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脸上闪过一抹怒意,“这里是公共场所,请您遵守规则。”
任旭打量了她几眼,吹起了口哨:“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还管起我一个大老爷们的事情了。那么多人你不管,非得来找我,莫非是对我有意思?”
轻佻的话语让护士一阵恶心,脸红了又白。
任旭又笑:“虽然我有老婆了,但是也不介意多养个小女孩。”
话音未落,就有一人拨开人群大步走开,结实的拳头毫不客气地落在任旭脸上。那力道太大,任旭一下子便由于惯性倒了下去。
屁股还未沾地,傅时遇又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声色冷冽:“这第一拳,是出于人道。”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声,护士显得有些错愕,忙声劝架:“先生,这里是医院。”
傅时遇微微颔首,眉峰轻凝,像是藏了一片苍茫的雪山,让人没由来得生出一股正义感来。“我会把他带出去的,请不用担心。”
他的侧脸轮廓极为精致,抿紧的唇透出冷意。
护士点了点头,眼中的光柔和了些,望向他时,似乎多了一些晶亮的东西。
傅时遇拖着任旭一路到了露天阳台,还没等任旭反应过来,又给了他两拳,“这一拳是替你父母收拾的。”
任旭白白挨了三拳,痛得捂住嘴满地打滚,耍泼皮无赖的本事立马发挥出来,“哎呦,打人啦!打人啦!救命啊!”
傅时遇冷笑一声,将他搀扶起来,“你如果再乱叫的话,或许就不是我来打你了。保安,警察,什么都有可能。”
任旭这人就是靠着一身无赖,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可到了傅时遇面前,他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竟全都不行了。这人油盐不吃不说,收拾了任旭一顿,还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任旭也拿他没辙。
他其实是有些怕傅时遇的。
任旭干脆不再蛮缠,还未开口,就被傅时遇沉声警告,“你最好收敛点。”
下一秒,又被他重重地锤了一拳,任旭哀嚎一声,傅时遇继续道:“不吭声就是答应了。”
任旭痛得倒抽冷气,哪里还有力气开口?哑巴吃黄连这种事,他生平还是第一次领会。
傅时遇转身离去的时候,就在楼梯拐角处遇见了任余年。她捏着手指,似有些解气,又藏着隐隐的担忧,“我哥该不会去病房闹吧?”
“不会。”傅时遇拍了拍任余年的肩膀。
若是同正常人交流,或许还有几分余地。可是任旭却是个没心没肺的,偏偏他又是任余年的亲哥哥,傅时遇不能下手太重,最多只能给他个警告而已。他能安分多久,傅时遇并没有把握。
两人回到产房门口等待时,任旭已经拿着一杯热水坐在了长凳上,任母正搓着纸小心地给他敷着。傅时遇想,任旭屡教不改的最大原因,大概是由任母的偏爱促成的。
这也是无奈的地方。
任旭见到傅时遇,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任母声色柔和地责备道:“你怎么摔跤都能摔成这样?一会你媳妇出来了,你好言好语地哄她,说是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她心疼你自然气就消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见到两人,任母松了一口气,“说是开到六指了,应该快了。今天就是除夕了,我们家里一堆事情,要不你先回家吧?真是辛苦你了。”
新年之际,本该是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但被任旭搅得一团。傅时遇也放不下心离开,任余年便拉着他一起,说是先派两个人回家做饭。
到家不久,任父就买了鸡鸭鱼虾回来了,将食材往厨房一放,就同傅时遇来了个热切的拥抱。
任父的性格直爽大方,为了和善,说话时也自带幽默氛围,差点就要感谢地喊傅时遇兄弟了。
还是任余年及时制止了,不满地调侃:“爸,淡定淡定。等会你把辈分弄乱了,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任父一阵狂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看我太激动了,这人老了就是这样。傅啊,见谅见谅!”
任余年在厨房收拾食材,任父就拖着傅时遇进了书房,关了门。
下一秒,任父的眼里就氤氲了湿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女儿和妻子面前,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但人总要发泄情绪的,不然你们我家这么负责,这些年我早该疯了,你说对不?”
傅时遇显然也愣住了。窗外传来人群相聚的喧闹声,从那四四方方的地方望出去,入目皆是一片喜喜洋洋的气氛,三三两两的人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意。
任父擦了擦眼泪,叹气道:“灵灵的时候我们家余年都给我说了,小伙子,真是难为你了。你阿姨从小就把旭惯坏了,怎么劝都不听,后来他愈发变本加厉,都要骑在我头上来了。但这毕竟是个家,哪里能说散就散?灵灵都忍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苦了这两个孩子了。”
“我看得出你这孩子不错。今天我们也就摊开了说,你家里怎么样啊?”
