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酒杯相碰的声响连接成一曲交响乐,叮叮咚咚,轻轻俏俏。
酒香流淌在整个华间,好似一条无形的缓缓流动的河流,所有人都浸在其中,舒缓身姿,飘飘欲仙。
不知又过去多久,不同的鞋面来来回回,一场酣畅淋漓的酒宴总算拖拖拉拉要走到尾声。
六月呼吸平缓,右手撑着下颌,在朝门口的方向招手。
原来是徐导喝趴下了,被扛着往门外走,看样子,应该是就睡在酒店的了。
她自顾自嘻嘻笑起来,扭首去看身侧,剩的人不多了,沈季禹还在她身旁,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受,单手虚握成拳抵在额头,双眸微闭,纤长的睫毛听话地垂下来。
刚刚他可替她当了不少酒呢。
大家都在起哄,六月也没力气去说什么了。
她站起来,没站稳,晃了两下,又被人一下抓住手腕。
六月低头,视线沿着那只连骨节形状都生得漂亮的手向上看去,对上沈季禹的眼。
“怎么?”
她喝了许多酒,面色酡红,映在酒店精心布置的水晶灯的晕暖黄色之下,像是万千繁华中捧出的瑰丽宝石,静静流转着世间最美的华光。
沈季禹不由地痴了痴。
过了会才开口:“你去哪里?”
六月歪头:“上去了。”
小娜吃完饭就先帮她把东西搬回家了,她知道自己是肯定会喝多的,便提前找监制要了张房卡。
沈季禹握着她的手未松,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撑着,也徐徐站了起来:“我送你。”
六月的眉微微拧:“不用。”
话音刚落,便被牵着往前走。
显然,沈季禹未听她的。
六月喝了酒使不上什么劲儿,甩了两下没挣脱开,只好闷头在他身后跟着。
又走了两步,到酒店电梯面前,恍恍惚惚听见身前的人说:“万一你又耍酒疯怎么办?”
声音在上方,又隔着肩背,六月其实听得并没有多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地抬头去看他。
沈季禹这时回头笑,大约是很清楚自己长得好看的,即使是眼底也有醉意,笑得却更加动人。
六月看了看,又看了看,垂下头。
进了电梯,沈季禹的手指悬在楼层键之上,问:“在几层?”
六月翻出房卡,正准备张口,手里的房卡却被倏然抽走。
指腹擦过指腹,指纹间亲密的接触,划过颤栗的摩擦,柔软又滚烫。
六月眨眨眼睛,放下手。
到了房卡上指定的楼层,随着“叮咚——”一声轻响,电梯门徐徐打开。
沈季禹牵着她走过柔软的毛毯,毛毯质量极好,人走在上面声音被完全吸收,仿若踩在云朵顶端。
到了门口,六月看前面的男人低头将房门刷开,下一刻,光亮又充满了她的眼睛。
六月眯眯眼,扶着墙走进去,贴着墙转身,慵懒地抬头,声音也像酒:“谢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对面的人却一动未动。
这次,他并没有后退两步。
沈季禹眼里蓄着酒意,明明很亮,但这会在灯的阴影里有些暗。
他看她,想着,今天就是她在剧组的最后一天,总有一些事情他要问清楚了。
六月却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那深渊好似又隐隐约约在她眼前立起来,让她忍不住有些害怕,往里退两步蹙起眉:“怎么还不走?”
沈季禹盯着她一言不发,往前压近几步,右手却向身后扭去,指尖碰到门扉,轻轻一推。
门划过静默的空气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拇指与食指捏住门锁,微微一扭,锁舌探出,“啪嗒”一声落了锁。
“你要做什么?”
沈季禹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光从后方打来,拉得他的影子越发颀长。
影子一点点向她逼近,他也一步步向她逼近。
“六月,究竟如何你才会与我在一起?”
