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任余年一向惨不忍睹的高数成绩居然得了76分,连花花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当然她能考出这水平,绝对是依靠了傅时遇的暗中帮助。
任余年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应该请他吃饭,可傅时遇却拒绝了。
任余年将那条消息来回看了不下十遍,有些郁闷,正准备想着换个什么理由,他就发来了消息:不如周六一起去爬山?反正考试也结束了,正好放松下心情。
医科生也有半期考试么?任余年并不知道,也来不及想,迅速答应了。
她们要爬的那座山距离学校很远,为了保留充足的体力,两人必须提前一天到达山脚,在那里住一晚才爬。
孤男寡女,还要在外面留宿,若是换作其它男生,任余年肯定会婉拒。但对方是傅时遇啊!
任余年提前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将东西收拾好就出发了。
刚走出校门,傅时遇就开着捷达过来接她,任余年一面将书包取下,问他:“我们不是坐公交去的吗?”
“转车比较麻烦,而且周末人流量很大,会很挤。我借了朋友的车。”
任余年将书包放进后备箱,一边想,幸好不是借的豪车,不然她都不敢坐了。不过据说,傅时遇家里似乎很有背景,母亲是个企业家,他还能这么低调,想来也是怕她尴尬吧。
这点小细节,让任余年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为了避免堵车,傅时遇从绕城高速上出去,到达半山腰时,天色已经渐黑。
两人找了处山间旅馆落脚,这个时节来爬山游玩的人不多,正处淡季,几乎没什么人。店家将手中的菜放下,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边办理手续一边同她们闲聊说:“山上种了很多枫树,秋天的时候火红火红的,特别好看。春天的时候还有成片的桃花,到时候也可以过来玩。”
听到要两间房的时候,老板娘抿嘴笑道:“干嘛不要一间?”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任余年红着脸解释。
“不方便。”傅时遇淡淡道。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老板娘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笑了笑,没说话。她看得出来,这两人都是对彼此有情意的。
老板娘性格豪爽,将傅时遇的房间安排在了任余年对面,她说:“这段时间客人少,我们晚上也不在这住,你们隔得近总要好些。”
任余年好奇地问:“那你们住哪里啊?”
“我们除了这,还在山脚开了家店,孩子的学校离那边近些,所以晚上我们过去歇息,这边的房间布局都是设计给客人的,不好照顾孩子。”
同老板娘的交谈中,任余年知道,原来老板娘是北方人。她说初来南方的时候,不太适应南方湿冷的空气,整个冬天都窝在床上,几乎没做什么事;她还说,秋天的时候,山上会结许多野果,酸酸甜甜的,维生素C的含量也很高,她们有时候会特意上山给孩子摘些下来吃。
或许是淡季的原因,除了老板娘再也没有其它店员了。
这里的建筑是那种两层楼式的仿古建筑,亭台楼榭,自成风景。但放眼望去,整座山都只有零星的一点光亮,寂静到了极致,就显得有些渗人了。
任余年想,要是遇上那种杀人抛尸的黑店,随便把她找个地方给埋了,或许都没人知道。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哆嗦,宽慰地想,幸好店家是个女人,人也和善。
老板娘将两间房收拾出来后,就把钥匙给了她们。“我一会开车去山脚,明天早上七点就过来了,你们要想直接上山的话,我可以走盘山公路送你们。山顶有缆车可以坐下来。”
傅时遇微微颔首,接过钥匙,“谢谢。”
待她开着车走后,任余年才感叹道:“老板娘真性情啊,一个人大晚上的下山也不怕。”
傅时遇则淡淡扫视了她一眼,不以为然:“这么说来你更厉害,一个人大晚上跟着陌生男人出门,估计这半山腰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任余年几乎是下意识说:“你又不是陌生男人。”
“哦?那我是什么人?”傅时遇像是忽然来了兴致,半撑在栏杆上,身后是一望无垠的天空,连半颗星子都没有,虫鸣声一浪一浪地传来,他的神色隐在黑暗中,仿佛怎么也琢磨不透。
任余年多看两眼,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她别开视线,勉强将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圆了回去:“是隔壁大学的学长。”
“原来只是学长啊。”傅时遇琢磨半天,却只抛出这么一句。
两人间的气氛仿佛多了几分暧昧和诡谲,任余年想了想,又补充说:“关系很好的朋友。”
“那岂不是更危险?”傅时遇似笑非笑得望着她。
任余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仿佛学长这个词,总带有点异样的味道。当局者清,旁观者却迷,总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的脸颊瞬间发了红,在暖橘色的灯光下,像极了一个模样精致的瓷娃娃,似嗔非怒的,让傅时遇生出了几分想逗弄她的心思。
任余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热量都开始蒸腾,很难分出心去思考如何应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时遇竟缓缓靠近,千钧一发之际,她才说:“那这样算好不好?你辅导过我的高数,因而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跟着长辈出来玩,也算合情合理。”
傅时遇:“……”
傅时遇忽然觉得,就不该和她讨论什么安全问题。现在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任余年因为想出了这个梗,脸上的热意都散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有些开心。傅时遇倒不忍心再去逗她了,他兀自走进了任余年的房间,四处巡视了下,又退到门口,关掉了灯,打开手机摄像头四处扫了扫。
确认没有可疑的东西后,他才将灯打开,转身对她道:“你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不要睡太死,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我会马上过来的。”
任余年看着他熟稔的动作,想到网上的一系列辨别旅馆里是否有摄像头等特殊机关的方法,好奇地问:“你经常在外面住?”
傅时遇深邃的眸子望向她的,摇了摇头:“没有,临时在网上学的。”
毕竟是女孩子,他自然担起了这份怜惜的责任。
后面半句话傅时遇没有说,将空间留给任余年,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任余年听闻答案后,若有所思,山间的风裹挟着湿冷的水汽钻入颈间,任余年打了个寒颤,也迅速进了房间。被子里有清淡的洗衣粉香,任余年想起傅时遇就在隔壁,没由来的就多了几分安心,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才爬起来洗漱。
推开窗,傅时遇正端了条凳子,坐在房门口,悠然地看着手机。
窗外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公路旁排水沟里的水都溢了出来,汩汩流淌着,卷走昏黄的泥沙,整个路面都变得泥泞不堪。
任余年顺着泥沙的方向看去,路的尽头拐了个弯,昨晚似乎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山上大概是山体滑坡了,才会将泥沙都冲洗下来。
她早上起来地太过匆忙,只好问他:“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晴天……我们今天应该是爬不了山了。”任余年又四处看了看,现在已是八点十分,却连半个老板娘的影子都没看到,“老板娘给你打电话了吗?”
傅时遇:“她说路上有山体滑坡,她不敢上来。路上没有车辆,厨房里还有许多存粮,只是需要我们自己做饭了。”
这场爬上之行,最后因为暴雨而搁置。任余年有些泄气。
正在研究实时天气的傅时遇放下手机,望向山谷,似是安慰道:“虽然说没办法爬山,但这里的风景很别致,这一趟不算白来。”
缥缈朦胧的薄雾缠绕在山间,像一条长而窄的丝带,将整座楼都包裹在其中。任余年也是现在才发现,整座楼是高高架起,建在山腰之上的,往下望去,可以看到汹涌的河水,雾气四绕,仿若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