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越来越少了,更可怕的问题是,山洞里所有的储存的清水已全部用完,因此男人们备战作战的时候,十来个女人则拎着铁铲和木桶去挖掘地下泉,掘出来的珍贵泉水,首先分配给作战的人,其次分给福盈的小组,他们虽然没有作战,但任务也不轻,要摧毁黑泽留在这里的机关鸟群。最后剩余的清水才轮得到她们自己喝,而往往到后来,她们一口也没有喝上。
正是由于这种任苦任怨的付出,以及团结精神,使得他们在严峻的形势下,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福盈带着十个青年,每天制作摧毁机百鸟的火器。
这里本就地偏物少,加上这阵子一直在消耗,山洞里可用的东西已经很少了。福盈走了一圈,发现能用的东西包括灯油、松脂、布匹、铁箭以及一些用处不大的机关器,还有很多其楠每天设计机关器的废弃材料,有木材、竹片、羽毛和少量的铁块。不过,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是很多,尤其是铁箭,这阵子一直和黑泽作战,铁箭用掉一支便少一支,所以每一样东西,哪怕是一块碎布头,都要尽可能地好好利用起来。
能不能逃出去,就看这一次能不能把机关鸟群摧毁了。
起先福盈的想法是,把所有的布片裁剪成长条形,浸上灯油以后,缠绕在铁箭上,看到机关鸟飞来,自末端点燃了布片然后迅速射箭,一旦铁箭射中机关鸟,带着油的布条在燃烧过程中,肯定会使得机关鸟燃烧起来。不过这种做法的坏处比较多。首先是自身的安全,因为布条一旦点燃,铁箭尾端带着火,在射箭的时候肯定要受影响,命中率会大大下降;其次是没有射中的铁箭掉落下来,会顺带点燃这附近的灌木丛。况且山洞里的布块和灯油是很有限的,耗不了太久
有人就提议,能不能让铁箭在飞到机关鸟的身上以后,再燃烧。
福盈想到了机关,正巧其楠在山洞里留下了一些废弃材料,刚好可以用一下。经过一个晚上的不眠之后,福盈在纸上画出了这样一幅机关图:一根铁丝做成弹弓的模样,缠上浸了灯油的布片,在前面分叉的两头各绑上一块火石,在两根铁线汇合的部分弄一个小竹筒,里面填满松脂。
福盈还给大家讲述着自己的构思:这个小型机关器随着铁箭击中对方的机关鸟以后,如果机关鸟是静止的,那么不会有火,一旦机关鸟在飞翔或者战斗,身子一动必然使得那两块火石相碰,产生的小火星子立即点燃两根铁线上缠绕着的油布,接着往下燃烧时,又会点燃竹筒,因为里面填着松脂,竹筒会燃烧很长一段时间,足以烧掉整个机关鸟,至少可以烧坏它。当然了,铁箭上附着这个小型机关火器,击中率肯定不如以前,那么就尽距离射箭。
这个构思得到了包括白陆在内的大部分人的认同,于是福盈伏在灯下,画了近二十份一模一样的图纸,分发出去,大家开始制造这种小型机关火器。
与此同时,守在山谷外面的将领得到了黑泽的密信,开始发动了更猛烈地进攻。
他们使用了一种投掷的机关器,将许多石块发出去,攻打所有的大门和木窗,一旦击破,许多箭矢“嗖嗖”射过来,而机关鸟群一直盘旋在后山的逃生出口,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一起俯冲下来。黑泽既然命令铲除这里,除了人之外,这里的阵地也应该一并铲除了,况且对方一下躲在里面不出来,得用个方法逼迫他们出来。
大约用了一天的时间,山谷里的木门近一半被摧毁,有一部分士兵攻入其中。
因为靠近大门处的一些屋子里,防御机关器基本都损坏了,所以士兵涌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受到阻碍,白陆觉得再拼死守下去已无意义,就命令众人往后退,至少在后面的许多屋子里,防御机关器还在。
黑泽的军队,无论人数、武器、机关器、粮草这些重要的方面都占据着绝对优势,因此防御机关一旦使用,白陆一方基本上就无法再抵抗太久,差不多每隔一天,白陆就要后退一段距离。
黑泽的将领对这场战争很有把握,他们步步前进,而且后山唯一的出口又有机关鸟群镇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些人退到最后,肯定是无路可退了,即便他们不再进攻,相持在这山洞当中,白陆的粮食和水用尽,他们也会饿死。