傅时遇有片刻的迟滞,任父当即就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家里和不和谐,有没有糟心事?我想想的是,以后余年嫁给你了,最好过得开开心心的,有没有钱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开心。”
傅时遇听得出来,这些话都是任父的肺腑之言。作为父亲,他是真心希望任余年能够好好的,只是大爱无言,父爱总是更沉默,若不仔细品味,恐怕难以察觉其中之味。
他苦心积虑地维持着一个家庭的平衡,要做出的让步和牺牲可想而知。
这一点,任余年看不出来,可他看出来了。
傅时遇的心里也宽慰了不少。“没有。”
同样地,任父的心里也有股释然。他把纸巾团扔掉,外头传来任余年的喊声:“爸,我让你买的葱呢?”
他赶紧平复好情绪,用大嗓门回答:“在最下面的袋子里,你找找!”
任父的情绪调整的很快,转眼又恢复了一派淡然的模样,“总之,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过,要是任旭有什么要求你的,别客气,尽管拒绝!他这个人除了好吃懒作没本事,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千万别让他干扰了你们。”
傅时遇:“我有分寸的,您放心。”
两人从书房走出去,任父收拾了一下,嘱咐道:“余年,你们俩准备吧,我还得去医院看看。和你妈轮一下班,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任父出门后,房间里就剩下了任余年的傅时遇。
面面相觑,任余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剥起了蒜。
傅时遇觑了她几眼,低声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任余年将分好的食材推至他面前,“你把这些洗干净切好,左边是热水哦。”
“晚上就弄些简单的菜吧,不然也来不及。”
任余年在厨房的时候,就像是钻入了自己的小天地,在舞台上尽情发挥着,蹦蹦跳跳的模样显得十分有活力。
傅时遇按照她所说的,将芹菜、土豆、螃蟹等处理干净后,陡然从身后揽她的腰,低哑的嗓音似乎带着蛊惑的味道:“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不该补偿一下?”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任余年手中抓着的姜片一下子滑落在水槽中,溅起一波水珠,“欸……”
那呼吸像是火星子般,瞬间就在任余年脖颈间燃烧起来,带起了大片潮红。
她微微别过头,因为这个小动作,傅时遇的薄唇擦过耳朵,任余年一阵脚软,差点就要倒在他身上,傅时遇噙着笑意,不知是好心还是刻意,不偏不倚地扶住了她的腰肢。“要拿你来作为补偿吗?”
任余年望着他晶亮的眼睛,含糊地点点头,随即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不够……”傅时遇哑声道。
他修长的双指掰过任余年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傅时遇笑了一下,语气近乎撒娇讨糖吃的孩子:“不够,要亲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眯眼笑起来,活像只像你露出肚皮的小兽,让人全无抵抗力。
见任余年没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满的意味更加明显:“你不给的话,我自己可是会三倍要回来的哦。毕竟我是个精明的商人。”
任余年没明白三倍要回的含义。心里想着,反正都是一个吻,亲三下好像也没区别?
然而事实证明,她不仅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傅时遇的舌头长驱直入,像是将她带入了漫无边际的海洋,周围的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她在水中浮浮沉沉,连呼吸都难以控制,只能抓住他这一尾芦船浮动。
偏偏这尾船还总是晃荡,好似要将她卷入漩涡中,让她的世界最后只剩下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
两人亲了足足八分钟之久,直到任余年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才中断这场吻。
任余年腿软地去接电话,深吸了几口气,就听到花花惊喜的声音传来:“除夕夜快乐!余年快乐!我发现祝你新年快乐好好玩啊,余年余年,一语双关?哈哈哈哈看我的成语库又多一个了,厉害吧?”
花花说了好一阵后,才注意到任余年那端异样的沉默,忙问:“你怎么了?该不会被我吓傻了吧?”
任余年咳嗽两声:“没有啊,除夕快乐!”
花花:“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呼吸不顺?你该不会背着傅学长在外面跑步吧?”
花花向来擅长说梗,在任余年面前说话也一向没有什么遮拦,经常无节操无下限。换作平时只有她们俩的时候,任余年倒是说一说她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这情况……
正主就在这呢,说这些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