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铺子。芅姜怕手下们有所疏漏,想喊青寻陪她一起去砖瓦窑查探一下有关蒋二的情况,她正想对青寻提这个事情,却发现青宅的大门被人堵了。
堵门的人是硺颜,不知道他老人家又打哪儿来的,一身酒气,脖子上残留着不知谁人的红唇印,往大门口一站,胳膊撑着门框扶,笑得要多浪荡有多浪荡。
芅姜前两天才提到过硺颜,没想到硺颜这就来了。芅姜有些诧异,走到了大门边不住地打量着硺颜:“大清早地堵门,你想干什么?”
硺颜撩了撩发丝,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怎么,不欢迎吗?”
芅姜冷笑了一声,满眼嫌弃:“你是不是最近又无聊了,想来找乐子?”
硺颜眼睛一眯,回了芅姜一个“知我者莫过于阿姜”的眼神,道:“听说青寻先生斗香赢了,作为朋友,我当然要来道一声恭喜。”
刚巧,青寻和白琬听到说话声走了过来,听到了硺颜的这句话。
青寻脚下一顿,看向了硺颜,神色中有几许迟疑。
硺颜却侧头朝着青寻招了招手:“青寻先生,多日不见,还是那样丰神俊朗,英姿勃发呀!”
青寻对人一向没什么喜恶感,在他眼中每个人都差不多,唯独硺颜是个例外。硺颜就像是一只放浪的蝶,总能让他感到躁动,尤其是硺颜和芅姜在一起的时候。
青寻没有说话。
白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呀?”
硺颜轻笑了一声,道:“青寻先生一战成名,现在可是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我当然是想来沾沾青寻先生的光。”
硺颜这句话来得莫明,白琬听得一愣。
芅姜懒得听硺颜耍嘴皮子,不耐烦道:“少废话,你直接说要干什么吧?”她还有事情要做呢,可没时间和他这么磨蹭。
硺颜点了点头,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道:“我要搬来青宅!”
“什么……”一听到硺颜这句话,芅姜和白琬几乎异口同声。
芅姜反应了一下,一把拽住硺颜的衣袖,问道:“你认真的?”
硺颜又点了点头,顺势朝着青寻抛了个媚眼:“青寻先生觉得如何?”
青寻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白琬夺步上前:“我不同意,多一个人又多一笔开销,这钱谁出?”
硺颜斜眼瞄向芅姜。
芅姜恼地一把甩开拽着硺颜的手:“你少做白日梦,我可没那闲钱。”
硺颜又故意瞄向青寻。
然而青寻是真的不喜欢他,什么回应都没有,眼底竟还有着几分敌意,那种只属于同性之间才能看得懂的敌意。
硺颜迟疑了一下笑了,直起身子一把便抓住了芅姜的胳膊:“阿姜妹妹,我觉得你一定会收留我的!”
芅姜十分不解:“为什么?”
硺颜抬了抬眉头:“你想想。”
芅姜没懂。
硺颜瞟了一眼青寻,道:“你再想想。”
芅姜愣了愣,顺着硺颜的目光看向青寻,忽然之间想到了侵入蒋二意识失败的事情。如果硺颜愿意帮忙,那么她就不用亲自去砖瓦窑,也就避免了遇上混沌和饕餮的危险。
念及于此,她也瞄了瞄硺颜:“如果让你留下是附带条件的呢,你也愿意?”
硺颜眨了眨眼睛:“只要你说的,牺牲色相都没问题!”
