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梁思欣交代,聂安心也会这么做,在梁思欣开口的同时,聂安心已经爬起来追了过去。
袭击她们的人看身型应该是个少年,身型瘦小,穿着一件黑色宽大的卫衣,帽子罩住了他的脸。
少年跑得很快,聂安心才冲出酆泉水的家,他已经跑到楼梯口,正准备下楼。这速度聂安心根本就追不上。她心一急,冲到楼梯口,随手举起手上的塑料椅就毫不犹豫地朝那道逃窜的身影用力砸过去。
少年头部被砸到,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滚了下去。
见状,聂安心赶紧追过去。
少年直接滚到二楼的平台才停下来,他的脚似乎受伤了,从地上爬起来后就一跛一跛地往楼下冲。
上次眼睁睁看着酆泉水从自己的眼前跑掉,聂安心为了这件事自责了很久,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当她看见少年准备下楼时,聂安心想也不想就直接飞扑出去。
少年毫无防备地被她撞倒在地,回过神来,一把就将人用力推开,抓起旁边的垃圾桶就朝聂安心的身上砸过去。
聂安心下意识抬手去挡,但少年好像疯了一样,抓着垃圾桶又连砸了她几下。聂安心趁他不注意,一脚踢向他跛着的那只脚。少年吃疼地大叫一声,被踢倒在地。
聂安心趁机扑过去,用身体压制着他,将他的一只手扣到后面。
“放开我,放开我!”少年边嘶叫边不停挣扎,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居住在二楼和三楼的居民,三三两两从各自的屋内探出头来,估计是被他们打斗的声音吵到了。
他们见一个小姑娘压着一个少年,两人模样狼狈,身上都受了伤,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正商量着要不要报警。
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后,聂安心这才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报警,我就是警察。”
梁思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聂安心这句话。
她大松了口气,身子往旁边靠了一下,梁思欣刚想揶揄她几句,结果却看到她脸上的血,当即吓得魂不附体,放声尖叫。
“安心,你的脸——毁容了!”
……
收到电话的陈翔宇急冲冲从西区赶了回来,一进办公室就焦急地喊道:“安心人呢?伤得怎么样了?”
这时候的聂安心已经处理完伤口,舒服地坐在椅子上享受梁美人双手奉上的“压惊茶”。
听到陈翔宇的声音,她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而扯到全身酸疼的肌肉,聂安心当即痛得一阵龇牙咧嘴,美女形象顿时碎成渣渣。
“陈队你怎么回来了?西街的事处理完了?”聂安心一边揉着快断了腰,一边跟陈翔宇打招呼。
陈翔宇拉着人,左瞧右瞧,凌厉的目光像激光枪一样快速在她全身扫射了一遍,发现对方没有缺胳膊断腿,脸上也没有塌掉一块,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才慢慢归回原位。
他惊奇地问道:“不是说毁容吗?怎么这脸上才贴了几块创口贴?”
聂安心全身是很痛,手臂和大腿也有几处地方擦伤了,但这些都藏在衣服下面,别人是看不到的,所以陈翔宇用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话也是正常的。
“本来就是一点小伤,要真毁容,我这会儿就应该躺在医院里了。”聂安心无奈地笑着,想到陈队因为自己还特地赶回来,心里就愈发过意不去,“是思欣大惊小怪,非得给你打电话。”
不过这会儿要是梁思欣在,她肯定会说:放屁,她哪大惊小怪了?
当时聂安心的脸被垃圾桶刮到了,刚好就在额头这个地方。梁思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有一只眼睛被血染红了,是个正常人都会以为出了大事,也就聂安心这个缺心眼的,还以为是汗,让梁思欣找张纸巾给她擦擦。
陈翔宇想想也是,但仍然表情严肃,施机教育:“也不能这样说,这脸就是你们女生的第二生命,哪怕只是受了一点伤,也是一种灾难性的伤害。思欣向我汇报是对的,不过夸大其词也是一种恶习,下次我会警告她的。”
“……”感觉他说得好像挺有道理,聂安心竟然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陈翔宇掏了根烟,痞里痞气地叼在嘴上,问:“思欣呢?”
