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这两年内,努力做到的。”傅时遇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认真和执拗,即便是傅母,也有片刻的怔愣。
她问傅时遇:“现在的房价什么价格你不知道吗?单靠自己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傅时遇望着她,认真道:“我明白。”
傅母的瞳孔闪过一丝惊愕,更为复杂的情绪涌动而来。傅时遇眼里的坚持,让她想到了许多年前,傅父决心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对老爷子说的。
那时候的老爷子刚刚退役不久,性子尖锐,不看好他同傅母的婚姻,在经济上一分也没有支持,而傅母的家庭也不欣赏傅父温吞如水的性格。当时傅父执意要和她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执手共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傅家人,大抵天生带着自信与魄力。有那么一瞬间,傅母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间有一股腥色的味道,带着几分无力和欣慰。
孩子们的事情,她本来就管不了,又何必操心那么多?越是独断,就越会将傅时遇推离自己,这其中的苦,她还是不愿尝试的。
任父忽地笑了笑,如和事佬般劝慰道:“没事,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自己选择吧,将来遇到什么问题了,也好向我们求助,都是自己的亲骨肉,能帮则帮,就算不能帮的,砸锅卖铁也要帮,亲家你说是不是?”
本来这次见面,是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的。但任母将话题拉过来了,傅母也接了,就不好再反驳什么。
听到傅时遇要自己负责一切事宜,任母的脸色不算太好看。她之前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准秦家,资产比她们家多了很多,任母本来想着,这样说不定就能给任余年弄个小别墅什么的,她们以后带着小石头过去玩的时候,也好有个宽敞的地方住。
结果弄成了现在这个情况,傅时遇说要买房,他个刚毕业不久的麻醉科医生,能买得起多大的房?说不定就她们夫妻俩住就没了。
一顿饭下来,双方的母亲都不大愉快。彼此连联系方式都没留,倒是傅父和任父加了彼此的微信,临走前还笑着握了握手。
许灵牵着小石头过来的时候,脸色极其不堪。任余年担忧地问她怎么了,才发现后面跟着任旭。
任余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任旭瞥了她一眼,望向许灵时,带了股凶狠:“我一个人在家吃泡面,你们倒好,瞒着我跑出来度假了,这地方不错啊,适合人家谈情说爱的。怎么了,我也是你老公,不带我,是想背着我偷情吗?”
任旭说话实在了龌龊,许灵捂住了小石头的耳朵,逗他笑,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任旭的话。
任旭见状,心里生出不满来,用脚抵了许灵一把,“老子说话你也不听了,真长能耐了?”
任余年护住了许灵,将他和许灵的距离拉远了些,呵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连这点都不明白吗?伤了嫂子多少心,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她一心一意对你,而真正有什么问题的人,不知道是在贼喊捉贼还是什么!”
“你——”任旭指着任余年的鼻子,碍于傅时遇也在场,他不敢对任余年怎么样,咬牙点点头,就往那边走了,“我自己定的房,爱去哪去哪。”
傅时遇的眼神太过锋利,任旭不敢惹,最多只在自己媳妇面前撒泼胡闹。所谓欺软怕硬,大概就是说的他本人。
任旭随意乱逛的时候,看到湖边的小亭子里,任父正在同一对夫妻说话。看面容和傅时遇有着七八分想象,加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任旭便猜出来他们就是傅时遇的父母。
他走上前去,向他们问了好,态度礼貌而周到。任父的神色颇有些尴尬,以为任旭要捅娄子,但今天他却出奇地懂事,就连一直对这个传闻中的败家儿子有所不满的傅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先前的不快因为任父的从中调解,已经消散了大半。再加上任旭给他们的印象又不如想象中那么差,傅家夫妻离开的时候,还是相对满意的。
他们没有停留多久,在当地的景区逛了半天后就回去了。
傅时遇则陪着任余年,将她送到家了,才买的机票。离开前,他满心欢喜地抱住她,轻声道:“余年,未来可期。”
因为他的勇敢和果断,她们才有了可期的未来,至少在那段时间,任余年对明天都是充满期待的。
双方父母见面之后,任余年和傅时遇的往来也方便了很多,一整个寒假,不是傅时遇过来找她,就是她陪在傅时遇身边,偶尔帮他做点晚饭之类的。
暑假过去之后,任余年也着手实习找工作的事了,她应聘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公司的位置,随后选定在离傅时遇所在的医院不远的一处。
因为学的是导游,所以有时候会往外地跑。任余年跟另外一个女生,被分配到了经验丰富的老导游手里,她去过许多地方,将当地的风土人情背得滚瓜烂熟。培训当天,她就扔了本地的几处景点知识给她们,限定两天之内背完。
任余年为了工作便利,已经搬过来和傅时遇常住了,室友们也有去外省实习的,寝室彻底空了下来,只偶尔会回去稍微打扫一下。
新手入门总是比较慢的,任余年想到傅时遇对父母的承诺,心里是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她也不忍心看到他一个人这么累,决心自己也要努力,两个人一起承担的话,压力也会小些。
晚上十一点多,她还在背某处人文景观的历史背景。
傅时遇敲了敲门,“这么晚了还不睡?”
