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战者”的策划一经启动,苏蓉蓉又恢复到了前段日子连饭都不好好吃的忙碌架势了。得益于上次“天籁者”节目的不俗收视率,晏山庭成功对她另眼相看,大手一挥给她安排了一个精英小团队,辅助她做节目创意。
花红妆的团队也顺理成章地一起跟进着——毕竟是“勇战者”的最终目的是找寻睚眦,光有凡人的创意也是远远不够的。
苏蓉蓉站在会议室里,看着所有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模样,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恍惚。这样的好机会再次勾起了她那颗好胜心,格外努力、事事亲力亲为地做着这份策划。
“勇战者”的筹备开始,吃播节目推出的频率显然低了不少。网友们个个都很不情愿,没少在微博怀念着从前有节目看,有“龙王夫妇”日常可以磕的日子
而这段时间的敖寻也同样忙得没时间去劝阻她。
椒图在镜中界养着伤,蒲牢虽然在一旁照顾着,但灵力还不稳定,敖寻也不放心,几乎也住在了镜中界里,充当一个“龙气输液瓶”,浑然想把过去千年里对儿子们的亏欠一并弥补下来。
照夜啧了两声,镜中界虽说并无边界,随他心意扩大缩小,但千年来单就他一位住客。如今多了三个人,倒还真让独居惯了的他有点不适应。
——就好像突然多了几个家人似的。
他想到这里,忽然眉头紧皱,不自觉捏断了手中的一枝树杈,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敖寻循着声音看过来,“照夜君?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照夜沉默了一会儿,摆弄着手里的断枝。就当敖寻以为他不打算回答的时候,照夜忽然出声,“敖寻,你有没有爱而不得的时候?”
“我不算爱而不得,但我是得而后失。”敖寻叹息一声,“我当年与三娘两情相悦,没费什么周折就在一起了。后来琴瑟和鸣,恩恩爱爱。所以‘爱而不得’倒是没有过。”
一旁坐在椒图身边的洪音差点笑出声。
爹当年为了追求娘,四海八荒之内,哪座山上没留下过挨揍的记忆?这还叫“没费什么周折”,委实是爱得深沉。
照夜的表情十分不屑,“你这是在炫耀吧?”
敖寻淡淡笑了一笑,“但也正因为如此,失去才显得格外痛苦。得到后的失去,远比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要痛苦得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恍恍惚惚地觉得,三娘就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我听闻,夫人当年被魔火灼烧,三魂七魄散尽。你大闹了一顿冥府,都没能找寻到半分遗迹?”
“是。”
“但你仍不死心?”
“是。”
敖寻背着手,褪下尘世里那副软化过的个性,仍然能从眉眼发梢之中看出几分属于战神的桀骜不驯。
“我不死心,不认命。三娘终究会回来我身边的,我确信无疑。”
照夜和洪音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最怕仙家有情痴。神生漫长无边,与天地同寿。龙王抱着这点奢望不肯放手,每一次回想都是对自己的一次惩罚,又是多么苦痛的折磨呢?
两批人忙忙碌碌地过了月余,椒图身上的魔气驱散殆尽后,“勇战者”的比赛流程也规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流程交给下面去部署,苏蓉蓉可算是松了口气,决定好好大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
“花姐,”她看向一边正在整理文件的花红妆,“总裁家的自助餐厅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跟我去尝尝啊?”
花红妆还沉浸在工作之中,听闻她说“好吃”,头也没抬地问,“你是想录期新的吃播节目保持一下人气吗?”
苏蓉蓉愣了愣,琢磨了一会儿,“先不了吧,我只是想好好吃一顿饭。这段时间好忙啊,我真是亏待了我的胃。”
花红妆签好了最后一份文件,伸了个懒腰,“啊,这样啊。也行啊,那我跟你去尝尝好了。”
花红妆坐在她的对面,戳着自己盘子里的蔬菜,看着对面盘子摞得老高的苏蓉蓉,啧啧感叹着。
“看来你平时的吃播节目里还是隐藏实力了啊,我之前安排的菜量还是少了,没能让你发挥出所有实力。”
苏蓉蓉幸福地嚼着一块牛肉,圆眼笑成了月牙,“哎呀,我要是在网络上真那么吃的话,肯定会有人说我是怪物的,吓到大家多不好,我也就敢在家里这么吃一吃。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把食量控制得在比正常人稍微多一点的那个程度了,但是网上还是有人黑我啊,心累。”
“黑你?”花红妆卷着菠菜送进嘴里,“什么情况啊?我后面没怎么关注过舆论了。”
“倒也没什么,”苏蓉蓉低头切着牛排,长了些的卷发滑落在优雅如天鹅的脖颈旁,“还是那些老掉牙的推测,什么我是吃完催吐啊,吃那么多又不胖肯定是身体有毛病什么的。不过貌似也不止是我吧,同类型的大胃王里,几乎每个人都被这样质疑过,所以我就放宽心态啦。”
花红妆捏着手里的筷子沉思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子,“哎?你之前的策划案初稿,‘吞食者’节目是打算找知名的网红厨师团队联名合作对吧,你自己不参加吗?”
苏蓉蓉被他说的一愣,“啊?可是‘吞食者’节目不是为了寻找饕餮吗?我又不是饕餮,我去干嘛?”
花红妆的眼神躲闪了几下,“唔,我就是觉得你来参加的话,话题度和人气也能有保证。不过也不着急嘛,先把‘勇战者’的事情搞完再说。”
她低头吃了两口苦瓜,却一直没听见苏蓉蓉的回应。抬头一看,她正抱着胳膊,眉头皱得死紧,花红妆有些莫名。
“你这么排斥这个主意吗?那要不就先算了。”
苏蓉蓉摆了摆手,从牙缝里溢出一句,“不是,我忽然肚子疼。”
花红妆赶紧撂下筷子跑到对面,一摸脉搏,脸色马上就变了。似乎是很不相信的模样,再摸了摸。
“你这怎么莫名蹦了个喜脉出来?”
“啊?”苏蓉蓉疼得脸色都变了,一时没听清花红妆说什么,“蹦什么脉?”
“别管了,我先送你回房间躺下,然后帮你压制一下。”
花红妆费了老大的劲把苏蓉蓉扶了起来,“你原来没这么重啊!”
苏蓉蓉捂着腹部,几乎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这种奇怪的坠痛感不是第一次袭击她了,但跟这次比起来,以前都算是小打小闹了。别说花红妆觉得她的身体格外沉重,她自己也有这个感觉,就好像一下成了怀胎十月的妇女一样。
苏蓉蓉蹬着自己明明平坦的腹部,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花红妆的搀扶之下,缓缓往自己的房间走着。
她躺进床铺,小声地吸着凉气,随手捞过一个抱枕压在肚子上。花红妆给她倒了杯热水,喂她喝完之后,单手燃着红光在她眼前晃了一晃,“我先催眠你,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为你诊治。”
苏蓉蓉点了点头,眼皮沉重地打起了架,在腹痛的折磨和花红妆的催眠之下缓缓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花红妆两手结出了一个复杂的法印,整间房间都映着如同火光般的暖红色。她将苏蓉蓉整个人笼罩下来,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的腰腹部。
——那里正泛着一种流动着的诡异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