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姐知道这花是谁买的吗？”
没想到余佳茗会用这个当开场白，聂安心眨了下眼睛，诧异地看着她：“你这么问，肯定不是你们慕总交代的。”声音一顿，聂安心脸上表情瞬间转为惊讶，“不会是你吧？”
“聂小姐很聪明。”余佳茗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调侃。
聂安心还是很意外，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到她这种反应，余佳茗突然莫名有种解气的感觉，她故意说道：“慕总只是让我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并没有要我买花，所以这束花是我自己掏钱买的。”
说完后，她一直等着聂安心的反应，却没有想到聂安心沉默了一下后，只是平淡地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余佳茗就有点小失望了，替自己的老板叫屈。
余佳茗不期待聂安心听到真相后，会表现得多惊讶，但也不应该这么冷淡吧？她这样子，看起来太无所谓了。
她想了想，忽地笑起来：“说实话，喜欢慕总的人不少，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他今时今日的身价背景而故意去阿谀奉承和讨好的都有，但像聂小姐这样明显对慕总带有敌意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我甚至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聂小姐的敌意到底是因何而来。”
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聂安心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余佳茗故意讽道：“明不明显，下次慕总来，聂小姐可以自己照照镜子。”
聂安心虚心接受：“这建议不错。”
余佳茗眉头微皱，继续说：“慕总不是个浪漫的人，相信聂小姐应该也感觉得到，除了工作上一些必要的应酬外，这还是慕总第一次交代我送花给女生。只是他的一片心意，最后可能只有垃圾桶才知道。”
她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聂安心想起上次吃饭，厉梓晗也说过大概类似的话，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起来。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保持冷静地点头：“这话听起来我确实是有点不识好歹。”
余佳茗斜了她一眼，心想原来她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比起那些一心只想爬上大老板的床的女人，余佳茗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聂警官可比那些人睿智得多了。这人要真跟大老板在一起，估计想看她对大老板装嗲撒娇或者是阿谀奉承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刚才看聂安心还有几分不顺眼的余佳茗，对聂安心的好感度瞬间又提高了不少。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慕总对聂小姐确实很上心。”这句话余佳茗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的，由衷之言。
聂安心听了她的话后却冷冷一笑：“是很上心，还是别有目的迁就？”
“……聂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余佳茗满脸讶异，看起来是真的没懂。
聂安心的眸底蕴藏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余秘书以后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先搞清楚自己老板心里的想法，关于他和厉梓晗的那点破事，我已经懒得说什么了，或许有些人为了钱，很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余佳茗心里一惊，没想到聂安心会知道自家老板和厉梓晗的事，所以这才是她很抗拒慕总的原因？也压根不认为慕总对她的关心，是出自真心实意？
没想到聂安心误会这么深，余佳茗忍不住替自家老板解释：“聂小姐你误会了，慕总对厉小姐的与众不同，只是因为厉小姐不止是慕总的家人，他们两人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所以难免重视一些，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不堪。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聂小姐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聂安心咬紧后槽牙，一语双关地说道：“我明白，不明白的那个人是你。”
慕扬对厉梓晗的感情有多深，四年前她就已经深刻地领悟过了。
她骨子里遗传的亲生父亲当机立断的坚韧因子，既然已经决定要忘掉以前的事，不想再与那个人有所瓜葛，她就不会因为余佳茗的这几句话就改变初衷。
从医院出来后，余佳茗直接回了公司。
可能是受聂安心那些话的影响，余佳茗在向慕扬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偷偷用余光打量了慕扬好几眼。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慕扬终于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你还有事？”