任余年立马噤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偷偷伸手将台灯关了。做出一副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傅时遇:“别装了,出来开门。”
任余年哀叹一声,“我没锁,你自己开吧。”
她最开始搬过来的时候,每天还在兢兢业业的锁门,总是有点担心傅时遇会破门而入,撞见一些尴尬的场面,毕竟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穿内衣。
有次半夜,她做了噩梦,一直在梦中被人追杀,任余年就大声呼救,不停地奔跑。可能是因为她弄出来的声音太大,傅时遇被她吓醒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竟冲进了她的房间。
那天起任余年才知道,原来即使她锁了门,傅时遇也有钥匙。任余年当时有些生气,质问他为什要自己保存一把钥匙。
她莫名有种身在狼窝的感觉,而傅时遇隐藏得一直都很深。
可谁知他只是皱了皱眉,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万一碰上入室盗窃的,刚好钻进了你的房间,你向我求助,但却因为门打不开,你出事了怎么办?或是家里失火,你被困在其中,我本来可以救你出去的,却还是因为门。”
“如果你相信我,这扇门我不会轻易开启。但我不能放任这种隐患存在,所以,我必须持有一把钥匙。”
他的道理总是有很多,任余年也懒得去计较这两种突发情况的概率了,那天之后她都没有再锁门了。
反正……他都会敲门的不是吗?
傅时遇推开门,就看到任余年的被子下有一叠来不及塞进去的资料,以为刚才的装睡,她头发乱糟糟的。
他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怎么傻乎乎的?”
“哪有?”
傅时遇轻笑,“从头发就能看出你傻乎乎的。”
任余年手忙脚乱地去理头发,还不忘将被子在自己胸前裹得紧紧的,傅时遇俯身将那叠资料抽出,扫了一眼,道:“这个东西需要连夜背完吗?”
“最好需要。毕竟我是新人嘛,大家的起点都是0,从一开始就脱颖而出的是很重要的,谁还不想留下一个积极上进又聪明的印象呢?虽然可能在你看来,我跟这些词汇不沾边……”
傅时遇眸子晶亮,淡淡道:“确实不怎么沾边。”
任余年拿起抱枕砸了他一下,眼神似嗔怪,“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是后天努力型的。”
话虽如此,可她怎么总觉得傅时遇在暗地怼她?
算了,既然都被发现了,那就抓紧时间背一下。
任余年从傅时遇手里拿回资料,看一眼,捂住耳朵,兀自背了起来。傅时遇听了会,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外面的街灯繁华如昼,房间内回荡着任余年细碎而小声的声音,一切安然美好,除了——
任余年正专注地看着资料上的内容,没有注意因为自己的坐姿而滑落下来的被子,睡衣下的风景若隐若现。
傅时遇喉咙一阵发紧,步伐却忍不住朝她靠近。
在行至床边时,他嘶哑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任余年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不明所以,那副天真懵懂的神色更是让傅时遇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傅时遇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下心。他更害怕自己一旦触碰,便会控制不住。
情欲这种东西,初尝才最难忍。
任余年有些懵,以为他是回去睡觉了,踮起脚尖去关门。她半个身子都贴着墙壁,手里的资料卷起来要去关门,门没关上,却被傅时遇蓦地推开,她重心不稳,就要向下倒去。
傅时遇单手搂住了她,胸前的柔软紧贴着他的胸膛,似乎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变形。温度在衣料的摩擦间急剧升温,氤氲出旖旎暧昧的气息,让傅时遇有些呼吸不稳。
他哑声道:“跑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
傅时遇:“我给你拿小毯子去了。”他将毛绒绒的毯子给任余年裹上,将她的上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任余年低头去看,才想起来她穿的是睡衣,而里面则空空如也。
她的耳根子登时红了,落入傅时遇眼里,软软嫩嫩,霎是可爱。
他在她的耳根上亲了一口,“以后不许这样勾引我。”
任余年红着脸不敢看他,小声辩驳:“我没有……”
傅时遇低低地笑了,纠正道:“或者换一种说法,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就是在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