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
千澄色2020-07-31 13:363,646

  大妫内乱的消息不胫而走,各路番邦小国眼见有机可乘,不约而同撕毁盟约,向我大妫进犯而来。西境北境同时告危,内忧加外患,大妫这次真正到了临危急存亡之秋。

  息珩醉倒在御书房的大理石地面上,望着殿顶长叹道:“这是天要亡我大妫啊!”

  我听不得他说丧气话,走上前把他拽起来,“才经历这点挫折你就颓丧了?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的勃勃野心呢?现在全大妫的百姓都在看着你,你呢?就给他们看这样一个借酒浇愁的君王?”

  “大妫的百姓?”息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醉醺醺发出一声嗤笑,“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全都死了,天下将变得虚实不分,暧昧不明,我还哪来的什么百姓。”

  “混账话!”我气得直从鼻子里喷火,“正因为他们的生命在遭受威胁,你才更应该振作起来保护他们呀!君王的职业不就是守护他的子民么。”

  “守护?你叫我拿什么守护?师姐,你别忘了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是谁?那些人,那千千万万条性命他们本可以不用枉死。是你葬送了他们,葬送了大妫!”

  白菩提从一旁冲过来,一拳擂在他脸上,“喝几泡猫儿尿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是不是,说什么疯话?”

  息珩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你敢打我?我现在是一国之君你竟然敢打我!”

  扑上前去与白菩提撕打一处。

  我没心情拉架,迎着落日的余晖走出大殿,找一处僻静的阁楼默默饮泣。

  霞光万丈,将我一身白衣映得淡紫轻红,似泼了浓墨重彩。

  不知哭了有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木樨花的香味飘入鼻孔。白菩提在我身边坐下,清越的嗓音泠泠响起在我耳侧:“你觉得狼是好的还是坏的?”

  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止住抽泣,本能地回答道:“坏的吧……”

  “为什么?”

  “因为他吃小白兔啊,小白兔那么可爱,吃它们都是大坏蛋。”

  “好吧,那就当他是坏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狼吃了掉兔子,抑制了兔子的大量繁衍,漫山遍野的绿草才不至于被兔子啃光。我们也才能在春天来时有机会出去踏青。”

  我自觉他话里有话,索性直截了当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谁多不是多余的,一件事物的存在必有其道理,上天不可能浪费心思在无用的事物上。”我刚想说我没听明白,他又接着说了下去,“就像战争与瘟疫,这两样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没有好处的,可它们隔三差五的爆发清洗了太多的人口,从而使人数永远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从而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这说法我不赞同了……苦难就是苦难,除了给人带来痛苦,没有任何益处。”

  “没有益处只是对个人而言,假若从整个浩浩汤汤的历史着眼,你还能说它是没有益处吗?假若没有这些东西无形中制约着,这个世界就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我郁闷道:“我还是没有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想说的很简单,梦生子之所以会出现,乃是天命使然,并不是某个人抑或某些人的错。不是你,还会有别人把她放出来。”

  “嚯,合着你绕了这么大一圈,讲了这么多歪理,就为了开解我啊。你放心好了,我心大着呢,早扔一边了。”

  “既然早扔一边了,那我来的时候是谁在哭鼻子啊?”

  “我哭怎么了?哭就代表我不坚强、想不开放不下了吗?才不是这样呢,只有把情绪都释放出来了,我才能重新站起来,才能以更好的姿态迎接我的敌人。哭,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软弱的体现。”当我把悲伤、愧疚、悔恨用眼泪全部消解了,心底剩下的便只有不可撼动的坚强。

  ……

  息珩也就酒后发了那么一通牢骚,酒醒之后立刻着手整肃军队,前往关外去了。我和白菩提也支持他暂时把外患解决了,毕竟梦生子的事他也插不上手。临走之前,白菩提把婆蓝珠交给了他,多少能是个防护。

  息珩出征后,我们这边也有了眉目。经历半个多月的发酵,天歌城差不多被梦生子给占领了,接下来,息滟只要静待事态扩张,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可是,就怕你不动,既然动了,怎么可能不露出一丝马脚?

  由着一个梦生子带路,我们找到了息滟的藏身之地。

  一如我们所料,她的确藏身在天歌城周边的山林里。只不过周围布满了结界,寻常人根本发现不得罢了。

  看着面前的这道结界,我问白菩提:“怎么办,就这么劈开她肯定会发现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又没有把我胜得了她。”

  白菩提道:“打草惊蛇肯定是要不得的,守株待兔又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还无声无息潜进去,摸清她的底细。可这道结界……”

  “有不损坏结界就能让我们进去的办法吗?”

  白菩提咬着手指头,“你让我想想。”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

  “干嘛?”

