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宇开完会回来,就见聂安心无精打采地把下巴搁在办公桌上面,两只眼睛虽然直直盯着电脑屏幕,但是陈翔宇很怀疑她的魂还在不在。
“昨晚怎样了?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又没有找到看对眼的吧?”
聂安心被突然走近的陈翔宇吓了一跳,捂着受到惊吓还在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傻傻地问了句:“什么怎样?”
陈翔宇一副“你还想装傻”的表情:“当然是找老公了。”
聂安心满脸震惊地站起来,受到今天的第二次惊吓:“你怎么知道?”
陈翔宇眼里含笑,老气横秋地说:“昨天听你说话的语气,跟我应付我家里那两位大领导的语气如出一辙,想假装猜不到都有点难度。”
聂安心瞪大眼很是惊愕地看着他。
为了避免接下来的对话被人听见太丢脸,她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下四周,见大家都在忙,没空搭理他们,这才压低着声音问:“陈队也会被逼着去相亲?”
陈翔宇配合地露出一张苦瓜脸,仰头45度角度,无奈叹息一声:“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都免不了被迫加入这相亲的狗大军,饱受摧残,何况是我的呢?为师老矣!”
“噗!”聂安心忍不住喷笑,很没有良心地吐槽,“陈队,这装忧郁的样子实在和你平时的形象不符。我不习惯。”
陈翔宇却毫不在意,眉梢一挑,露出一点痞味的笑:“终于肯笑了?为了逗你一笑,为师我自毁形象,我这师傅当得觉悟不错吧?”
聂安心竖起大拇指,从善如流道:“这作风还希望以后继续保持。”
陈翔宇斜了她一眼,痛心疾首道:“仅此一次。”
聂安心露出惋惜的表情。
陈翔宇残忍地选择视而不见,转身招呼大家过来,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搜查酆泉水家的文件已经拿到了,但陈翔宇临时被叫去调查一个连环杀人的大案子,一会儿还得到西区的富人居那边跑一趟。刚才开会上头已经特地叮嘱了,让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把重点放在这件事上面,陈翔宇只好让梁思欣去酆泉水的家搜查,顺便带聂安心去长见识。
梁思欣跟了他已经有几年了,办事能力陈翔宇信得过。
还以为又得继续留守大本营的聂安心,在听完陈翔宇的决定后,高兴得差点就跳起来,直呼陈队万岁!
这马屁拍得陈翔宇心情愉悦。
……
半个小时后,梁思欣和聂安心拿着证件,让小区的物业用备用钥匙打开酆泉水家的大门。
酆泉水的家不大,但是房龄有点老,估摸着也得有二三十年的历史。普通的二房一厅,但收拾得很干净,东西归类合理,布置得也很温馨,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主人很爱惜这个家。
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是,餐桌上吃了一半但还来不及收拾的饭菜。饭菜已经馊掉,才靠近一点就能闻到一股刺鼻而又难闻的酸臭味,有不少苍蝇围在上面打转。
梁思欣注意到,桌上虽然摆了两副碗筷,但是其中一碗米饭根本就没人动过,连筷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里的汤也还是满满的。
“思欣,你看?”
聂安心发现其中一张椅子的靠背颜色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染上什么东西,像是血的颜色。
梁思欣蹲下身子检查,因为椅子的颜色本身是黑色,所以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好像是血,不过已经干了,得通知技术人员过来取证。”梁思欣说完,立马给队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个专业的技术人员过来。
聂安心钻进厨房,想找找看有没有凶器,可惜她没来过这里,如果她来过的话就不难发现,刀架上少了一把水果刀。又或许如果彼时有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他兴许也会发现这个问题,比如陈翔宇。
但是聂安心才来警局没多久,经验基本为零,全靠学校教的那点侦查技术,以及自己对细节的洞察能力,所以她根本发现不到这个问题。
聂安心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梁思欣已经打完电话了。
“你说这血是酆泉水留下的,还是罗诗雨留下的?”
梁思欣闻声抬眸,两人眼神交汇,心里皆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目前还很难说,只有赶紧找到他们,我们才能确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梁思欣保留意见。这两天他们都有在找酆泉水和罗诗雨,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聂安心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我去卧室看看。”
“那我去另外一间房间。”
两人分工合作。
梁思欣选的是卧室,聂安心扭头走进的是一间贴满婴儿照片的房间。很明显,这是酆泉水和罗诗雨为他们的孩子准备的,婴儿床上还摆放了几件新生儿的衣物和玩具。
聂安心还在桌上发现了一本相册,但是相册里面只有酆泉水的身影,就算是合影,另一半也被人撒了下来。聂安心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床尾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撕碎的照片。
聂安心捡起来简单拼了一下,照片里赫然出现一个美丽女人的身影。聂安心看过罗诗雨的档案,所以一眼就认出这照片里的女人是罗诗雨没错。
其实准确来说,罗诗雨的五官长得并不是很出色,但是从装扮可以看得出来她很会打扮自己,也懂得如何帮自己挑选衣服,所以气质还是不错的。
聂安心又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于是返回客厅。
这时候梁思欣也从卧室里出来。
“有发现什么吗?”
