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了满嘴的鸡肉,一激动就呛到气管,边咳嗽边捶桌子喊:“扎心……了啊,过……分了啊!”
白逸风起身走近道:“我给你捶捶。”
我直接拒绝:“不要你捶,你有毒!”
我灌下去一杯水,咳了半天感觉气管里还有东西在,冲出门猛一阵咳嗽,不知不觉已走到湖边,小亭里一群华衣美男谈笑风生,羽若朝我打招呼:“辛阿姑娘,过来玩吗?”
我赶紧道:“来,肯定来!”
我粗略扫了一眼那些公子哥,真是一个顶一个好看,心中暗喜小跑过去,绞着袖口羞涩道:“羽若,这些小哥哥叫什么名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羽若也轻笑不止,好半天大家才停下来,一人道:“这位就是昨天公子收的侍女吗?”
我嗨了一声,“你们好,我叫辛阿。”
一白衣公子直接走到我面前,双眼灼灼盯着我看,笑意浮上脸颊,“辛阿姑娘,你好啊。”
说话间温润的热气直接扑到我脸上,我整个人禁不住抖了一下,众人又是哈哈大笑,我被笑得不好意思,缩着身子怯怯开口:“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呢?我实在没懂哪里好笑啊。”
“哈哈哈,太好笑了。”
“辛阿姑娘,哈哈哈。”
我也强行干哈哈了几声,一蓝衣公子久久打量我的发髻,纳闷道:“这不是千华姬的发簪吗?辛阿姑娘怎么……”
未等他说完羽若便干脆打断:“月郎,不要再说了。”
蓝衣公子悻悻回了声是,羽若又道:“大家都散了吧,去做各自的事情。”
待众人散尽,羽若凑到我耳边低声道:“那个人是四公子府的禁忌,有些事不明说也是为你好,姑娘出来这么久了,快回公子身边吧。”
我只好原路返回,白逸风一见我便不怀好意地笑,我预感大事不好,果然,下一刻他便道:“天热,我想洗澡。”
“那你去洗啊。”
他指了指里间屋子里的大木桶,“水已经打好了,你给我洗吧。”
我一口老血恨不得喷出来,“我给你洗?我怎么能给你洗!”
他悠悠地吐出一嘴葡萄皮,问:“你不愿意?”
“不愿意,我去叫羽若来。”
他挺直脖子理直气壮:“你不是我的贴身侍女吗?贴身侍女的意思,不就是要周全照顾嘛,为何连洗澡都不可?”
我扯着嗓子喊:“我好歹是一姑娘,怎么能给一个大男人洗澡?”
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兀自笑了半天才道:“姑娘?你真把自己当个姑娘?”
我两手握拳出声。
“别紧张,只是洗个澡而已,我家的侍女不知给我洗过多少回,你洗一回怎么了?”
我心里苦,都没给卫玺擦过背,怎么就一头栽在这男人手里。
他又开始扯着嗓子嚎:“你不是我的贴身侍女吗?贴身侍女的意思,不就是要……”
“好了,总是这句话,我懒得听你叨叨叨!”
我抬脚就往外跑,好巧不巧一股邪风将门死死带上,我正纳闷哪儿来这股邪风凑热闹,便听见他在后来哈哈大笑,“你跑不掉的,快给我洗澡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简直要疯,回头见他已站在木桶旁边,嘻皮笑脸道:“先给我宽衣。”
“唉,又是这个!”
我还没反应过来,白逸风自己就解了衣带,眼前晃过一瞬厚实的胸肌,我下意识赶紧捂住眼睛,紧接着又听见扑通一声,水花溅我一脸。
白逸风在水里欢脱地扑腾起水花,“水里很凉快,你也下来洗洗吧。”
“这也太轻浮了!”
我转身就走,怎料他一把揽住我的腰,下一刻整个人就已经跌进水里,慌乱之际感觉水下有一双手将自己牢牢托住,待站稳了我便吼:“你干什么,我很生气啊。”
白逸风冷不防猛地凑近,我大步后退竟又跌倒,脑海里停留着他扑过来的样子,水很快模糊了视线,嘴唇上贴到热热软软的东西。
这热热……软软的东西!
“啊——”
死寂已久的心脏似乎害怕得跳动了一下,就一下,我的整个身体都像被电流穿过,我稍稍一动嘴唇就会贴得更紧,双手也不听使唤,动作僵硬地用力去推,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
“配合下,别乱动。”
还配合下,配合你妹!