白琬大概是没听过比这更没操守的话了,“噗……”一声喷了出来。
芅姜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青寻。
青寻是不想收留硺颜,可芅姜这明显是想帮硺颜说话。他一番思量,给了芅姜这个面子,道:“想留下他便留下吧,不过你想好,百里无忧发现了你怎么给她解释。”说完,两手负在身后,跨步就走。
芅姜一看青寻没意见,拽着硺颜就跟上了青寻。
那蒋二被藏在经香阁的后院,芅姜让笤帚精在那儿看着。大家一到经香阁,芅姜领着硺颜就去见了蒋二。
硺颜今日倒是没耍花样,芅姜让他探蒋二的意识他便探了。可是在蒋二的意识里,硺颜看到的却不是砖瓦窑,而是东市南角的一处乞丐聚集地。
乞丐?对于硺颜看到的东西芅姜感到一阵诧异,她思忖了片刻,让硺颜继续探。
硺颜紧接着看到街角边走来了一个人,那人心情不错,朝着空中撒了一大把的铜板,乞丐们疯了一样地涌了上去,可是靠在最边边角的那个乞丐却没有。
那个乞丐和别的乞丐很不一样,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却坐得笔直,发丝也理得整整齐齐,望着疯抢铜板的乞丐们眼底充满了不屑,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块黑炭样的小木块。
很快,那撒钱的人注意到了他,朝他走了过去,说想看看他手里的东西。
他不愿意。
那撒钱的人又要了一次。
他还是不愿意。
那撒钱的人恼了,掏出一袋钱,让乞丐们抢,谁抢到钱归谁。然后乞丐们一哄而上,而那个可怜乞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
画面到此便没了,剩下的便是不停地重复。
芅姜原想着硺颜来了,让他帮忙查一下蒋二为什么要杀青寻,现在倒好,非但没查出来,反倒越发扑朔迷离。一个砖瓦窑的工人意识里竟然没有自己日常的生活,却都是些和他不相干的东西……
若此事就此打住,芅姜也不会往大处想,最多认为青寻斗香赢了,有人嫉妒他耍的阴招。可偏偏当日下午,经香阁又来了一个要杀青寻的,这人比蒋二还夸张,浑身恶臭,臭得大家都不敢靠近。
最奇怪的是,这人过了一阵他自己好了,还一脸莫名其妙地问芅姜他们,为什么要用绳索困他?
这话问得……芅姜“呵呵”了一声,恨不能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人赃并获,装什么无辜?结果白琬一问此人来历,竟又是那砖瓦窑的。
芅姜脑子转得飞快,当即带着此人去见了蒋二,没想到此人居然说不认识蒋二。
不认识?怎么可能,都在同一个砖瓦窑做事,怎么可能不认识?
芅姜凭经验判断,此种情况要么蒋二有问题,要么砖瓦窑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人有问题,再不对就是都有问题。
只可惜这人身上是在是太臭了,大家都不愿意靠近,硺颜也不愿意探他的意识,芅姜也无从验证猜想,只能放人。
是夜,芅姜想等着百里无忧回青宅,让百里无忧去好好查查那砖窑是怎么回事。可她没把百里无忧等回来,却等来了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是来找青寻的,她来找青寻要什么香,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
芅姜识趣,没去往前凑。
而百里无忧没回青宅,这也就意味着她和硺颜掐不起来,硺颜在青宅的第一夜也算是平安度过。
翌日,众人方才起床,经香阁就又出事了。
笤帚精火急火燎地跑回来说那蒋二发疯跑了,他拦都拦不住,而且蒋二身上还变得奇臭无比,就和昨天被放走的那人似的。
芅姜留下蒋二是想通过蒋二查出幕后真凶,看看是谁想要青寻性命,这一下可好……
芅姜思忖了一下,跨步就往大门外走。
青寻不放心,跟上了芅姜。
硺颜最喜欢看热闹,自然不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
葵娘和白琬也一并跟上了他们三人的步伐。
一行五人快速往经香阁赶去,却在半途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白琬辨了一下方位,指着斜对角的巷子喊道:“阿姜,在那个方向。”
芅姜点了点头入了巷子,走了一段路后看到前方挤满了人,而那股恶臭也愈发地刺鼻。再往前就挤不进去了,芅姜停下了脚步,只听得人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蒋二的死状。
蒋二死了,听说死得挺难看,吐了一地的黑水,臭得没法闻。
白琬听到蒋二死了惊地“啊”了一声,可很快地,这种情绪又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他有些庆幸,幸好蒋二没死在经香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官府的人将蒋二的尸体抬了出来,尸体被白布蒙着也看不到什么情况,可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却令人窒息。
芅姜此刻只想知道蒋二的死因,也顾不上臭不臭的。她瞟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朝着硺颜便使了个眼色。
硺颜嘴角微扬,手臂一挥,一缕蓝光指尖缓缓流出,如萤火般四散,众人随即都背过了脸。
芅姜紧接着就掀开了蒙住蒋二的白布……
青寻将这一幕尽数看在了眼中,他没想到芅姜和硺颜之间竟然这么有默契,不需要只言片语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他愣愣地看着硺颜若有所思,过儿良久才听得芅姜道:“我怕是要去一趟砖瓦窑。”
青寻问道:“怎么?”
