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山庭冷笑一声，白牙沾着血，清秀的脸上格外狰狞，“遗言？苏蓉蓉，我看你还没找回完整的记忆吧。当年魔火烧融了你的三魂七魄，纵然你涅槃重生，但魔气早就和你无法分离了。你终有一天，会被完全侵蚀，魔性大发。今天你被操纵了这么一会儿便重伤了敖寻，等到那一天，你身边的人哪还有命在？”
苏蓉蓉原本可爱的圆眼眯了起来，掐着他下颌的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气。晏山庭咳了两声，笑容更扩大了些，“对，就是这样。你的性格会不自觉变得暴戾。随着法力的不断恢复，你的破坏性将越来越大，最终你会成为龙族灭族凶手。”
他的瞳孔猛地扩大，脸色灰败，口中不断往外冒着黑色的血液，“那时候，我就在幽冥等着他们！”
晏山庭在苏蓉蓉的手中咽了气，死不瞑目的双眼上倒映着一个面如寒霜的苏蓉蓉。
花红妆飞身到苏蓉蓉身边，“怎么了？”
“没事，”苏蓉蓉随意蹭了蹭自己手上的血迹，冲她潇洒地笑了下，“嘿花花。”
肩上还扛着重机枪的女汉子眼圈一下就红了起来，气愤地捶了下她的肩膀，“你回来得真晚。”
蓉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勾上了她的脖子，“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咱俩的叙旧先缓缓，我先去看看那个被我一掌击伤的倒霉相公。”
敖寻的手捂着心脏正在打坐，椒图、蒲牢和睚眦都化成了人形围坐在他身边，只有饕餮又变回了苏蓉蓉在识海里那个玩偶般的可爱模样，正躺在敖寻的膝头上伸着懒腰。
苏蓉蓉一把拎起它的后颈，“小精灵鬼，你怎么不化人形？”
饕餮在空中蹬着小短腿，无辜的眼睛转了转，“我灵力还没恢复好呀，刚才又恶战了一场，支撑不住的！”
“你拉倒，”苏蓉蓉抽了下饕餮的屁股，“在我身体里窝了那么多年，我积累起的那点灵气都得供给你大半，你给我化。”
饕餮委委屈屈地挣出来，落在地上，化成了个十岁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模样十分可爱，嘴巴嘟得老高。引得睚眦他们几个都笑出了声。
“不是吧三哥？在场的兄弟们你最年长，化形偏偏化得最年轻？”
饕餮难为情地看了眼苏蓉蓉，“我一直都窝在娘的身体内，现在也就相当于刚出生嘛，我已经尽力化成人形里比较大的了。”
哄笑声阵阵，苏蓉蓉捏了几把饕餮的笑脸，眼神游移着看向敖寻。
他曲起一条腿靠在山石之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眼角眉梢全是温和的暖意，几乎要把她溺死在一腔深情里。
——同她那些刚恢复的记忆之中别无二致。
苏蓉蓉脸有点红，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旧记忆和后来自己一腔暗恋无疾而终交杂在一起，让她一下子变成了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挽了挽衣角坐到了他身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饕餮的眼睛转了转，跟苏蓉蓉比了个“ok”的手势，“走走走，咱们哥几个去跟花姨聊聊天，哎我看那个武曲星小郎君有想当姨夫的意思哈……”
几个龙子呼啦一下散开，给两人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山风吹拂过苏蓉蓉耳边的碎发，她抬手拢了拢，敖寻伸出一个胳膊揽过她的脖子，捏了捏她的肩膀，好像两人分隔的漫长时光从未存在过似的。
“你……伤怎么样了？恢复了么？”
“还没，”敖寻诚实地摇了摇头，“但我觉得这不算什么，你回来了，儿子们也都回来了。即使我的神力再也不能恢复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别胡说八道，”苏蓉蓉控制着力道捅了下他的腰侧，“我是真没想到，魔界带头的那个小子居然会是晏山庭，他之前还真是挺能装的，那你公司怎么办？没人打理了。”
敖寻的手地替她顺起了发，眼神认真且专注，“要不卖了？”
“……败家爷们！你要一朝散尽家财啊！”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骂得好，三娘你再多骂我几句，这种滋味我想念好长时间了。”
苏蓉蓉的眼睛黯然了一瞬，“那个，你还是叫我蓉蓉吧。凤三娘这个名号对我来说有点陌生了。”
敖寻单手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住，从善如流，“好，蓉蓉。名字不重要，你回来了就好。”
她看着敖寻眼神里的光芒，把刚刚晏山庭临死前说的话从记忆里拎出来，拿凿子一笔一划地刻在了脑子里。脸上倒还是言笑晏晏的，站起来拉了他一把，“回家吧，咱们团聚了。”
几人往下山的方向走着，照夜却犹豫地走到敖寻前面，和苏蓉蓉重新见了个礼，“恭喜二位阖家团圆。”
“照夜君，”苏蓉蓉还了个礼，“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正是，我想告个假，魔界的首领伏诛，余下的人群龙无首，不足为惧。所以我想去处理下自己的事情。”
“照夜君太客气了，”敖寻接话，“维护人界和平之事，你不过是友情帮忙。便是天帝也没资格过问你的去留。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照夜君的倾囊相助，若想回来，我敖家如今的住宅与龙宫都随时为你敞开。”
照夜的眼角攀上了些笑意，像是个真正的少年郎一样，“回自然是要回去的，我的真身还摆放在那里呢，不过要等些日子了。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众人抱了抱拳，照夜君的身影像是一朵轻巧的流云，几个起落之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苏蓉蓉眯了眯眼，“照夜君是个好孩子，我会想他的。”
“不许。”
敖寻笑着把她的脸扳了回来，对准那双总是弯着的笑唇吻了下去。
这对有情人等了太久太久，这一吻里蕴藏了太多难以言明的感情。敖寻控制着力度，吻得克制又深情，苏蓉蓉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伸手想去环他的脖颈。
原先的凤三娘身形高挑，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还没那么大。换了这幅躯体之后，她比原来矮了十几公分，气愤地发觉“环脖子”这个动作对现在的她而言居然有些困难了。
敖寻忍不住弯了下唇，单手环住苏蓉蓉的腰，轻巧地把她抱了起来，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睚眦：“我感觉爹这个姿势跟拔萝卜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蒲牢：“四哥你小声点，今天挨娘揍还不够吗？”
椒图：“娘这个皮囊我也有些看不惯，总觉得像个比我们还小的姑娘。三哥觉得呢？”
饕餮：“我觉得……我觉得我饿了。”
武曲星耳朵红红地转开视线，正撞上一脸云淡风轻，还颇有些感慨的花红妆。一时间脸颊也红了起来。
“真好啊，这是我唯一一次发自肺腑不想去把敖寻拉开的接吻啊。我近些时间佛性了啊。”
武曲星：“……”
俩人腻腻歪歪地亲了好一会儿，苏蓉蓉终于忍不住捅了捅敖寻，脸通红地落到实地上，“我看你伤的一点都不重！”
“哈哈哈哈，原本是很重的，但是娘子亲亲以后就不疼了。”
苏蓉蓉失笑，揉了揉敖寻傻笑着的脸。
“呆子，就不能换个新招式。”
“招式不在新，管用就行，”敖寻眯着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招我用了千百年，每一次都奏效了不是吗？”
后面的花红妆握着腮帮子摇了摇头，“老夫老妻了，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