浸在水中全身都湿透了,我们还贴这么紧,已经对不起卫玺了,我怕再搞下去出事故,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吼出一句:“断袖可不能跟女人胡闹啊。”吼完就赶紧往池子外爬。
白逸风在一旁抹了抹嘴唇,兀自轻笑起来:“其实,本公子也喜欢女人的,比起男人其实还喜欢女人多一点,只不过很少有女人值得我喜欢,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却又不甘愿成为我的,这可怎么办呢,强要的话,应该……”
“不可能,大家都说你是断袖,你都断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接回来?”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以为?小辛,你也是这么想的,感觉像你们希望是这样。”
言语间似乎听出了一些落寞的意思,我挂在池壁爬到一半,耳际捕捉到微弱的声响:“小辛用的什么胭脂?在水中浸透了都不会花,这张脸,美得像画中人的颜。”
“额,这个嘛,其实我脸上披着……”
“画皮”两个字还没蹦出来,冷不防脸颊又被亲了一口,我十分慌张地推开他,心里只想赶紧离开,离这个荒淫无道疯疯癫癫的男人越远越好。
我迅速爬出温泉水池,出来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天热衣服穿得薄,沾水便紧贴在身上,又尴尬又让人恼火。
白逸风泡在池子里悠悠说道:“这样走出去可不好哦,难说别人会怎么想,和本公子泡鸳鸯浴?还是一起戏水什么的?”
“你就别刺激我了。”
白逸风笑嘻嘻道:“生气了呀,要换衣服至少得悄悄咪咪走回房啊,我比较大方,把衣服借给你披上,可千万要记得回来给我送衣服。”
我别无选择披上他的衣衫,出门时还被叮嘱一定要回来,捡了条小道偷偷摸摸地走路,远远看见人就躲着,这几躲之后便彻底迷了路,站在湖边发呆,面前是复杂曲折的水间回廊。
站了不大一会儿,身后脚步声至,那人噗嗤笑出声来:“辛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回头见是羽若,心中大喜,“羽若,我回房间应该走哪条道呢?”
“原来是迷路了,怪不得见你在这儿发呆。”
羽若走近,见我身上湿答答又披着白逸风的衣衫,赶紧垂眼望地,温声道: “被公子捉弄了吧,难得公子有如此兴致。”
我愤愤不平地哼了声,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以捉弄人取乐,这算哪门子兴致?”
羽若笑着道:“公子可是很喜欢姑娘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老实说我内心想法,我觉得白逸风有点精神不正常。
“公子虽然有些孩子气,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喜好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吧。”
我大声反驳:“你还记得上次我壁咚你吗?他说要是我调戏你的话,他可不答应,你看他多护着你。”
我以为搬出多么有力的证据来,没想到羽若哈哈大笑,“辛阿姑娘,你怕是会错意了,公子的意思是,不允许你碰除他以外的男人,他其实想护的是你啊。”
听罢,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反向推论实在有违我一贯思维方式,但之后事实却是他俩双双进屋关门,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一句话来个总结:白逸风这男人荒淫无度,叫人难以捉摸。
我埋头思考,只管跟着羽若走,偶尔抬头欣赏一下眼前风景,隐隐觉得有些陌生,这地方我好想没来过。
走到湖心时,羽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笑意道:“辛阿姑娘其实对千华姬很感兴趣吧,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去发现呢?”
我惶恐,“其实有点不敢,你之前说这名字是禁忌……”
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羽若轻轻一挥,我便被强劲的掌风送进湖水,身体在一瞬间被冰冷包围。
斑驳阳光嵌入水中,透过粼粼水波看到的天空格外蓝,各色游鱼往来翕忽,我在这水中只感觉冷,很冷。
羽若的话让我头大,我不会游泳,泡在水里扑腾半天,虽然没有呼吸不存在溺水的顾虑,但是心里很着急,不知道这样泡着要泡到什么时候。
很快我便发现一点,泡太高级了,比泡更可怕的是身体一直往下沉,无论我使出什么办法,法力都会被这绵绵湖水吸净,咒语也完全不起作用,怪不得白逸风说刺客都会被送进湖里喂鱼,因为这湖简直是完美的杀人机器。
这烂湖,烂湖!
才骂了两句烂湖,身体已经完全沉底,随后莫名而来的一股强大暗流将我卷入湖沼。
我闭着眼乱摸乱抓,心里一直暗暗骂羽若,再睁眼就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偌大的地宫空空荡荡,只有中央停着一口水晶棺,里面躺了个身着红嫁衣的姑娘。
此刻我的心情极为复杂,想骂羽若的话还剩大半肚子都已经说不出来了,我大胆猜想这棺材里的人就是千华姬,可羽若想让我从一具尸体身上发现什么呢,她又不能坐起来和我说话,她要是真坐起来我也害怕。
我走近那水晶棺,一股浓浓寒意袭来,华丽妖冶的红装下是一位素丽美人,面容安详姣好让人生怜,只可惜走得早,我叹了再叹,取下簪子插到她的发髻上。
水晶棺不断散发出寒气,我越来越冷,在地宫里跳了跳,转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出口,我甚至连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最后没办法找了个角落坐着,望着棺中美人默默祈祷,祈祷她显灵把我弄出去。
作揖的双手正要抬起,羽若突然轻悄悄地过来,走到我面前笑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一见他就头大,“羽若啊,你把我弄这地方来做什么?好几次我都差点死了,你看我这浑身湿淋淋脏兮兮的,一点都没意思。”
羽若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何况姑娘也没有死,这正好说明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不解:“你们找我干嘛?”
羽若看着我,一字一顿道:“姑娘有没有发现,这湖里虽然死过很多人,但湖底却没有一根白骨。”
“是的,都被鱼吃了。”
“不,是被这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