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没有林疏词宸妃坐镇,后宫闹了起来。
这些嫔妃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争宠、争衣服、争宫殿,争每天美容的药膳,每天到皇后金朵朵那里告状。
皇后金朵朵不胜烦恼,连她都开始想念起林疏词来,想有宸妃的日子自己多么省心,林疏词管理后宫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没有嫔妃敢闹事。
金朵朵也不傻,她发觉林疏词是爱青苹的,只有爱一个人,才会甘愿为她处理这么繁杂的事务。林疏词如此骄傲自负聪明的人物,却愿意入宫做宸妃,是为了青苹着想,为她管理后宫。
林疏词是一个管理型人才。金朵朵忽然发觉青苹眼光好,找了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多省心,尉迟金柳不擅长俗务,也不愿意管。
金朵朵听着这些嫔妃们提出自己的要求,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嫔妃们,诸事处理完毕后,她去看尉迟金柳。她养成了睡前先去看看尉迟金柳的习惯。进了殿门发现尉迟金柳不在殿中,金朵朵去宫殿外找他,只见他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竟然满脸泪痕。
尉迟金柳会哭?金朵朵不敢相信。
她连忙走过去,和他并肩坐在大石头上,问他,“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是想你家里人了吗?”金朵朵又问。他看着老成持重,实际上还是个大男孩。
只听他说:“今夜是七夕。”金朵朵愣了一下。
“我想起了蔻蔻,你不是她,她每次七夕都和我一起荡秋千。”尉迟金柳转过脸去,淡淡地说。
金朵朵抬眼看去,只见庭院中有一个秋千,架子做的非常高。金朵朵说:“来,金柳儿,你不要哭了,我和你荡秋千!”说着,金朵朵一手环住他的腰上了秋千架。
她揽着他在秋千架上面站立,用力荡着,渐渐高出了院墙去,夏风吹动着他们的衣服。夜风中满是树叶鲜花的清香,尉迟金柳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金朵朵使劲一荡,秋千像是飞起来一样。夜风中不仅有落叶飘飞,还有很多萤火虫在围着他们飞舞。
她转头看尉迟金柳,说:“荡秋千的那种感觉真好,跟飞一样。我们再荡的高一点儿。”秋千又‘呼’一声荡了开去。
清风徐来,吹起金朵朵的头发,金朵朵忽然松开尉迟金柳的腰,自己张开双臂来迎接夜风。两人于是便在半空中,夜色渐深,是一种迷离的深紫色。萤火虫竟然扑闪翅膀,没有飞走,悠悠然落在了金朵朵的肩膀上,一明一灭。
“金柳儿,我知道你喜欢过你的蔻蔻表妹,虽然她不在你身边,但是我在你身边。”金朵朵低低地欢呼,又一下用力将秋千荡向最高处,几乎人是倒立的,好在两人身上都有功夫在,秋千的震荡让他们仿佛真的能够振翅飞去。
尉迟金柳侧头,在她耳边说:“今夜不是七夕。”
金朵朵愕然,忽然失笑,说:“今夜确实不是七夕。”她举目四顾,说:“哪里来的那么多萤火虫?”
尉迟金柳微笑着对她说:“七夕也不会有萤火虫,这些萤火虫是我养的。”
金朵朵十分奇怪,问道:“你怎么养?是你抓的萤火虫?”
尉迟金柳点头,说:“找一个盒子,保持通风,摘叶子放进去,养萤火虫要看它们的品种习性,用玻璃把它们罩起来,然后再用植物把四周笼罩起来,用一些树叶盖上,每天喷些水,用这种方法能够让它发光更持久,它会一直再发光,可以养到来年呢。”
金朵朵十分欢喜,说:“你真是个妙人!”
尉迟金柳微笑,“萤火虫雌雄交配后一只会死掉,一只不会再发光。”金朵朵说:“如果咱们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那我会让你活。”
白奕驰匆匆进宫来找金朵朵。
瑶月国皇帝派出金朵朵公主和亲是一号计划,派出将军顾知耕是二号计划。要么金朵朵生下有瑶月国血统的继承人,要么由顾知耕色诱长公主青苹并把青苹绑架到瑶月国,目的是让麟指国成为瑶月国的附属国。白奕驰和金朵朵两人都有一个同样的任务,就是要拿到麟指国的山河图。
而白奕驰此人在瑶月国颇有地位,瑶月国的国主十分器重他,这次连押下两个法宝,派出自己最喜爱的御妹荣茂长公主和大将军白奕驰,显然是对麟指国江山志在必得。
在瑶月国国君心中,山河图是麟指国的龙脉图,得到山河图固然是好,而金朵朵与白奕出联手夺取麟指国的最高权力更好。
皇后金朵朵镇不住嫔妃们,嫔妃们在她居住的坤宁宫里聚团儿打麻将。金朵朵虽然有武力,这伙儿嫔妃们也变得奸猾了,不让皇后抓住他们的把柄,就是不停地出一些难题来为难她,会出幺蛾子,让金朵朵不胜其烦。
嫔妃们扮女人扮得久了,一个个也会在指甲上染蔻丹了,也会刷鬓角了,有的嫔妃干脆就打起了耳洞,戴上了耳环。也有的嫔妃在额头上点起了梅花妆,梳起了留仙髻。
尉迟金柳没有打麻将,他坐在那里喝茶。金朵朵手里拿着麻将牌,却不停地用眼去瞟尉迟金柳。金朵朵打了一会儿麻将,见尉迟金柳不参与,心里有些异样之感,于是放下手里的麻将牌,走到尉迟金柳身边,对他说:“金柳儿,你怎么不与我们一起打麻将玩儿?”
