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总有考虑过为安心换家医院吗?”
因为这句话,聂安心连夜被转到慕航入股的一家私立医院,她这才知道慕扬的手已经伸到各行各业里去了。私立医院的环境确实要比公家医院好许多,为了让聂安心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慕扬甚至还以自己的名义让医院给聂安心腾出一间VIP房,这简直就是总统级别的待遇。
陈翔宇第二天一大清早提着一大袋早餐来探病,结果却扑了个空。他打电话给聂安心,得知她转院后,这才又急急惶惶地往私立医院赶。这时候医生已经过来帮聂安心后背的伤口换好药。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生个病住个院,弄得跟来度假一样,这是故意在拉深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仇恨吗?”
陈翔宇拉开窗帘,看着眼前这间装修完全不亚于五星级酒店房间的病房,心里忍不住泛起一层酸。
你说人比人,岂止能气死人,那是必须连同祖宗十八代都给气活了!这生活质量相差得也太大了!
没点眼力的席思扬还在那儿加油添醋:“可不是,昨晚搬过来后我都吓傻了,住个院而已嘛,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奢侈享受?害得我也好想在这儿住几天。”
聂之兴笑他们少见多怪:“这有什么,比这儿更奢侈的我也见过。”
席思扬噘嘴不服:“叔叔你不一样,在某个程度上来说,你跟那些豪人是一国的,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想法。”
聂之兴眉头一挑,十分上道地说:“是土豪的‘豪’吧?”
聂之兴是白手起家的,虽说干了这么多年,在商业圈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家底不菲,但聂之兴穷过,赚到钱后依旧过得很简朴很低调,这或许也是聂妈妈会答应嫁给他的原因之一。
大家听到他的话后,都忍不住大笑,只有聂安心显得心不在焉。
从昨天慕扬过来后,她就一直是这样子。
聂安心是受伤并不是生病,除了一些辛辣油炸比较容易上火的东西不能吃外,基本是不用忌口的,再加上他不知道昨晚有多少人留下来陪床,因此陈翔宇带来的早餐是多样化。聂妈妈刚好也叫了外卖,就放在一块吃了,中西结合。
陈翔宇比较能聊,说话又幽默风趣,一下子就打入了聂家内部。
聂家两老又是火眼金睛,特别是整天费尽心思想要把女儿“销售出去”的聂妈妈,很快就嗅到女儿上司对自家女儿那种不太一样的殷勤。这点发现可把聂妈妈乐坏了,没想到女儿这春天要么不来,要来直接就是双春,而且还都很不错!
聂妈妈挤掉老公PK掉席思扬,直接坐到陈翔宇的身边,然后开始各种旁敲侧击地打听陈大队长的家庭背景。陈翔宇是什么人,几乎一眼就识破聂妈妈这种渣渣级别的盘问技巧。不过从另一方面,他又立马反应过来聂妈妈这是在用挑女婿的态度跟自己闲聊,于是陈大队长开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式,积极配合,奔着“要娶老婆先讨好丈母娘”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聂安心在数次用眼神以及语言阻止聂妈妈别有用心的“尬聊”而没有成功之后,匆匆吃完早餐,没脸见人的她索性将另外半张脸也一块埋进枕头里面装睡,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脸红情况,白里透红的脖子和快要煮熟的红耳朵,都出卖了她此时此刻很想死一万遍的心情。
席思扬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在一旁不停地添油加醋,把陈翔宇和聂安心本来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关系给搞得好像就差临门一脚,弄得本来就有点想多的聂妈妈,这下子是完全放飞了,恨不得当场就把亲闺女从病床上揪起来,按着她的头“同意”跟陈翔宇建立这段非友谊的新关系。
最后聂安心忍无可忍,掀被……呃,还是只能侧身躺着赶人。
“思扬,你今天不是得回公司报到吗?再不走,是想等着被扣工资吗?”
席思扬看了眼手机,紧张得大叫出声:“糟了糟了,我是得走,不然真要迟到了。”
聂安心非常利索地送了她四个字:“快点滚蛋!”