  “别咬手指头,脏。”

  他佯装微嗔:“发现你自打跟我好了以后管我管得也宽了。”

  “不喜欢我管就跟我分开啊,谁稀罕管你似的。”

  “分开了不就睡不到你了,我才不。”

  见他那个不着调的样子,我气得飞红了脸,“就知道耍嘴皮子,办法想出来了没有啊?”

  “想倒想出来了,不过需要借你的收妖袋一用。”

  我把收妖袋递给他,他从里面放出来一只脾气贼暴躁的妖怪,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妖怪打破了结界,闯进了息滟的领地。

  白菩提趁势带我进入结界内藏好。妖怪闹腾个不休,不一会儿,两个少女自被藤蔓掩盖的洞穴后面钻了出来。

  一个着粉衣一个着蓝衣,皆非人类。

  粉衣少女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蠢笨妖怪。”

  蓝衣少女像是个厉害角色,“少说那些没用的,制服这妖怪要紧,要不然一会儿主子被吵醒了,我们又该挨骂了。”

  两个少女堪堪花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制服了那妖怪,顺带修补好了结界,见她们回了洞里,我和白菩提也赶紧尾随进去。

  洞很大,且四通八达。跟在那两个少女身后弯弯绕绕走得快要晕了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大厅模样的宽阔洞穴。

  洞中用蜃脂烛照明,通明如白昼。

  两个少女进了左侧的一个洞穴,只听里面传来喁喁细语,不一会儿两个少女就离开了。我们顺势伏到一根石柱后,意欲一探房中究竟。

  这一探陡然目瞪口呆。

  洞穴布置得有若洞房,被翻红浪,连灯罩亦是红色的鲛纱质地,烛光透着丹红的灯罩发散出来,将一室气氛烘托得极为暧昧。

  门毅坐在梳妆镜前,由息滟给他梳着头发。他的头发很好,乌黑油亮,息滟梳的同时有一搭儿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若白菩提能有你这般觉悟该多好,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坐拥这天下了。”

  “你怕是只想跟他坐拥天下吧,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没有他,就拿我替代,有了他,再把我一脚踢开。”

  息滟吃吃一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呀,在我心里可比他重要多了。”低下头去,轻轻咬住门毅的耳坠。

  我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压低嗓子问白菩提:“这什么情况?门大哥和息滟怎么搞到一起了?小纤呢?小纤去了哪?”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得复杂。不采取点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非常手段?你想干嘛?”

  他不答我的话,沿着蓝粉二女离开的那条路径找去。尽头是个类似厨房的地方,二女正在里面准备茶点。白菩提一只胳膊撑在石壁上,笑意可嘉道:“两位小美人儿,有个事方便请教一下吗?”

  两个少女见了白菩提,脸色骤然大变,尚未出手,就被白菩提先一步制服了。

  白菩提把她们妥妥贴贴摆放在椅子上,笑容可掬道:“呐,现在我可要开口问了啊,毕竟你们当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要好好表现哦。”

  “第一个问题,小纤在哪里?”

  二女对视一眼,抢着回答道:“她死了。”

  “死了?”

  “对,她死了,那个女人脾气倔得很,自行散去了灵力。”

  “小纤死了,门毅什么反应?”

  “门公子?”粉衣少女茫然道:“门公子没什么反应啊,态度淡淡的,与看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死去没什么别别。”

  “门毅和息滟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门公子喜欢主子,主子喜欢门公子,就是这关系呗。”

  “可是门毅与小纤不是一对吗?”我忍不住插进一句话来。

  “男人嘛,三心二意不是挺正常的。”蓝衣少女轻飘飘道。

  我眉间起了一层厌恶,目光转向洞口。白菩提问完了话,一掌拍下去,把蓝衣少女拍成了一截蓝烟,剩下一个粉衣少女,面露惊恐之色:“你别杀我,我才来到人间没几天,还没活够呢。”

  白菩提和颜悦色拍拍她的肩膀,将一颗糖丸喂入她口中,“你乖,帮我把这张字条交给门毅,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

  粉衣少女带着哭腔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一粒糖丸罢了。”拿起案板上的茶盘塞到粉衣少女手中,“这是你家主子吩咐你泡的花茶吧,赶紧送去,可别让她等急了。至于你那个小姐妹为什么不见了,你懂得怎么说吧?”

  粉衣少女诚惶诚恐地点头。

  等粉衣少女离开后,我对白菩提说:“奇怪,小纤惨死,门大哥不该什么反应都没有啊。而且他和息滟的关系……”

  “我想门大哥一定有他的理由,不管了,先等他来再说罢。”

  见他这么说,我也只好闭上嘴巴。

  然而,我们并没有等来门毅,来的是息滟。原以为是粉衣少女露出了马脚,直到看到了她的尸体我们才明白,出卖我们的是门毅。

继续阅读:阴云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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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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