“在里面审问那名少年呢。”他掏烟的动作有点像慕扬,聂安心不禁看得有些恍惚。
陈翔宇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一番后才说:“我去看看。”
梁思欣看到他进来,只是抬眸快速扫了他一眼,接着继续盘问坐在她对面的那名少年。
陈翔宇不清楚情况,所以没打算吭声,只是随意地靠在门边,专心看梁思欣表演。
少年原本就坐立不安,这下更加的紧张,陈队的强大气势一散发出来,无人能敌。
在梁思欣的一惊一吓之后,少年终于扛不住心里的压力,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和酆泉水是工友,在同一个工地上干活,名叫段秋平,不过平时大家都喜欢叫他小段。小段不是本地人,读完初中就从家里跑出来,属于三无青年。也就是没学历、没背景、还没钱的那一种,统称三无。
偏偏这样的人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平时动不动就爱请大伙吃饭,最近更是交了一个各方面条件还挺不错的本地女孩,使劲地在女方身上砸钱,但他那点工资哪够花啊,每次工资一发下来没几天就被他挥霍掉了。后来小段在朋友的怂恿下向高利借了一笔钱,结果利滚利,就欠下了一屁股债。
不得已,小段开始干起偷鸡摸狗的行当。
他在工地听说了酆泉水的事情,知道酆泉水家里出事了,人跑了,于是就打起“到酆泉水家顺两手”的主意,想赚点“外快”。
前两天他过来的时候,发现有警察在酆泉水的家附近盯梢,就一直没敢下手。直到今日,他才找到个空钻了进来,却没想到会跟梁思欣和聂安心撞了个正着。
还以为会有突破,没想到审问了半天,结果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盗窃小案,梁思欣瞬间想打人的心都有了,敢情她后脑勺那一下和聂安心身上的伤都白挨了?
听到她愤愤不平的感言后,陈领导颇有领导风范地安慰她:“行了,就算抓到的只是个小偷,你们这也是为人民服务,目的是一样的。”
梁思欣不领情,用一种干大事的嗓门喊道:“能一样吗?我们要抓的是杀人犯,杀人犯和小偷可是两种不同的犯罪性质。”
陈翔宇换个角度安慰:“那也总比空手而归的强。”
梁思欣:“……”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是入室盗窃,那就不归他们管了,陈翔宇转身就把人甩给基层派出所,连档案都一块转过去,速度之快,效率之前,着实让人佩服。
陈翔宇还是给梁思欣和聂安心两人放了半天的假,让她们可以早点回家休息。毕竟怎么说她们这也是因工受伤,他这个做领导的也不能太没人性。
两人走出警局,梁思欣抬头看了眼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天际,回头问聂安心:“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聂安心知道梁思欣和朋友在附近租了个房子,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因此笑着拒绝。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梁思欣也没再客气,毕竟不顺路:“那明天见。”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聂安心转身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拥挤,有两个淘气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个气球,还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引得许多人蹙眉。
小男孩的奶奶也知道自己孙子的行为不妥,不停地在后面拉拽着他们,让他们停止这种危险的胡闹行为,但是男孩子力气大,加上又是两个,老人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行人指示灯刚好换上绿灯,正准备过马路的聂安心及时止住脚步,双腿不自觉地向后挪退两步,站到安全地带去。两个小男孩却没看见,一面打闹嬉笑,一面继续往前跑。
眼见一辆非常酷炫的红色敞篷车就要冲过去,小男孩的奶奶当即七魂被吓走三魂。
现在等红绿灯基本都会看到一个现象,就是大部分的人都在争分夺秒地玩手机。
当大家听到老人家的尖叫声后,这才神色迷茫地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什么事。这时老人家已经冲出马路想要拽回自己的孙子,但是她的速度哪能跟活蹦乱跳的小孩子比。还好有一个人跑得比她快。
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一手抓住一个小男孩就往后拖,因为力道过猛,三人同时跌倒在地上。
小男孩的奶奶在愣了0.1秒钟后,赶紧扑过来检查两个孙子有没有受伤。见他们都没有受伤,老人家这才松了口气,抱着两个小男孩边骂边哭。两个小男孩似乎也被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聂安心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气喘吁吁地看着那辆红色敞篷车从她的面前开过去。
聂安心无法控制地又想起四年前被车撞出去的画面——
那恐怖的一幕,聂安心余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