尉迟金柳神情不悦,说:“朵朵你将来要嫁给我为妻室,不会针线女红,不会烹饪、裁减衣服,我要这个妻室何用?”
金朵朵目瞪口呆,发现自从自己与他发生了那不可告人的关系之后,尉迟金柳就变的强势起来。
金朵朵也不敢惹他不高兴,微笑着对他说:“金柳儿,本宫会学习针线女红和烹饪裁衣,你不要不高兴,你想玩什么?”
尉迟金柳不答。这时宫门开了,白奕驰走了进来。
金朵朵一见白奕驰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白奕驰和金朵朵走出坤宁宫。白奕驰皱眉,说:“长公主你竟然跟这群嫔妃们在一起打麻将?”
金朵朵叹了口气,说:“唉,林相不在后宫,不!宸妃不在后宫里管理六宫事务,这群嫔妃们总是不安静,本宫只能和他们混在一起,让他们安静下来。”
“后宫嫔妃不安静,总要有些手段让他们安静下来。”白奕驰对金朵朵说:“整人你不会吗?不用杀了他们,但是可以整他们。”
金朵朵眼睛一亮,问:“怎么整?你教教我。”
“就学宸妃那一套呗!建立考核制度!他们身为后宫嫔妃,而你为皇后,你可以让他们学习纺织和织布,有事情做就不会生事。这是轻微整人,若是想狠狠整人,就要建立考核制度,末位淘汰制。让嫔妃们学习乐器,才艺比赛,输了的人就会降位。降到了贵人以下就要以妇德有失的罪名而出宫。”白奕驰冷笑,“若是不愿意杀人,你就整人,挤兑人,整人挤兑人的方法就是暗示他要示弱,不愿意示弱的就离开宫廷。”
金朵朵由衷赞叹:“强悍!白将军整顿后宫有一套,只怕治理前朝也有一套手段。”
白奕驰说:“那是自然,整人嘛,要不落痕迹。要让他们觉得我不是在整他,而是他自己不争气。皇后你手里有权力,权力可以让人尊敬你,让人生让人死。你自己要擅于运用手中权力。其实这就是林疏词的那一套。”
金朵朵茅塞顿开,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怪不得我皇兄一直说你智慧超群,果然如此!”
白奕驰冷笑,说:“荣茂长公主,青苹和林疏词已经被我关起来了,如今后宫由你做主,你要有点手段,别沉溺于情爱之中。最新线报,山河图不在宫外,就在宫内,在狮子下面!”
金朵朵一愣,只听白奕驰说:“三更时分,月光最盛之时,找一匹白狮子!”
金朵朵知道御花园里有一座雕像园林,里面有着百兽雕像。
白奕驰神情严肃地说:“我和长公主你一起寻找山河图,等到三更时分你叫上嫔妃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金朵朵眨着眼睛问:“不怕人多泄露了机密吗?”
白奕驰冷笑一声,“他们知道些什么?山河图是一卷图,皇后你就说让他们找书画。”
金朵朵点头,说:“咱们要带上林疏词,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找山河图。”
青苹和林疏词两人在晒月光浴。她和他被囚禁于一座二层楼里,楼外面有白奕驰的暗卫看守。
自从青苹闹了一场,白奕驰放弃了对青苹的追求,并且把青苹和林疏词关在一起,只是加强了守卫。
月光如练,青苹见她的林相,不!她的宸妃沐浴在月光下,转眸向她微微一笑。
青苹每天在后宫里看美男嫔妃,她的眼光也变得很犀利,胃口也被养刁了,但是看来看去还是林疏词最好看。
林疏词有一种寂寞的气质,让人无法靠近的幽寂。
青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说:“爱就爱的如火如荼,因此本宫宁可写男男文!也不愿意写种田文!”
她最喜欢他严肃中带着一丝柔情的模样儿,他是自己今生路途上最美好的风景,痴痴地说:“自本宫见到你,见你目光顾盼风采无双,只想让你做本宫的驸马。你一定是对本宫有意,要不然你为什么一见我就对我微笑?”
林疏词微笑着说:“这件事是公主误会了,我对谁都微笑。”
青苹怒了,厉声说:“你是说我自作多情?”她觉得自己贵为长公主,竟然掌控不了他,差点儿让他离京出走。
于是她靠近他,再靠近……她一把把他推得靠在了墙壁上。
月光下他的眸子竟然是琥珀色的,折射出万千光彩。他在她心中就是悬崖峭壁上的那一朵雪莲花,因为难以采摘,所以成了美丽的神话。
林疏词微笑,一抹媚色宛如水波纹一般在空气里荡漾,声音低沉有磁性,“不要再招惹我,我毕竟是个男人!”