芅姜道:“我探到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很奇怪。我看到了一个疯子,还有窑炉,窑炉火光冲天,火苗飞溅得到处都是。有人抓住了那疯子,把疯子丢尽了窑炉……”
硺颜不解:“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芅姜将目光转向了青寻,道:“和我无关,但是和青寻有关。”
硺颜瞬间明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抬手便拍了拍青寻的肩膀。
青寻懒得理会硺颜,只对芅姜道:“我和你一起去。”
芅姜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巷子口走去。
白琬和葵娘一看他们俩走了,急忙要追,硺颜却忽然一把将把白琬和葵娘拦住,遥望着前方,眼睛笑得眯成了两道缝:“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少掺和。”
大业坊。
青寻和芅姜一路打听找到了蒋二做工的那家砖瓦窑,砖瓦窑没有开工,大门紧闭,里面不断的散发出阵阵恶臭,臭得苍蝇蚊子都不愿靠近,而这个臭味和蒋二、还有被芅姜放走的那家伙身上的臭气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令人窒息。
芅姜有些受不了,朝着青寻摆了摆手:“我不行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一压这味道的?”
青寻摇了摇头:“出来得匆忙,我没什么也没带。”
天呐,她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最后居然要被臭气熏死吗?就在芅姜快崩溃的时刻,青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帕子,递上了前:“这个行吗?”
帕子是青寻随身之物,沾染了青寻的气息,自然也是香的。
芅姜此刻哪还有挑三拣四的力气,接过帕子便捂住了口鼻,这才觉得保住了小命。
砖瓦窑没有开业,想查也无从查起,只能先走访临近的住户,然而靠得最近的一户离此处也一里多地,根本就不了解作坊的情况。
芅姜和青寻一番思量,觉得他们这么规规矩矩是查不出什么,还得到里头才行,于是芅姜弄开了大门,跟着青寻走了进去。
砖瓦窑里头很大,用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大院,大院里有堆放材料的场地、成堆成堆的砖块、还有一些半成品和窑炉等设施。
芅姜从蒋二残留的记忆中探到有人将疯子投入窑炉,那么她和青寻当然会对窑炉格外留意。二人绕过堆积的材料往砖窑边走去,忽然看到前方跪着一个人。
芅姜一看到有人,心神一震。
可那人却十分慌张,一发现有人,头都没嗑完,爬起来就跑。
芅姜和青寻交换了一个眼神,芅姜跨步上前,一脚便将那人踹翻在地。
那人大概将芅姜和青寻当成了官府中的人,坐在地上不停地摇手,一边摇手一边道:“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杀人……”
青寻瞅了一眼砖窑前摆放的祭品,怀疑这家伙想跑是因为心虚,故意问道:“你们杀了那个疯子?”
那人一听到疯子二字,吓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手摇得越发卖力:“我没有我没有……是蒋二和老陈……是他们干的……”
芅姜思忖了片刻,道:“老陈是谁?陈启?”陈启就是那个浑身恶臭,臭得都不愿意靠近的家伙。
那人点了点头。
芅姜冷笑了一声,果然这里头有猫腻!她故意道:“你还不知道吧,蒋二死了,而且陈启还说自己不认识蒋二。”
那人听到蒋二的死讯大吃一惊,听芅姜说陈启不承认认识蒋二又吃了一惊,神色变幻之间愈发恐慌,两手抱着头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此时此刻,这样的举动可谓欲盖弥彰。
青寻一动不动地瞅着他,道:“你们杀了那个疯子,之后蒋二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蒋二死便死了,陈启却连认认识蒋二都不敢说。你口口声声说杀人是蒋二和陈启干的,现在却又否认,陈启撇得清吗,你撇得清吗?”
那人语塞:“我……”
芅姜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接着青寻的话音又道:“你要我们信你也行,不如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也好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那人点了点头,手抱着头冷静了一会儿,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窑炉里烧出的砖总是出问题,窑炉的火力也无法控制。有人说得用活人祭窑才行,然后老板给了陈启一笔钱,陈启找来了一个外乡的疯子,蒋二把那疯子丢尽了窑炉里……”
用活人祭窑炉……
芅姜听得全身一震,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青寻。
青寻没有回应芅姜,沉默了一阵似在思考什么,然后又问那人:“你叫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小的叫李子,就住在大业坊,街坊四邻都认识我。”
青寻道:“你说的我们记下了,但此事疑点颇多,但凭你一面之词难以为证,今日便不为难你了,若有需要我们还会来找你,你走吧。”
李子一听说青寻不为难他,激动地连忙爬起,朝着青寻和芅姜鞠了个躬,撒腿就跑。
用活人祭窑炉,简直丧心病狂……听完这整件事情的经过,芅姜似乎明白了这砖瓦窑的恶臭的根源,都是那疯子不甘啊!