两人同时开口,随后均是愣住,接着相视一笑。
聂安心扬了扬手上这些被撕碎的照片,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从婴儿房的布置来看,我怀疑罗诗雨可能已经怀孕了。不过她的照片被人撕碎扔在垃圾桶里,我怀疑是酆泉水做的。他看起来好像很恨她。”说完,她话锋一转,“你呢,有其他发现没有?”
梁思欣朝她招招手:“你跟我来。”
说完,她又重新钻回卧室,聂安心随后跟上。
卧室的装扮保持了和外面一样的风格,简单舒适,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女士用品。梁思欣推开衣柜,里面也是挂满了罗诗雨的衣服,而酆泉水只有寥寥数件,而且全是地摊货。看得出来他平时为人节俭,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地位。
梁思欣蹲下去,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病历:“你看看。”
聂安心接过来一看,病历上面的名字是属于酆泉水的,而就诊的时间刚好是甘嵘死亡的前一周。聂安心带着满腹的疑问翻开病历,当她看清楚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的是什么内容后,直接惊呆在原地。
“什么?酆泉水无法生育?”
聂安心被这个重量级的消息炸得脑袋一蒙,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梁思欣道:“本来我也没怎么留心这件事,直到你刚才说罗诗雨可能已经怀孕了,我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聂安心瞪大眼睛看着她,猜测道:“所以你也在怀疑,酆泉水是在上医院发现自己不能生育后,才怀疑罗诗雨肚子怀的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从而撞破了罗诗雨和甘嵘的奸情?而这也是他的杀人动机?”
“基本可以这样说没错。”梁思欣脸上闪过赞赏的神情,“难怪陈队夸你,你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确实很强,脑子转得也快,许多新人干一两年都不一定能有你这样,看来你真的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聂安心一愣,吃惊地看着她:“陈队夸我了?什么时候?”
梁思欣坦言道:“就是我们去扬航的案发现场回来之后的事。他还特别交代你是棵好苗子,要我们好好对待,认真灌溉,让你可以茁壮成长。这样就能早日替他分担肩膀上的担子,他也就可以早点躲在办公室里,翘起他的二郎腿,每天美滋滋地享受那清心凉的空调了,而不是在大热天里顶着个大太阳到处乱跑。”
聂安心开始还听得很激动,满脸的不好意思,听到后面才恍然大悟,陈队这种剥削人民劳动力的做法跟那些资本阶级的老板有什么两样?
梁思欣从她脸上的表情,猜到她内心的想法,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副“其实我很懂”的表情:“所以这种话听听就算了,不用太当真,基本咱们组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大的奸险,以后你就会懂了。”
聂安心哭笑不得,感觉好像一不小心就围观了一场办公室的阴谋论。
两人翻箱倒柜,又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线索。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阳台突然传出声响。
但是厕所和阳台聂安心之前已经检查过了,都没有人。
两人循声回头,匆匆对视了一眼后,梁思欣从门后找到一支棒球棍,将聂安心护在身后,这才放轻脚步,缓缓朝阳台走过去。为了以防万一,聂安心也抓起一只塑料椅当武器。
梁思欣慢慢推开阳台的门,一只洗衣篮突然滚入她们的视线,在地上随风轻晃了几下后才停下来。
以前的商品房总喜欢在阳台和窗户的外围罩一圈铁栅栏,这样既可以防贼,又可以摆放一些盆栽花盆之类的东西,甚至还可以防得有人掉下去,特别是家里有小孩的,那更是坚持一定要罩铁栅栏,简直是一举三得。
酆泉水家里的阳台也罩了这个,聂安心记得这只洗衣篮之前是放在阳台的铁栅栏架上,估计是被风吹下来的。
两人暗吁了口气,梁思欣跨步走进阳台,想把洗衣篮放好,再把阳台的门关上,这时一道黑影突然朝她们扑了过来,轻而易举就把两人撞倒在地上。
聂安心还好,只是向后跌了一跤,但是梁思欣就倒霉了,后脑勺用力磕在了坚硬的墙壁上,晕得她一时起不来。
但就算是这样,她还不忘大声喊道:“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