他依然淡定,这种神情看在青苹眼里,青苹就恼了,索性去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怎么也解不开。
两人顺着墙壁滑到地上,青苹居高临下,心里琢磨着地板是木质的,倒也不凉。她这边在琢磨会不会冰到林疏词,而那厢林疏词终于不再淡定了,微微喘息着说:“长公主,请你下来!”
青苹压在他的身上,她喜欢这种掌控着他的感觉,因为自己从来掌控不了他。
没等青苹有所反应,她感觉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猛地把她放翻在地板上,耳边传来林疏词微怒的声音,“你当我是什么人?”
风解发髻,他们遍身皆是深深浅浅的月光。
青苹这才发现以前都是林疏词让着她,作为一个男人,他才是真的具有压迫性和危险性。
她与他,就如春水与帆,他把握着主动权,使得她的灵魂宛如一朵春日的蒲公英在风中飞舞。
青苹发现,他不会说情话,而他不必说情话就能让她迷醉。
潮涨潮退,他依然神态从容,为她整理衣衫。
青苹靠在他怀里,林疏词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臂环,非金非玉、色做暗绿色,臂环里的花纹竟似活的,花卉枝蔓相连,隐隐有碧浪流动,扣之有金石之声。
林疏词眉宇间满是柔情,“这是我林家的传家之物,我把它送给你。”
青苹惊喜交集,伸手接过来,说:“这个物件真好!我虽然见多了皇宫里的宝物,还没见过这样的宝物。”
林疏词傲然说:“这叫做辟邪,你们玉氏皇宫未必找得出这样一件宝物来!”说着,他把臂环戴在了青苹的手臂上。
青苹欣喜地抚摸着臂环,嘴里却说:“我不要你林家传世的臂环,我只要你的真心!”
林疏词看着她,叹息一声,说:“我的真心早就给你了,你还不知道吗?我喜欢你。”
青苹瞪大眼睛,忽然想仰天长笑,哈哈哈,这个极品天仙美男终于表白了,让他说一句喜欢是多么难啊!
青苹笑完了做沉思状,这样一个美男说爱,自己该做些什么?
林疏词个性隐忍,作为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美男子,他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
他气质如雪里幽梅,疏影横斜水清浅。风度清幽,若风清月白秋夜那一树寒香。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也泯灭不了脸上的骄傲,那是上位者的骄傲。他说:“能让我为一个女子做这么多事,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林疏词微微苦笑,他知道青苹根本无心于朝政,自己梳理前朝错综复杂的事务十分辛苦,几大世家家主对皇权虎视眈眈,若不是自己为她撑着,局面早就混乱不堪了。
他夜以继日处理前朝的事务,平衡后宫关系,心说自己虽然辛苦些,却能够保全她,也心甘情愿。
她让他做宸妃,他退让,他答应。
他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从小树立起来的信念与操守在情爱下不堪一击,作为一国之相,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的退让,即使这个人是君王。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是她抱着自己那一床鲜红的小被子来天牢里找他的时候?是她和他抢一个烧麦的时候?还是她闹了他的迎亲典礼的时候?
青苹沐浴在他的温柔目光中,那温柔眼风,斜风脉脉水悠悠。在她这个骨灰级男男皇家写手眼里是那么有爱啊!
于是青苹说:“我知道自己十分可爱,长相美丽又有才气……”
她话未说完,林疏词脸上的神情就有了几分崩溃。青苹握住他的手继续说:“我是长公主兼职做皇上,还兼职画栏和书肆约稿,做话本子写手赚的还不少呢。”
林疏词听了,看似又想笑,对她说:“我有几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他严肃地说:“我一直在做绸缎和铁矿的生意,如今算是巨富,你不要担心钱。”
他竟然是一个大商人,青苹从来不曾想到。随即她就想到林疏词平时所穿衣服都是上等质料的,吃的膳食一顿就能花掉她一年所挣的话本子的保底分成银子。他一定有兼职,因为丞相的月俸根本就不够。
青苹有些恼怒,心说我玉氏皇朝亏待你了吗?你身为丞相拿着月俸还去搞第二职业?
“能够支取各钱庄的对牌叫飞金”,林疏词看着她,神情严肃,“飞金只有我才能持有。”
他神情严肃地说下去,“白奕驰知道我是商人,他要我手里的飞金,还有山河图,不会对我们下手。”
青苹却怒了,厉声说:“林疏词,你对不起我!”
林疏词垂眸,说:“我赌气离京出走,让你深陷险境,让白奕驰有机可乘是对不起你。”
青苹怒道:“不是这件事!我说的是你身为丞相还去搞第二职业对不起我!”
门开了,白奕驰走了进来,看见房内相偎相抱的两个人,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白奕驰一把拉开青苹,对林疏词说:“说!山河图在哪里?”
林疏词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说:“放开青苹!”
白奕驰用手握住青苹的手,厉声说:“林疏词,你还妄想翻盘吗?”
林疏词目光沉沉,神色依然镇定,说:“我知道山河图在哪里,不要伤害青苹,我与你一起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