慕扬就是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再次踏进聂安心的病房,手里还提着从对面的港式餐厅打包过来的精致早点。
众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慕扬扫了一眼桌上还来不及收拾的残羹剩菜,淡声道:“看样子你们已经吃好了。”
聂之兴率先反应过来,含笑走过去,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尴尬。
“慕总真是太客气了,早知道慕总要来,我们一定都留着肚子。这家港式的点心很不错,安心最爱他们家的灌汤包了,每次去都得点双份。等会她饿了,这些正好可以给她当点心。”说着,他顺手接过慕扬手里的袋子。
“就是,这样就不用特地再跑出去买了,慕总想得真是周到……来来来,进来坐。”聂妈妈非常机警地暗暗把站在床边的席思扬拉到一旁,给慕扬让出一条可以通往聂安心床边的光明大道。
慕扬明显能感觉得到聂妈妈的心思,却毫不在意。他目光掠过众人,却在看到陈翔宇时稍微停顿了下,然后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陈翔宇眉梢微微一挑,觉得有点意思。
慕扬走到聂安心的面前,弯腰问道:“还难受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聂安心原本已经冷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发现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无法对他真正地狠下心来,好像只要看到这张脸、听到这道声音,或许只是单单这个名字,她那些用许多个日夜堆砌起来的绝决就会在顷刻间溃不成军。
……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聂安心的眼睛无法遏制地涌起一阵酸痛,心里被浓郁的挫败感填满。
“也就那样。”聂安心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故意又把话题引到席思扬的身上去,“你不是说要去上班吗?怎么还不走?”
慕扬敏感地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抵抗和逃避。
席思扬是要去上班,但是一见到慕扬来,她又犹豫了。
看到她眼里的担忧,聂安心忍不住扬唇一笑,话里有话道:“赶紧走吧,摆出这么一副 依依不舍的样子,是怕我跑了啊?你要真不放心,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查岗。”
席思扬挑眉,无声地问了她一句:真没事?
聂安心懒得说了,摆出个嫌弃的表情,朝她摆了摆手。
席思扬这才稍微放心,隔空给了聂安心一个飞吻:“那我先走了,等下班再过来看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再啰嗦下去,被扣了工资,回头可不要怨我。”对于能在一张床抢被单的友情,聂安心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
陈翔宇站了起来:“我正好也要回局里,你公司在哪?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
“真的?”席思扬眼睛发亮。
陈翔宇扬了扬手上的车钥匙,笑道:“为美女服务是应该的。”
席思扬笑得眼睛弯弯的,吹捧的话开始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倒:“陈队真真真是个大好人,难怪我们安心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平时都很照顾她,还教会她许多东西,说你不止人好脾气佳身材还很棒,热爱工作热爱生活还很喜欢小动物,今日看来安心还少夸了一样,那就是陈队还很有绅士的风度。”
姑且不论这些话的真实性,光是席思扬在情敌面前这样给自己长面子,陈翔宇的心情就好到想吹下口哨。
他别有深意地瞄了聂安心一眼后,故作一脸心痛地“哧哧”两声:“你这番话,我真该录下来拿回警局给我那群猴崽子们听。”
全程一直处在面红耳赤状态中的聂安心,在心里怒摔,为什么身为当事人,她却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不过陈翔宇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等席思扬报上公司的地址,他脸上的笑容就险些挂不住。这一来一往,他不得绕了大半个A市?那早上还做不做事了?
思前想后,陈翔宇觉得丢脸也得做一次,毕竟也是为了工作嘛,陈翔宇在心里是这样安抚自己的。可是当他抬头一对上席思扬一双漂亮单纯的大眼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是席思扬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行啦,我不会真让你送的,我自己坐车去公司就好了。”
没想到她这么深明大义,陈翔宇反而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挺愿意送你去的,只是刚好你公司离得远,我得绕城半圈,再加上最近局里事多,所以……”
席思扬笑道:“我明白,工作要紧,对吧!”
陈翔宇暗吁了口气,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是故意吧?”
席思扬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在故意装傻:“怎么了?”
陈翔宇也不打算跟她拐弯抹角,坦言道:“那些话,你是故意说给慕扬听的吧?”
席思扬大方承认:“是啊,我就是看他不爽,有意要让他难堪,知难而退。”
陈翔宇眉梢一挑,微讶地看着她:“他做什么让你这么讨厌他了?”
席思扬理直气壮道:“并没有,但是我不想安心跟这种人在一起。”
陈翔宇假装不经意地一问:“哪种人?”
“就是……”席思扬话到嘴边,才及时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了。她话锋一转,连忙改口道,“就是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啊!有钱人不是最喜欢玩吗?身边总是少不了几个红粉知己或者是小情人,要是安心跟他在一起,但是他由始至终都只是玩玩的,那安心怎么办?最后受到伤害的人,一定还是她啊!身为安心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能见她泥足深陷。”
好吧,这话听起来是蛮有道理的。
有钱人嘛,哼哼,陈翔宇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打击情敌靠的居然是一个“穷”字!太令人意外了!
表示间接受到一万点伤害的陈大队长还得继续保持强颜欢笑。
浑然不知自己说话带刀的席思扬,还不忘趁机拉帮结派,声音透着几分豪迈的味道:“所以陈队,我是跟你站同一阵线的噢!”
陈翔宇眼前一亮,算是听明白她的意思。
他果断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席思扬伸手握住:“合作愉快。”
楼上躺在VIP病房内的某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友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