他一路顺风顺水,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她,他真正想要的,却费尽心思都不能抓在手心。
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要她的身体来给自己夜夜梦醒的虚无解火,亦或是想要她的灵魂来给焦虑煎熬的自己救赎。
只要是她的,他都想要到疯了。
今天借着酒精的力量,有些事情,就让它有个了结吧。
他从来不强求什么事,唯独对六月,他也觉得自己真是个禽兽。
六月一面受着酒精带来的眩晕,一面受着沈季禹的逼问,脑子里头乱哄哄的,说的什么她的唇舌已经失去控制。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们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沈季禹颓然一笑,心里空荡荡的,酒却烧得旺,促他无脸无皮地问:“为什么?”
“一定要什么都问个为什么吗?”六月奇怪地皱眉:“我不喜欢你啊。”
沈季禹似乎被那六个字刺激到了,突然恼怒,大跨步逼近到六月身侧,双手狠狠抓上她的肩,咬牙大声质问:“那我做的那些算什么?”
“那你做的那些算什么?!”
“你故意让狗仔来拍我们又为了什么?!”
六月被他的大气力抓得疼到双肩都高高缩起,被他吼住,白着一张小脸。
酒液拉得迟缓的思维慢慢反应过来,心里略微有些诧异,却又好似终于放下:“原来你都知道呀。”
“到底为什么?”沈季禹双眼通红。
六月眨眨眼睛:“因为我要抓住你的把柄啊,你这种流量不是最怕绯闻的吗?要不要猜一猜你的粉丝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凑在一起吸烟后的反应?”
就算是痛极,六月还是勾起唇笑了。
眸子里蒙着薄薄的雾气,满不在意又慵懒的,长长的卷发垂在肩侧,白皙的脖颈高高昂起。
朱唇轻启:“沈季禹,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女二是拜你所赐的?”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不明白吗?片场做的那些还有找人来拍,都是为了‘多多指教’你啊。”
“看得到却吃不着的滋味怎样,季禹弟弟?”
“还有那些照片啊,你们公司准备拿什么来和我换?”
这时反而安静下来了。
沈季禹的眼睛深沉似海,嘴角似笑非笑,缓缓开口:“我早说过,我不在意那些照片。”
他松下手中的力气,弯下腰凑近六月的耳边,低低开口:“每天能看见却碰不到你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梦见你之后看不到人心里有多难受。”
六月这次是真的想逃了。
却被他扣住腰肢动弹不得。
沈季禹压着她的挣扎,自顾自地说下去,语调轻飘飘的,仿佛是在思考今天天气会怎样一样平常。
“你不是想要把柄吗?好啊,我给你一个更大的好不好?”
他已经陷入疯魔。
“大到,你想要什么,都尽可以来换。”
他低头猛然堵上她的唇。
带着疯狂的占有欲和摧毁欲,沈季禹狠狠扯咬着六月娇嫩的唇。
一如囚笼中的困兽。
六月惊惧,深渊彻彻底底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咬紧牙关,用尽浑身力气推拒着,只求不要被它吞噬。
但沈季禹已经不耐烦,他用一只手扣住六月的两只手腕别到她身后,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脸颊。
冷冷道:“松口。”
六月拼命地扭过头去,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
可这不亚于螳臂当车。
沈季禹手上使力,掐得六月的颊肉内陷,她吃痛,忍不住大喊。
他看准时机,再次吻下去。
尖锐的门牙刺下,划破柔软的舌肉,一瞬间,血腥味漫起。
沈季禹果然吃痛退了出去。
六月经过刚刚的混乱,大脑有些缺氧,胸口高高低低起伏着。
却没什么力气再挣扎,像是被扔到甲板的湿漉漉的鱼。
酒精烧得理智精光。
沈季禹轻轻一笑,舌尖伸出划过唇角,深红的血丝沾染其上,平添一抹妖冶与危险。
他手臂托到六月的腰肢与膝后,轻轻一抬,六月整个人便被他拢在了胸前。
往前走两步,向上一抛,六月惊叫一声顺着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了酒店柔软的大床上。
她被颠得头晕目眩,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遮挡住灯光向她压下。
抓住她的双手压至头顶,沈季禹埋在她的脖颈间。
深吸一口气,喟叹道:“今晚你别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