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寻觉得这段时间里的苏蓉蓉很不对劲，她似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直播节目里，却总是回避着和他独处，更不愿意和他坐下来一起吃一顿饭。
甚至有几次，敖寻在清早时间跑去她的房间想问个清楚，房间里却早就人去楼空了。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前，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晏山庭的报告每周都在跟进，主要汇报的都是直播相关的工作。敖寻端着茶，死死盯着A4白纸上的黑字，仿佛能从字里行间读出苏蓉蓉这段时间的反常似的。
花红妆的团队确实十分优秀，对苏蓉蓉的全方位打造非常给力。除了稳坐龙牙直播里的人气第一，新浪上也开通了超级话题，俨然成了一个小明星。
苏蓉蓉直播的频率也随着人气的增高而不断增加着，从原先的一周两次，逐步演变到现在，一周七天里有四天都会直播。而不做节目的时间里，苏蓉蓉都一头扎在潜龙组的工作里，非常积极地跟着夏兵和谢匠他们去寻访人间的异常事件。
敖寻有些坐不住了。
正逢花红妆难得过来一趟龙腾企业，和晏山庭聊了聊下一步的计划。刚刚走出会议室，就被敖寻冷着脸叫到了总裁办公室。
花红妆翘着二郎腿，底气十足，看上去比敖寻更像个总裁。
“苏……”
“苏蓉蓉挺好的，”敖寻刚张嘴，就被花红妆打断了个正着，“努力工作、认真投入、吃苦耐劳。现在网上也有了不少粉丝的喜欢。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敖寻皱起眉毛，“可是她好像很忙也很累，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在家休息了。我时常找不到她人，这有悖于我当初说要时时刻刻看好她的决定。”
“嗤，得了吧，”花红妆把头歪向一边，“她直播的时候我都在一旁看着，有问题我就能帮忙料理；不直播的时候都在潜龙组，那里荒无人烟也惹不出什么大麻烦。再者说了，照夜也一直关照着她的行动呢，你说你冠冕堂皇地拿这个当理由，有意思吗。”
敖寻被花红妆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揉了揉太阳穴，“那是不是也该让她休息休息，现在这个强度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花红妆费解地看着他，“这个工作强度是苏蓉蓉自己安排好拿给我的，睡眠和运动等时间我可一点都没克扣。她原话说的‘我想尽快提升自己的人气，早点开始做节目，替总裁找回那几个孩子’，人家可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敖寻沉默了，神情有些严肃，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
按理说，他应该为此感到开怀才是。龙气可支撑的时间不到一年了，苏蓉蓉比自己还着急，想要尽快找到孩子们，这原本也该是他的期望。
可是心底的苦涩不满却明显得让他没法忽略，倍感费解。
花红妆迟迟没等来敖寻的回应，看了看他那个复杂的表情，又想了想苏蓉蓉最近魂不守舍的表情，再往前追忆一下凤三娘，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上来一拍敖寻的桌子，险些把入神的敖寻吓跳起来。
“我说——你跟苏蓉蓉两个人能不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把话说清楚了行不行？！”
敖寻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百花，我对苏蓉蓉没有那个意思。我对她，只是出于被后辈的欣赏喜欢，就像你对园里的小花妖们总是关怀备至一样，”他低下头去，“我的心里只有三娘，不会爱上别的人了。”
苏蓉蓉的手停在总裁办公室的门上，好巧不巧地把这段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花红妆显然没信这段话，咄咄逼人道，“那你为什么不敢明说？你敢说苏蓉蓉喜欢你这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你知道她是个坚强的个性，她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却不去解释？”
敖寻又哑巴了，他靠坐在总裁椅上，有些迷茫地看着花红妆。
脾气暴躁的花红妆拿指头戳了戳敖寻，“你们急死我得了。我虽然是凤三的好姐妹，但我并不赞成你为了她痛苦终生。以她的洒脱个性，这肯定也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你寿与天齐，已经在失去妻儿的痛苦里度过了几千年岁月，自罚也要有个尽头。我之前劝苏蓉蓉，是以为她单方面执迷不悟，没想到其实你自己也是当局者迷。”
“你听清楚，你恐怕是对苏蓉蓉动了真情。不论你多不想承认，这事瞒不过我的眼睛。”
敖寻被花红妆的话定在了原地。他无知无觉地坐着，久到脊背与四肢都似乎僵硬发麻，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胸膛里所有的复杂情感全都吐露出去。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花红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总裁办公室，但她说的那句话却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又到了临近晚饭的时间，今天原本没有直播安排的苏蓉蓉窝在房间里，在“出门临时做一次直播”和“避开总裁就餐时间去顶楼吃饭”之间犹豫着。但显然，她的胃有自己的想法。还没等她想好去哪个饭馆临时直播，胃已经向她传递出了“再不吃饭就快死了”的悲鸣，苏蓉蓉无语地摸着胃，又看了看大众点评里一长串的饭店选项，随便瞄了一个就开启了导航。
苏蓉蓉换好衣服，带好口罩，全副武装完毕后，一开门，迈步的脚就僵在了半空。
“呃，总裁，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苏蓉蓉看着眼前明显面色不善的敖寻，心里有些打鼓。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天刚刚在门外偷听了花红妆和敖寻谈话的苏蓉蓉很是心虚。
敖寻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敛下了眼帘。这一眼看得苏蓉蓉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敖寻及时开了口，“你吃晚饭了吗？”
“啊我正准备出去呢，今、今天还有一场直播，我已经选好地方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啊先走了。”
苏蓉蓉瞅准机会就往外走，走了没两步路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她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盯着敖寻握着她的手，对上了他坚定的眸子。
“别出去了，想吃什么顶层都可以做，就在家里直播吧。”
苏蓉蓉冷汗都快下来了，她今天是真的不想面对敖寻。
“呃，总裁，我已经跟那家店主说好了啊……”
“我今天见了花红妆，看了你的行程表。”
言下之意就是给我留了个面子不点破了呗。苏蓉蓉只好赔着笑，蔫着跟敖寻去了顶层吃饭。
菜品琳琅满目地端了上桌，苏蓉蓉正要开吃。敖寻却顶着一张无辜的脸，“你不是要直播吗？正好，我一直没不清楚这个吃播到底什么样，你让我看看呗。”
苏蓉蓉：“……”
隐隐觉得总裁今天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苏蓉蓉认命地打开了手机直播。龙牙这边的直播提醒是会自动转到微博和微信公众号提示的，粉丝们瞬间狂涌了进来，惊喜地刷着屏。
“蓉蓉今天居然加播了哎！”
“哇，这个就餐环境看起来好棒啊，古色古香的，这是在哪里啊？”
苏蓉蓉只好调出自己的招牌可爱微笑，想办法找了个角度把手机举了起来，让画面尽量美观一些。另一边详尽地跟大家解释着，“今天心血来潮加播一天，用的是手机，设备不如平时先进哈，所以就在就餐环境上补偿一下大家~”
苏蓉蓉举着手机的摄像头，向观众们展示了极其华美的室内装潢。但她千算万算，漏算了他们这位龙王是个坐拥美貌不自知，还不会躲避镜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