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蓉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十分感慨。但她毕竟不是亲历者，语言的苍白无力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她只好轻轻拍了拍花红妆的手，搜肠刮肚地想安慰几句。
“呃，花姐你在凡间有没有听过一个东西叫做《吸引力法则》？外国搞出来的。”
花红妆诚实地摇了摇头，“没听过。我的国际化脚步还不够快，目前刚刚把国内的互联网部分钻研得差不多，国外暂时还没涉足。”
“啊，就是这样的。那个法则概括一下大概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果你们都那么强烈地认为她会回来，那么她也许真能感知到这股力量。你看啊，我们现在找到了椒图和蒲牢，剩下的就是睚眦和饕餮了。没准等到九个孩子都找齐了，他们合力召唤一下，龙王夫人的魂魄就归来了呢？”
苏蓉蓉说完这话自己都后悔。
堂堂凤族公主，又不是集齐龙珠就能召唤出来的NPC，怎么被她说出来这么一股廉价感。
花红妆却沉默了下来，侧躺过来专注地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猝然离得这么近，倒让苏蓉蓉一时颇为紧张，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没想到花红妆只是狠狠拍了下床，“嘶，有道理！等这几个孩子齐了，我让他们一人准备一个大喇叭，我亲自带队上六合八荒各处喊去。只要口号喊得齐，没准我们就能感动天地呢。”
苏蓉蓉：“……”
她现在真的分不清花红妆是认真的还是在反讽。
花红妆的嘴角挂着点坏笑，捏了一把苏蓉蓉的脸，“甚好，你果然是个小精灵鬼。我又有斗志了，下床干活。你今儿不舒服就歇着吧，工资又不少你的。”
苏蓉蓉躺在床上看着花红妆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的身影，捂着额头叹了口气。
没过两分钟，门又开了。苏蓉蓉正在换衣服，以为是花红妆回来了，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句，“怎么了，你东西没拿吗？”
“苏苏苏苏苏姑娘你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清冽的男声吓得苏蓉蓉瞬间转头，门口的洪音从脖子到脸红成了一片，捂着眼半个身子缩到了门后，不像是龙子，倒像是个蒸熟了的螃蟹。
“对对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是我的不对！”
苏蓉蓉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穿着的吊带背心，只能把洪音的表现归结为过于保守。她穿好之前扔在床边的外套，“好了好了我穿上了，有什么事啊？”
洪音把手放下，仍然脸红扑扑得，格外可爱，“那个，我哥想见见你。”
“椒图？他好些了？”
“嗯，好些了，但是仍在镜中界养着。爹又给他输了次龙气，所以由我来请您。”
“好，我跟你过去。”
镜中界里，敖寻坐在一旁调着息，椒图半靠在滕床上，脸色已然比刚从双榴塔那日回来时好上许多了。
“八哥，我把苏姑娘叫过来了。”
洪音的耳朵还有些红，也不敢正眼去看苏蓉蓉，坐到敖寻身边去了。
椒图慢慢睁开眼，盯着苏蓉蓉的脸看了一会儿。
苏蓉蓉不解其意地回望着他，借着难得的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椒图。
他当时曾说认得自己，那么应该就是早些时候救过自己一命的那个甜品店主——玛德琳做得特别好的那个。但显然，椒图现在的样貌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都是少年，但那会儿一头棕色的小卷毛让她十分印象深刻，现在的椒图一头银灰色的碎发，倒是有些像日韩那边的美少年标配。
——虽说仍旧是好看的，但总觉得有几分病态。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苏蓉蓉摇了摇头，“你先说吧。”
“好，苏姑娘是吧，我直说吧。你身上的气息不一般。”椒图眼神锐利，带了几分不解和莫名的冷意，“几个兄弟之中，我对于气息的感知最为敏锐。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时，只觉得你的气息格外熟悉，很友善，没有攻击性。所以我还额外给你拿了食盒。但从昨日双榴塔一见……”
他的语气顿住了，不自觉地看向一旁默默不语的敖寻，眉头打起结。
苏蓉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怎么了？我的气息有什么不对么？”
敖寻轻咳了一声，“不必顾忌我，你说吧。”
“昨日我贸然攻击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几人的气息掺杂在一起，其中有一缕是魔气。所以我叫蒲牢将你喊过来，就是想再感知一遍——果然是你，为什么你的气息和之前大相径庭？”
椒图的话一出，包括本来在树枝上假寐的照夜，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几双眼睛都带着打量探究，让她十分不自在。
椒图顿了顿，喘息了两口又接着说，“气息突然之间的变化，让我不禁怀疑，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走进我店里的苏蓉蓉。还是魔界用了什么妖法，偷偷把你置换了？”
苏蓉蓉面对这个问题沉默了。
证明自己是自己这个问题，别说是对她，就是一个哲学大师面对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回答出来的吧？更何况她的身份又特殊，还扯上了一大堆魔界、气息这些她本来就不清楚的玄妙玩意，更没法解释了。
她这厢犹在绞尽脑汁，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的时候，敖寻发话了。
“自从我们知道苏姑娘的身份有异之后，我就把她安排在了身边。充当监护人的角色。平日里不是跟我在一起，就是有百花仙子在她身边。老八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并不会存在。”
“不对，总裁，你还记得水族馆那日，我在后台昏迷过去的那件事吗？”
敖寻看向“自毁清白”的苏蓉蓉，“的确，那段时间夏兵和谢匠说你被魔界之人所攻击，那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
“在那之后，我去救花姐，直接用手去掰了魔气的枷锁……”
苏蓉蓉的神情变得坚定了起来，“我想椒图的猜想或许是有道理的，我体内可能确实被魔界动了手脚。”
椒图霍然跃了起来，俨然是冲着苏蓉蓉而去。洪音和敖寻赶紧把他拦了下来，“你别这么冲动。苏姑娘是龙族的恩人，若不是她，爹还没法顺利找到我呢！”
“你们不知道，”椒图的神色慢慢扭曲了起来，“魔界若真的在她体内种下了可追踪的魔气……”
敖寻按在他肩上，眼底有些不忍，“老八！你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有我在，有你弟弟在，还有照夜君和百花仙子，你还在怕什么？”
椒图的身体僵住了，站在原地像是一尊人偶。良久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蓉蓉抿了抿唇，走过去拨弄开了洪音的手，给了椒图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这一抱几乎把所有人都看懵了，椒图的身体也更是僵的不行，手足无措地像根放错了地的柱子。
“别担心，我会好好配合龙王他们，你也慢慢改正自己的个性。你现在很安全，有爹和弟弟，你回家了，别怕。”
椒图愣了愣，皱起鼻翼嗅了嗅，缓缓抬了抬手。脸上虽然都是迟疑，却小心地拽起了苏蓉蓉的衣角。
直到苏蓉蓉离开镜中界之后，椒图才小声地跟敖寻说，“为什么在她拥抱我的时候，我居然没有觉得害怕与反感？这并不正常。”
敖寻给自己斟了杯茶，笑得意味深长，“毕竟她与龙族关系匪浅，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