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缚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头似乎还有两簇火花在微微闪动,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护犊狮子。
别说是沈缚山了,就是刘阿金和大虎他们都被突然这幅样子从陆鸣院子里走出来的叶琅书吓到了。
尤其是刘阿金,不是说来这儿拿东西的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沈缚山见叶琅书这样,心猛得一沉,连忙解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外衣把叶琅书紧紧裹了起来,又让刘阿金去找取暖的东西,周身都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气。
叶琅书浑身冰凉,被沈缚山紧紧箍在怀里,头靠在沈缚山胸前,因他说话而被震得有些发麻。
她伸手抓住沈缚山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像一盆凉水似的,却越发点燃了沈缚山这满腔的怒火。
“有人要害我和陆大哥。”
叶琅书的声音有些嘶哑,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要害叶琅书和陆鸣?
那叶琅书现在这样,和陆鸣就没关系。那到底……是谁要害他们?
一个是寨主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寨主情同手足的心腹,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把主意同时打到他们二人身上。
“是宋……”
叶琅书死死抓着沈缚山的手腕,心中对宋玉秀是半分心软也没了。
她如今落成今天这副模样,皆因上次对宋玉秀心软,若是上次她就把事情告诉沈缚山,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可叶琅书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听见之前跟着沈缚山一块儿过来的人群中发出一个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大家听清楚的声音来,“这漆黑的,也不晓得叶姑娘跑到陆大哥院子来做什么……寨主可没说今天要回来呢……”
说话那人声音算不得多大,可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的脸色可就都变了。
虽说现在还不算三更半夜,可叶琅书的院子和陆鸣的院子距离也算不得太近,这二人除了药材铺子那事儿,平日里也没什么多的交集。况且就算真是有事要商量,第二日白天再商量不成吗?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过来?再说了……沈缚山可没说今日要回来。
“张元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阿金素来维护叶琅书,又一直被陆鸣护着长大,如今听见有人明里暗里往她最在意的人身上泼脏水。一下子就跟被人点了引子的炮仗似的,“砰——”的一声就炸了。
陆鸣原想阻止刘阿金,却没能来得及。
“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怕其他人有什么意思。”
刘阿金不说这话还好,她这话一出来,刚刚人群中那声音就又响了起来,越发阴阳怪气,也不晓得是不是叶琅书和陆鸣在哪儿得罪了他。
沈缚山紧紧拥着叶琅书,神色冰冷,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本打算带叶琅书回去换衣裳,可却被她死死抓着手,半步都挪不动。
那被刘阿金叫做张元安的男子觑了觑沈缚山的脸色,想到那日宋玉秀在他耳边承诺的话,便壮着胆子走出来,声音越发高了起来。
“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好商量的,还弄成这副模样。”
张元安看了眼陆鸣,视线又落在了叶琅书身上,面上显然有几分嘲讽,“我看咱们陆大哥刚才……分明就是有些心虚!”
张元安的声音越见拔高,更是引了寨子里不少人过来。
“那叶琅书本就不是咱们寨子里的人,谁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性。寨主不过下山没几日,她就迫不及待跑到陆鸣院子里来了。在人前还裹着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好大的胆子!”
那张元安也不晓得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抓着叶琅书和陆鸣就不肯放,言辞恶毒下流,字字句句都在说陆鸣和叶琅书之间有什么。
沈缚山本就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听见张元安这混账玩意儿竟然这样诋毁叶琅书和陆鸣,原本只要五分的火气蹭蹭蹭地涨到了十分。若非他如今拥着叶琅书,只怕早就一脚踹了过去。
可即便那张元安并未被沈缚山怎么着,可他暴怒之下的一声怒喝,也实在是叫那张元安吓得不轻,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可想到宋玉秀,他后退的步子又生生逼停了。
“寨主!你莫要被这种女人迷了心智!她没来之前,咱们寨子里可没发生过这么多事儿!”
张元安到了这个时候竟然都还在往叶琅书身上泼脏水,那这话几乎是怒吼着出来了,尚且算得上白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鼓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琅书和他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把这种话安在一个姑娘身上。
“来人,把张元安给我拖下去,责打二十大仗!”
沈缚山紧绷着脸,一副冷肃模样,他眼神里带了几分煞气,瞧着很是有些骇人。他是青龙寨的寨主,可素来极少惩罚手下人。兴许是他素日里太和善了,竟叫他们觉得他沈缚山的女人和兄弟是可以随意被人污蔑猜忌的!
“寨主……”
有几个素日和那张元安关系不错的人听见沈缚山这话,脸色登时也变了。刚开口准备替张元安求情,却被沈缚山冰冷的眼神吓住,那话卡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可就是这样,却叫他们生出几分怨气来。
沈缚山平时偏信陆鸣也就罢了,可那叶琅书不过是个被他们抢上来的玩意儿,沈缚山竟然为了这么个女人,这样对待与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们心中怎能没有什么想法。
“沈缚山!咱们寨子迟早得因为这个女人出事!”
那张元安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沈缚山都不为所动,眼中划过一丝羞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仅直呼沈缚山的名字,竟然还说出这么句话来。
沈缚山脸上阴郁之色顿时更深,目光如同冬日里的寒箭似的直直对上了那张元安。
沈缚山松开紧紧搂着叶琅书肩膀的手,抬脚便面色阴郁地朝张元安走了过去,刚走出一步,却被叶琅书一把拉住了胳膊。
沈缚山偏头去看脸色煞白的叶琅书,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他把叶琅书捧在心尖上宠着,可偏偏就是有人见不得琅书好,趁他不在就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真当他沈缚山是吃斋念佛长大的不成?
叶琅书看着沈缚山轻轻摇了摇头,她唇色苍白,搭在沈缚山手腕上的指尖冰冷,她转头看了看一脸不忿的张元安,开口道:“我几句话想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