事实上不止黑泽一方这样认为,白陆的部下们瞧见形势,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就连白陆自己,也差不多丧失信心了。而福盈还在紧张地制作那一批机关火器,他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眼睛周围一圈黑,他的精神气影响了白陆,于是很多次,白陆都以不同的方法鼓舞士气。
终于,所有找到的材料全部用完了,这表明,福盈的这批机关器完工。
为了测试一下效果,福盈让一个弓弩手偷偷朝着前面的一个屋子射了一箭,接下来,他们躲在暗处偷看着,铁箭飞过去的时候,对方的一个士兵便警觉到了,以为是机关暗器飞过来,下意识挥刀一斩。那一瞬间,刀与铁箭相碰,铁箭受到震击,上面的两块火石自然相碰,击出一点火星子,然后整个机关火器迅速燃烧起来。一时间,那屋子里一片惊呼声,三四个士兵立刻跑过来打火。
“成功了。”躲在暗处的福盈和那个弓弩手一直说道。
接下来,山洞里的人们迅速进行了分工:福盈带领一批弓弩手去后方的逃生出口,白陆带着所有的士兵守在前方战斗。事实上因为缺粮断水,所有人战斗力都已经很弱了,每天都在后退,苦苦支撑而已,但白陆表示,“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撑下去,直到你们摧毁了所有机关器,让那个逃生出口真正畅通。”
北岸王宫里。
黑泽很快就收到了从织雪城方向来的回信,红线在信中说道,“承蒙平界王信赖,已卜一卦,卦象上说,北方无恙,有祸在南。”
黑泽拿着信反复看了好多遍,他深知这种占卜绝不会太细致,只有大方向上的引导。此卦象里的“北方”和“南”应该分别指界河的北岸和南岸,即使北岸正在与白陆的最后一战,之前还发生过歹徒潜入王宫要挟公子的事,但北方是安全的,真正的祸在界河南岸。然后赶紧查看最近从南岸送来的信,几乎每一卦都仔细看过,也没有发现什么祸事或者潜在的祸事。坐到半夜,突然想起一桩要紧事:上一次运送供体给红线,在路途中碰到风和园的澡雪,被她跟踪,把她抓到以后,她又让人给救走了。
南岸如果有什么祸事,十有八九是来自风和园!
想到这里,黑泽当即写密信给南岸的心腹大臣,让他们密切监视风和园的动向,如果查到澡雪的消息,第一时间汇报过来。
福盈逃生出口那个机关门开启了一道缝隙,这缝隙不能开得太大,因为附近盘旋的机关鸟非常灵敏,一旦被它们察觉到了,一群机关鸟立即迅猛飞过来,企图从这里钻进来攻击众人,而两指宽的距离,恰好能让一条机关蛇溜出去,也恰好可以让一根带着小型机关火器的铁箭经过。
“嘎吱嘎吱……”
笨拙的机关蛇从缝隙里溜出去以后,不到片刻便引来了机关鸟群的攻击,无法看清是不是所有的机关鸟都飞过来了,透过门缝,只见眼前一片五彩缤纷的颜色。
“弓弩手,赶紧射箭!”
三个最强的弓弩手迅速闪身过来,一个伏在地上,一个半蹲在中间,一个站直了身子,每一次射击都是三箭齐。
“嗖嗖……”
“咚咚……”
“呼呼……”
每一次箭射成功,都会伴随着这三个声音,铁箭飞出去,击中机关鸟,火石相碰后油布迅速燃烧。不多久,就能看到许多个熊熊燃烧的火球飞来飞去,机关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因此主要的零件没有损坏的话,它们依然可以如常飞行。
“很好,继续把这些机关器放出去,吸引机关鸟的注意,我们不清楚有多少机关鸟在这儿,只能试着把它们都吸引过来。”
福盈的话落音,三个弓弩手退到一边,福盈和一个士兵迅速把一些机关器往门外塞,有些是好的成品,有些是其楠实验下来的半成品,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吸引到机关鸟。然后三个弓弩手再过来,按照之前的方式射箭。
不知道过了多久,透过门缝,再也看不到彩色了,只见许多个火球飞来飞去,忽近忽远,有时候还夹杂着一阵风迎面飞来。
福盈感觉差不多了,吩咐道:“先关闭机关门,过一会儿再看。”
“轰隆”一声,逃生口的石门自两边往中间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