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已彻底没了睡意。
窗外,夜色朦胧。
聂安心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索性摸出手机上网。
她发现席思扬的企鹅头像还亮着,于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敲了一下,没想到席思扬还真在。两个同样失眠的人干脆抱团取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聂安心不敢把她和慕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席思扬。所以当席思扬问起她和陈翔宇最近发展到哪个阶段时,聂安心只能含糊其辞的带过,完全不敢深谈。好在她平时形象够乖,席思扬又向来对她深信不疑,倒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不过聂安心还是心虚,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下线。
经过这一折腾,已经凌晨2点多了。
这时候聂安心终于有点困了,她将手机调成静音,闭上眼睛睡觉。半睡半醒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记声响。
夜已深,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扩大数倍,聂安心被惊醒。
她穿好鞋子下楼一看,沙发上挺着一条死尸。
聂安心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
才走近一点,她就闻到一股难闻刺鼻的酒味。
聂安心下意识皱起眉头,试图把趴在沙发上、一只脚还悬挂在外面的男人翻过来。慕扬把脸埋进沙发里面,聂安心担心他这样子会造成窒息。
不过慕扬太重了,聂安心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慕总?”
聂安心试图叫醒他。
听到声音,慕扬“嗯”的一声,嫌烦似的把脸转到沙发的内侧。
聂安心很有耐心地继续劝道:“你这样睡着,明天起来会很不舒服的,我扶你进房间去睡吧?”
慕扬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胡乱冲她所在的方向挥了挥,像是在试图挥去这道扰人的声音。
聂安心有点哭笑不得,被打到也没生气,仅仅将那只大手抓住,像怕它再次作妖似的一直握紧。
“你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居然能醉成这样。”
慕扬酒量很好,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慕扬去参加饭局回来,身上虽然总会带着很重的酒味,但很少真正喝醉过,特别是像现在醉成这样。
聂安心话刚说完,慕扬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来,然后趴在沙发边缘开始吐起来,客厅里瞬间弥漫着一股又酸又难闻的酒臭味。
聂安心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被慕扬吐出来呕吐物弄脏自己的衣服,连忙倾身过去,半弯着腰,替他抚背顺气。
慕扬吐完之后,人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抬了抬头,眼神微恍地盯着聂安心看了几秒钟,最后才哑着声叫出一个名字:“……梓晗?”
听到这个名字,聂安心的心当即凉了一大半,脸上血色尽褪。她眼眶发涩发干地瞪着慕扬,原本还在替他抚背顺气的手慢慢攥紧成拳。
慕扬突然用力把她拉近一点,两只眼睛又盯着她的五官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辨认她是谁。
“不对,你不是梓晗……你不是她……”
聂安心心里嫉妒得要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声:“你就这么喜欢她吗?都醉成这样了,嘴里喊的还是她的名字……”
——那我呢?
——我,你想过没有?
聂安心在心里苦涩地呐喊着。
慕扬现在头痛得厉害,看什么东西就好像眼前隔着一层薄膜一样,好像看清楚了,又好像没看清楚,听话也是听一半漏一半。
听到聂安心的话后,他本能地想问清楚她说的是喜欢什么,但是“喜欢”两个字才说完,慕扬感觉又想吐了,他猛地一把推开聂安心,然后捂着嘴,又开始趴在沙发边缘干呕。
聂安心却因为他的答案,眼眶红得厉害,心更是绞痛难忍,瞪视他的眼睛慢慢爬上几分恨意。
都说酒后吐真言,所以这是慕扬的真心话,不假了吧……
慕扬干呕了几下,就翻身趴在沙发上不动了。
看到他连喝醉了都还忘不了厉梓晗,聂安心本来不想管他,可是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颊,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湿了,她就没办法做到真正的狠心,放任他不理。
聂安心倒了杯水给他漱漱口,然后又从楼下的洗手间拿了条湿毛巾出来,给他擦了下脸。
慕扬就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等慕扬漱完口后,聂安心想把杯子搁到茶几上,或者是以为她要离开,慕扬陡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安心?”慕扬盯着她,然后声音充满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真是安心?”