青寻问芅姜:“现在要去找那陈启吗?”
之前没线索也就无从查起,现在有个方向当然得去看看,而且这疯子被祭了窑炉和蒋二陈启杀青寻有什么关系还没搞清楚。芅姜点了点头。
二人又去找陈启。
陈启那日被放出经香阁后,芅姜一直让手下盯着他,想要找他不难。芅姜和青寻根据精怪们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陈启的住处。可是两人刚一进院门,芅姜就差点被屋内出来的和尚给打了。
那和尚二十多岁,生得眉清目朗,英气勃勃,十分俊俏。他手拿佛珠一步步朝前方走来,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那股肃然之气却让芅姜感到了震颤。
青寻一看情况不对,伸手扶住了芅姜。
芅姜却很恼火,一脸莫明地瞅着和尚,问道:“哪儿来的和尚,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和尚问道:“妖孽,你为何来此?”
芅姜一听到和尚称她“妖孽”便不痛快,推开青寻走向了前一步,道:“那和尚你又为何来此?”
和尚手腕一抖,将佛珠收于掌中:“降妖、伏魔!”言罢,又是一掌朝向芅姜扑来。
青寻心下一惊,赶忙提醒:“阿姜小心!”
芅姜怒上心头,不躲不闪,一掌接住和尚的攻势,将他顶了回去:“你这和尚好生有趣,话不说清楚就先动手,你说我妖孽我怎么妖孽了?”
和尚“哼”了一声,道:“以他人之血幻化肉身,食同类之精魄以养元神,断邪戾之气却不断奸巧之心,就此三项你与妖孽何异?”
芅姜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差点没被这和尚噎死。
她是灵,不捕食丧灵怎么固养元神?以人的那套修行之法,她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到想要的境界。
奸巧之心这项很逗,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她要是不机灵点,还能活到今天?
至于这肉身,更有意思了!是青寻和百里无忧愿意帮忙才有的,她干什么了?
芅姜快崩溃了,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和尚,道:“你这和尚怎么修的佛,你知道世间众生,诸道不同吗?我循我的道,修我的行怎么就碍着你了,你分明就是有偏见!”
和尚冷笑:“偏见?如何偏见?”
芅姜道:“非我族类,非邪必魔,你根本就是欺我非人。当初佛见众生,众生为佛,无分别我。而今呢?降妖除魔为佛,遵循己道却为魔。和尚啊和尚,我且问你,你修的就是这样的佛吗?”
和尚丝毫不怯,答道:“万物有道自然有法,你既已非人,当知己身之道,却贪恋红尘,强留肉身妄图为人。既你有为人之心,那当知人伦天理,竟与邪灵同道,以同类为食。你既断去邪戾之气当有从善之心,却不知自省而处处辩驳,试问,你不为妖孽谁为妖孽?”
芅姜怔怔地望着那和尚,都快炸了,生平第一次被人呛得哑口无言。
青寻怕芅姜还要和这和尚杠下去,会吃亏,上前便挡在了芅姜和那和尚中间,道:“这位师傅,阿姜没有做什么不道义的事情,她的肉身是我自愿用血养着的。”
那和尚闻声,转眼将青寻打量。且见青寻风骨超然,气度绝佳,相貌非凡,心下不由地一震,问道:“贫道观施主绝非寻常之人,怎会与这妖孽一道?”
芅姜一听到“妖孽”二字还是感到气不过,青寻却将手臂一抬,拦住了她,回答那和尚道:“心若不净,处处妖魔,心若澄明又何惧妖魔?”
那和尚听出了青寻在告诉他,自己行事光明,心中无愧,无需惧怕。
他思忖了片刻,觉得青寻既然能说这一番话,又提到是他自己用血养着芅姜的肉身,其中必有内情,自己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妄断为好,于是双手合十,朝着青寻施了一个礼:“辩机受教了。”
辩机?机辩之才,倒是人如其名!
青寻回礼,道:“不瞒师傅,我与阿姜到此是为了查案而来。”
辩机微惊:“查案?”
青寻道:“大业坊的一家砖瓦窑以活人祭窑,随后便接连发生怪事,我们一路追查至此,正想找陈启询问情况。”
辩机又是一惊:“你们也是来找陈启的?”
青寻和芅姜面面相觑了一下,芅姜一个跨步走上了前,瞅着辩机:“你……”
辩机问道:“你们所说的砖瓦窑可是谭记?”
芅姜和青寻又面面相觑了一下,点了点头。
辩机笑了:“原来,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