余佳茗犹豫了下，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中午跟聂小姐聊了一会儿，她好像对慕总的一些事情有误解。”
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慕扬敏感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毫不夸张，余佳茗居然暗吁了口气，这才斟酌着措辞说道：“聂小姐不知从哪听说了你和厉小姐的事……当然，这些不靠谱的话都是谣传，但重点是聂小姐相信了，所以她认为慕总对她的示好，只是为了寻找替代品。而这让她很不高兴。”
回来的时候，余佳茗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聂安心撞脸厉梓晗的程度，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聂安心，估计也会这样想，也难怪聂安心会如此慎重地对待这件事。
不过这时候的余佳茗，并不知道在慕扬、聂安心和厉梓晗之间，还有一个名为“安心”的女生的存在，如果她知道“安心”的事情，恐怕又不是这样想了。
安心像厉梓晗，眼前的聂安心也像厉梓晗，但是在大老板的心里，到底他想找的是谁的替代品，也许又是另外一个问号。
“她真是这样说的？”慕扬很震惊。
余佳茗点点头：“聂小姐还说了一句，我不是很懂的话。”
慕扬紧张追问：“什么话？”
余佳茗原话复述：“她说，‘我明白，不明白的那个人是你’。”
闻言，慕扬微微怔住。
这句话别说是余佳茗了，就连慕扬也不是很理解。
“我和梓晗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哈？所以大老板这是在间接承认他俩之前那段暧昧情史是真的？
余佳茗感觉自己被惊吓到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她求生欲极强撇清责任。“不过看起来聂小姐对慕总和厉小姐之间的误会好像蛮深的。”
不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这点聂安心早就跟慕扬强调过不止一次。慕扬好奇的是，聂安心怎么会把这事联想到厉梓晗的身上去？
单论长相，比起已故的安心，聂安心确实长得更像厉梓晗。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聂安心的面前提起有关厉梓晗的任何事，也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对厉梓晗有任何爱慕之意。慕扬不懂，聂安心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自己看上她，是在寻找厉梓晗替代品”的想法。
……
下班后，慕扬直接吩咐司机回老宅。
几个月没回来，老宅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管家张叔带着几个下人早早就等在门口，把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家宴搞得有些隆重。
慕扬见这些人有些眼生，顺口问了句：“都是新来的？”
也不知道慕扬这句话哪里戳到这位老管家的痛处，只见老人家皱起一张脸，似是无奈又似诉苦地说道：“大少爷也知道二少爷的脾气，来家里干活的用人总是做不长，这几个人都是上个月刚添的。
慕子航的情况，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知道。
慕扬点点头，低声安抚：“辛苦你们了。”
老管家的眼睛骤然微红：“大少爷有空就常回来看看，徐妈听说你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活，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
“好。”慕扬敷衍地应了一句，张叔和徐妈都是家里的老人，他不想让他们太失望。
慕扬走进大厅的时候，厉梓晗正在餐桌旁边指挥用人摆盘，看到他进来，随口交代了几句，就往玄关这边走过来。
慕扬把外套脱下来，刚递给一个用人，就被她接了过去。
“我来吧。”
慕扬神色微滞，但没开口说什么。
厉梓晗挂好外套后，又拿了双室内鞋子给他换，那样子真像一个等待丈夫下班回来的贤惠妻子。
看得一旁的用人满脸惊讶，她在这个家干活也有大半年了，从来也没有见过夫人对先生这般温柔体贴过。
慕扬往里面走，目光快速地扫了四周一眼：“子航呢？”
见他一开口就提慕子航，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连问都不问一声，厉梓晗心里顿时有些嫉妒和不快，但表面上，她还是笑着回了句：“在楼上呢。”
声音一顿，她回头望向一旁的用人：“去叫二少爷下楼，就说大少爷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家里的用人都怕慕子航，平时能躲就躲，因为没人知道这位皇帝什么时候又会大发雷霆，好在慕子航也不喜欢跟除了厉梓晗以外的人说话，所以应付慕子航的工作大部分都落在厉梓晗的身上。
这时有别人在，被突然点名的用人只好硬着头皮上楼。
过了一会儿，楼上果然传来慕子航不快的怒吼声。
“我都已经说了多少遍，在我工作的时候不许你们进来，你们是耳聋了，还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滚！给我滚出去！”
接着，就是一记关门声。
慕扬好看的宇眉下意识皱眉，抬头望着楼上的方向问道：“他还是老样子吗？”
听到他在问自己，厉梓晗长长叹息了一声：“差不多吧，反正一点点事情就可以大发脾气，有时候心情又突然低落把自己锁起来，谁也不想见。以前你在家的时候，还有个人可以说说他，可现在连你也不爱回来了，更没人敢说他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厉梓晗这话里带着一股埋怨的味道，慕扬并不是听不出来，而是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因为子航并不希望他出现在这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