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书和刘阿金悄悄绕到了关押着中了毒又被紧紧捆着众人的屋外。这会儿仍旧有人把守着,可刚才沈缚山和宋清海闹出来的动静早就让他们有些紧张心慌。如今只死死盯着那边的情况,连叶琅书和刘阿金溜了过来都不曾察觉。
她们二人见状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
刘阿金刚才虽中了毒,好在解毒及时又恢复了这么久,功力也回来了大半,对付这些守门的小喽啰是绰绰有余的。叶琅书则从包里抹出一把药粉来。刚才朝刘二挥去的不过是普通的白面,如今她手里这把可是能叫人立马昏迷的迷药。对付宋清海那种存了戒心又武功不低的人是不好用,可这些个心神不宁的人,却是一用一个准儿。
屋外的守卫连声儿都没能发出来就被叶琅书和刘阿金通通解决了,她们二人动作极快地闪身进去,里面正是中了毒浑身瘫软被绑在一块儿的张婶儿等人。
他们中的毒和之前刘阿金中的一样,皆是浑身无力,身不能行口不能言,使不上半分气力来。可这些人在看到叶琅书和刘阿金的时候眼睛一亮,纷纷挣扎起来。
“你先将这药喂给大家吃了。”
叶琅书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忙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递给刘阿金,与她一道喂给众人吃下去。
可这屋子里绑着几百号人,叶琅书的药根本不够。
叶琅书将手中最后一颗药喂给了糖葫芦,对刘阿金道:“我这里的药不够救所有人,你先把手里的药分下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叶琅书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茶水一类的东西。不等刘阿金开口叫她小心些,自己就藏匿了身形跑到离这儿最近的一处可以找到水的地方。
如今再叫她制药定然是来不及的,且这里离她的药园也有不断的距离。叶琅书没办法保证在途中的安全,若是在路上又被人抓了去,岂不连累了沈缚山?
叶琅书躲着躲着跑到了当初给沈缚山洗衣裳的地方,那儿放着一个木桶,桶里装满了清亮的水。
现在寨子里只有沈缚山、陆鸣、冬生、阿金几人是没中毒的。可宋清海手上到底有多少人还未可知,如果不尽快把大家伙儿救了,即便沈缚山武功再好,也禁不起他们一波一波的攻势。
叶琅书看着那桶水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同往日一样白皙温柔,面上却多了几分坚毅。
她没什么用,只有这点血,勉强派得上几分用场了。
叶琅书咬了咬牙,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
这把匕首还是当时她被孙氏和叶老汉逼着嫁给刘员外当小妾时打算自裁用的,后来又被沈缚山抢了去,最后他又给自己做了刀鞘还还给了她。
叶琅书将匕首拔了出来,在清亮的月辉下闪着一阵寒芒。
只要给大家解了毒,沈缚山就不会是孤立无援的处境了。
叶琅书抿嘴轻笑了一声,锋利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上一划,带着一股异香的鲜血就涌了出来,全滴在了那桶水里。血滴化成丝在水中晕开,叶琅书原本清晰的面容也被荡漾的水波弄得模糊起来。
只要沈缚山没事,这点痛,她还可以忍的。
待刘阿金看到叶琅书提着一大桶水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焦急之色才算是被压了下来。
“你总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寻你了!”
刘阿金连忙上前接过叶琅书手中那桶水,又连忙拉了她一把,却被叶琅书躲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呢,就被叶琅书轻轻推了一把,“快喂大家把这水喝了,缚山还在外面,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叶琅书脸色苍白,声音也有些弱,可刘阿金根本没时间问她怎么了,就见叶琅书已经捧着水往众人跟前去了。之前那些吃了解药休息了会儿,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的人见状也纷纷照做。不多时,剩下的没吃到解药的人也都将这带着一股异香却又几分血腥味的水喝了下去。
“琅书!”
刘阿金刚将最后一个人身上的绳子解开去寻叶琅书,就见她有些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她连忙将人扶住,却见她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我没事。”
叶琅书咬了咬牙,眼中也按了一下刚才被割伤的手腕,妄图用疼痛刺激自己好叫自个儿清醒一些。她就着刘阿金的手稳住身形,却轻轻推开她,走到众人面前。
“大家试试,身上的毒,可解了?”
叶琅书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叫众人听得清楚。
她见所有人运气之后都点了点头,这才勉强松了口气,面上的严肃认真却半分都没少,“如今外面只有缚山和陆鸣勉力支撑,即便现在宋清海被挟持,却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若大家还有几分气力,请务必随我一起,护着咱们的寨子!”
叶琅书身形娇小,在几个月前,她甚至还只是一个被嫡母苛责,被生父不喜,被妹妹厌恶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的弱女子。可眼下,她虽脸色苍白,却神情坚毅地看着与她共同生活了几个月的青龙寨的大家伙儿。
她没说为了他们的寨子,说的“咱们”。她是真的把青龙寨当成自己的家,当成自己肩上的责任。否则刚才她就可以不用管这群人,安稳躲在沈缚山的羽翼下。凭着沈缚山对她的喜爱,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不要,沈缚山也会护叶琅书周全。
屋子里静了一阵儿,刚刚才恢复力气的众人看着站在他们面前娇小得似乎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小丫头,突然红了眼睛。
“尊,夫人之命!”
可就在这安静的时候,一道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糖葫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叶琅书说出这话后,竟直接单膝朝她拜了下去。
“尊夫人之命——”
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也接连响了起来。
刘阿金看着站在众人跟前的叶琅书,眼睛一热,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她仰了仰头,把她刘阿金十多年来没流过的眼泪给憋了回去,男儿一般掀了袍子也跪了下去。
叶琅书这寨主夫人,如今才是被众人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