本尊与暮南帝君下棋,侥幸赢了帝君一局,帝君便将上古剑诀的孤本赠给了本尊。”
“怪不得……”我追问道:“那,这世上除了你我之外,可还有人会上面的功法?”
“本尊……”他犹豫了少顷,道:“不知。”
连他也不知,我再次失望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师父,不是徒儿不孝顺,只是徒儿寻了你八万多年,却连个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您老人家隐藏的太深……”
“染染,你可曾想过,或许他离开,也是为了你好。”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过,当年阎君也是这样同我说的来着。是我,太过执着了。”
他将我揽进怀中,声音很沉:“本尊日后,会待你好,比你师父待你,还要好。”
我以为他是又吃醋了,便搂住他的腰闭眸呢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