聂安心趁机将他扶好,然后轻声回道:“是我。”
只是她不确定,这句“安心”,问的是哪个安心。
虽然两个都是她自己,但聂安心还是忍不住计较……
慕扬眨了眨眼睛,刚想伸手去摸她的脸,然后发现手被她握住,于是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眨了一下眼睛,一脸怔逼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聂安心还没见过慕扬这样子,呆呆的样子挺像个三岁小孩,又安静又配合,往日里那股沉稳内敛的精英气息完全不见了。
“当然是你叫我搬过来的,你忘了?”聂安心回道。
慕扬又是一怔,然后根据她的话,开始回忆这两天的事情,但脑子不给力,消极怠工。
“……是吗?……我好像真的忘了……”
听到他这样说,聂安心就知道他真的醉得很厉害。
“慕总,你还能不能走了?我扶你回房间睡觉,在这里躺一晚,你明天起来身子会很不舒服的。”
慕扬没听清:“你……说什么?”
聂安心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说到后面,这语气已经有点类似于在哄小孩了。
这下慕扬终于听明白她的话,他点点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聂安心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身子撑住他整个人的重量。
可是才走了一小段距离,聂安心就脚软,开始撑不住了。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扶一个醉鬼上楼。
聂安心停下来,边喘着粗气,边试着跟慕扬打商量:“慕总,我实在没力气扶你上楼,今晚你就在楼下的客房休息一晚可以吗?”
慕扬“嗯”的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得懂,然后聂安心就感觉耳边一热,有股热气喷洒在上面。聂安心怕痒,脖子下意识往旁边一缩,接着慕扬含糊不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洗手间。”
慕扬简短精炼地提出要求。
聂安心以为他这是要吐了,赶紧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抓着他的肩膀,掉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聂安心把他扶到洗手盆的旁边,伸手去扯毛巾,准备等他吐完后可以给他擦嘴用,谁知道慕扬一进洗手间就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把聂安心都弄糊涂了。
“你要干嘛?”
慕扬偏着脑袋睨了她一眼,解释:“……洗澡,身上全是味,难受。”
慕扬本就长得极为好看,只是平时老是沉着脸,身上戾气太重,大家都怕他,如今这一笑,聂安心感觉自己的魂又要被他勾走了。
她心想,怎么可以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啊,特别是这双眼睛,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又勾人又媚……
虽然这词用来形容男人貌似有点不太正常,但此时此刻,聂安心满脑子却只能想到以下这四个字:媚眼如丝。
不过随着慕扬很快就把衬衫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他健壮的胸肌,聂安心还在开小差的思绪也跟着回笼。
她紧张道:“你这样子连站都站不住,怎么洗?”声音一顿,她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我帮你换身干净的衣服就算了,明早醒了再洗。”
慕扬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摇,原本就头痛发胀的脑袋这下更加晕了,慕扬不自觉把身上的重量又往聂安心那边放了一点,聂安心冷不防倒退了一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子。好在洗手间的地面用的是织纹类型的釉面砖,能防滑,两人这才没有摔倒。
“你来。”任性的两个字从慕扬的口中吐出来。
聂安心身子一僵,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不太好吧。”
慕扬果断道:“那我自己来。”
下刻,聂安心就被他一把推开,慕扬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结果才走了几步,身子就挨着墙壁慢慢滑了下来,手臂不小心触碰到花洒的开关,冷水顿时喷洒而出,把慕扬整个人都淋湿了。
慕扬打了个激灵,这下是真的清醒过来。
聂安心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把水关掉,然后拿毛巾给慕扬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你这样会感冒的。”聂安心皱着眉头,看起来有点生气。
慕扬又像刚才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睛慢慢从她沾上水雾的头发,滑过她的眉眼,再到她的鼻子,接着是嘴巴,然后继续往下……直到他完全清楚、确定,蹲在他面前为自己整理仪容的女人是谁后,他的视线才又重新滑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