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而暧昧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任余年似是感受到了傅时遇身上的重量,他缓缓向她靠近,直到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任余年靠在门边,摇摇欲坠,木质的门终于也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咿呀一声,门锁坏了,任余年直直地往后倒去。
一切发生地那样快,两个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吻中,睁眼时带着一抹迷离。
说是迟那时快,傅时遇右手往外一伸,就抓住门框,才减缓了力度,再加上他的另一只手臂又护着任余年,任余年摔在地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更衣室的人都吓了一跳,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傅时遇戴上了口罩,将任余年扶了起来,柔声问:“有没有受伤?”
任余年的脸早就红成了番茄色,头都快要低到鞋跟上了去了,周围的人投来惊疑的眼神,尽管任余年头埋得很低,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余年?你……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不值得惊讶,重点是,跟她一起在更衣室的,还有一位一米八几的男人。
这就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任余年抬眼,解释道:“我……我找东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语罢,她拉着傅时遇急匆匆就要往门外跑。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那这个门,我叫维修师傅过来修了哦!”
“……”
两人一路向下,酒楼的中庭比较空旷,养了一株精巧的植物,三楼和一楼都是联通的,从这里探头往下望,任余年一眼就看到了先前的那两个女生。
任余年灵机一动,带着傅时遇从酒楼后门溜了出去。
她熟悉地形,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停车场。这么一路狂奔下来,任余年的背心早就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急促起来,一碰到座椅就坐了上去。
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傅时遇忍不住发笑:“你像是才跑完马拉松的。”
任余年搓了搓脸,刚才的窘迫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孤男寡女……在更衣室里搞事情,被人撞见不说,还把门锁给弄坏了,以后她该怎么见人啊……
任余年越想脸越红,“我就不该带你去更衣室的。”
“后悔了?”
“肠子都快悔青了!”
傅时遇则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如果她们问起你,你就说是男朋友不久好了,那样大家就都懂了。”
任余年:???
“那样大家才更容易误会的好不好?”
傅时遇玩味地说:“误会什么?我们在里面,不就是做……”他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无辜,“做那种事情的吗?”
“!!!”
虽然她们只是接吻,但这样一说,任谁都会误会成更深层次的交流的吧……
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任余年真的想把自己埋在地里,最好是几天都不要见人!
傅时遇:“你现在该回去上班了吧。”
“不!千万不要,我宁愿在这多待会,然后被骂。”
任余年正郁闷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傅时遇的小心思。他知道此事越催她回去,她越不会走。
傅时遇:“你待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傅时遇将车窗摇下来,手肘撑在座椅上,忽地凑近任余年,哑声道:“其实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正好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不如我们继续?”
没等任余年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压了上去,任余年手一挥,就拍到了傅时遇的手臂,听到他‘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
“没事。”傅时遇坐回了驾驶位上,语气稀松平常。
任余年才不相信他呢,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卫衣的袖口撸了上去,这才看到,他的手腕之处有一块明显的擦伤,丝丝血迹渗透出来,在黑色的袖口上染成更深的黑色。
应该是刚才门锁坏了,他却强行稳住身形不让她受伤,才弄成这样的。
任余年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伤口虽然没有太深,却看起来莫名恐怖,“你车里有没有碘伏之类的?”
“有,在后备箱。”
傅时遇本来不想让她担心的,可是看到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他忽然就感觉伤口不疼了,连心情也好了许多。
“嘶——”
任余年:“又疼了吗?我马上就帮你找。”
他看着她蹭蹭跑下车,用手机里的电筒在后面翻翻找找,像只小兔子般提着医疗箱过来,将棉签沾上碘伏,仔细地在擦伤的位置涂抹。
她会的也只有消毒罢了,在傅时遇的指导下,简单上了点药,最后轻柔地包扎起来。
“还痛吗?”
“痛。”
他一说完,任余年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像只热锅上的小蚂蚁。他惊奇地发现,他今天都把她比作成好多只小动物了,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可爱。
见任余年的眼睛里似有水雾氤氲,傅时遇连忙改口,“你亲一下就不痛了。”
任余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俯下身来,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傅时遇也愣了愣,他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微微闭了眼。
然而预料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来,手臂上有轻轻的热感。
傅时遇睁眼,才看到任余年捧着他的手臂,在伤口边缘轻柔地啄了一口,“是不是还要吹一吹?”
傅时遇蓦地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糖,也不要吹吹。”
任余年识趣地没问他要什么,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坐着。
“我还没说完呢。”
“那就不许说啦!”
“不,我想说完。还缺一个亲亲。”
这段时间傅时遇似乎真的变了些许,任余年敢保证,以前的傅学长、傅医生是绝对不会这样卖萌的。
“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卖萌……等于抢钱你知道吗?”任余年别过头不想看他,眼神却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瞟,“太有杀伤力了。”
“哦?那你对于我的卖萌无动于衷,不就相当于对抢钱的事件漠不关心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任余年。”
任余年的逻辑性一向很差,被傅时遇这么一本正经地绕了一圈,她自己也懵了。
憋了半天,似是会在酝酿一场完美无懈的说辞,傅时遇也耐心地等待她的反击。
然而她只是说了一句:“你这是强词夺理。”
“对啊。强你的词夺你的理,这样说来,我岂不是被你冤枉了,也太无辜了。”
语罢,他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任余年气得直摇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时候这么皮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最近很想你,所以……就忍不住想要逗你。”
又开始撩了。
任余年脸上的热度不自觉得又飘了上去,仔细想想,好像最开始她追他的时候,他确实喜欢有事没事就怼她,还喜欢看她出丑。
现在是不看她出丑了,变成了和她一起出丑。
任余年头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了。这样说来,她就是‘近墨者黑’的那个黑?将高冷毒舌的傅学长带成了这个样子?
“好了,不逗你了,去上班吧,把你新家的钥匙和地址给我,我在那等你。”
任余年狐疑地望着他,就见傅时遇指了指她的手机,“催你的消息弹出来了。我想,如果你再不去上班的话,或许我们刚才的事情会被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好的,记得做饭啊!”
任余年将钥匙和地址给他后,就迈着小碎步上楼了。
任余年刚回到岗位后不久,先前在更衣室遇见的小姐姐就跑了过来,八卦地打探先前那位一米八几的帅哥。
任余年被问得头皮发麻,关注点飘到了千里之外:“他戴着口罩呢,你怎么知道他是帅哥?”
“眼睛好看啊。再说了,我觉得能够让你……咳咳,那样的,应该都是帅哥。”
任余年:“……”
周旋了半天,任余年总算将小姐姐送走了。她是怎么解释的呢?准男票。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傅时遇离开后不久,就出席了某次慈善会,有媒体拍到他手臂受伤的图片,微博便被一阵心疼的声音攻占。
那位小姐姐也是傅时遇的粉丝,兴致勃勃地问任余年,那天在更衣室的人该不会就是傅时遇吧?
任余年心虚地咳嗽两声,尽量保持自然道:“怎么可能……人家是歌手,最近大火的小鲜肉哎,我根本不认识好不好?”
“我倒是希望是他。”
任余年有些忐忑,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或许会引起怀疑。
小姐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毕竟是娱乐圈的,那里美女如云,应该也看不上我们这些素人。”
见她没有起疑心,任余年松了一口气。
“或许你再漂亮一点就好啦,也不要太灰心。”
这是在变相地嘲讽她丑吗?
任余年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送走了小姐姐,将辛夷花洗净,闻着淡淡的香味,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田长青见状,道:“原来那天是他来了啊。”
她认识傅时遇这件事,大概整个酒楼就只有田长青知道了,她也没有去遮掩,“嗯嗯,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上次你被人欺负,也是因为他吗?”
“哪次?”
田长青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如同花火般,短暂到她几乎以为那是错觉。任余年想,她和田长青是不是有什么代沟了,为什么她总是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呢?
“就是有一群学生追着你泼脏东西那次,你说有空再告诉我,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
任余年向田长青解释,他才明白,原来是他多想了。自任余年搬家后,他就总是在想,傅时遇真的有能力可以保护她吗。
这个答案他无法评判。
所以只能站在她身后,代替他帮她挡去一些风雨,像一棵嶙峋的老树。
他已经能够从陪伴中汲取幸福的点滴,却还是败给了傅时遇的出现。
田长青承认,他真的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