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期睁开双眼。
苍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白子期发现自己全身都肌肉紧绷，将被单抓得满是皱痕。额头上满是冷汗。
“呼……呼……是梦吗？”白子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摁下手机的电源键看了下时间：2012年6月23日7：23。毕业典礼的日子还没到来。
浏览器忽然弹出一个横幅：青年男子睡梦中死亡，疑是呼吸疾病导致大脑缺氧所致。白子期皱了皱眉头：“什么鬼，大清早的看这种东西。”
白子期不耐烦地划掉了消息，起床洗漱。
手机又震了一下，备忘录弹了出来：今天是“毕业聚会”的日子。需要在早晨9点钟在罗湖客运站集合。
白子期差点“啪”地一声将牙刷掉在地上：“糟糕！完全忘记有这么回事了。”
高考结束后，班长和学委组织了这次毕业聚会。据说是到东边新开的大鹏湾度假小镇去玩个一天一夜。白子期虽然长时间存在感稀薄，但还是在班长和学委的催促下答应了下来。
风急火燎地洗漱完毕之后，白子期随手拎起单肩包冲入地铁，终于在客车出发的前一分钟赶到车上。
“哟，这种时候都不忘记踩点，也是一种天赋了吧。”元逸衡吐槽道。
“你才是。这种时候都不忘颜艺，也是颜艺到一种境界了吧。”白子期在元逸衡后面坐下，顺口还击。
“你才颜艺！”元逸衡眼睛瞪得像是鸡蛋一样大，眉如弯月，唇如满弓。
白子期挑挑下巴：“喏，这不就颜艺了嘛？”
“真是受不了你。”元逸衡用手肘顶了顶白子期，顺势将他顶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白子期将单肩包卸在一边，沉重的眼皮又闭上了。
“喂你昨晚又熬夜玩游戏了？”元逸衡撇撇嘴。
白子期摆摆手：“没，做了个噩梦。好像被恶鬼盯上的感觉。”
“梦里的恶鬼？”元逸衡旁边的季茗有点疑惑：“最近好像在哪听过的感觉。”
“黑色的大家伙，像是女巫一样，手能伸长的。”白子期补充。
到这里季茗又摇摇头：“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应该是巧合吧。”
正当白子期耸耸肩，准备再度沉沉睡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夏楚妍的声音：“虽然好像不一样，但我好像也有梦到被鬼追的样子。”
元逸衡微微挑起眉毛：“这么巧？”
夏楚妍点点头：“嗯。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是梦到走在晚上的大街上，明明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但总感觉背后有人。然后回过头去的时候，就真的看到一个黑影向你扑来。”
双手搭上夏楚妍的双肩。
夏楚妍点点头笑道：“对对，就是这样……”
话说到一半，夏楚妍愣住了：“我记得我背后应该没有人才对……啊啊啊啊啊！”
白子期等人也背后一阵阴凉。
韩月琪的头忽然从座椅下方冒出来，朝着夏楚妍扮了个鬼脸：“这么说我不算人咯？”原来是侧面的韩月琪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夏楚妍背后。
白子期长长地舒了口气，合上沉重的眼皮。
再次意识变得稍微清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白子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车上几乎睡了全程，潦潦草草地解决了午饭，又回到房间里继续睡的状况。他挠了挠有点凌乱的头发，推门而出。
楼下传来了喧闹声，似乎是在打扑克的样子。白子期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
韩月琪、季茗和元逸衡一大群人围成几个圈子打牌打得正欢。
元逸衡看到白子期便笑道：“总算醒了？要来一局吗？虽然按你的霉运一定会输到底朝天就是了。”
“好……”白子期正要答应，却被韩月琪一把捂住了嘴拖出去：“算了吧！这家伙刚刚睡醒正想出去吹吹风呢！”
白子期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已经被拖到走廊了。
“喂你这明显是别有居心啊！做得也太明显了吧！”白子期连忙护住自己。
韩月琪立刻露出不屑地表情：“别给老娘来一副害怕被先奸后杀的表情好吧？就算想吃你都没几块肉能吃。”
白子期满头大汗：“原来你喜欢丰满的类型？身上没几块肉还真是抱歉啊。”
韩月琪鄙夷道：“鬼才喜欢肥猪！我是说有肌肉有人鱼线的才受欢迎！”她又瞥了一眼白子期：“不过你只要勤加锻炼的话，说不定就会……”
“就会变得有肌肉有人鱼线？”白子期接道。
“就会变成一根能弯的瘦子。”
“能弯的瘦子是什么鬼！”白子期猛烈吐槽。
“总之，我们有我们的打算。今天下午的打扑克和晚上的看烟火，你要是能不出现在阿逸面前的话就感激不尽。但如果你敢出现的话……”韩月琪的眼睛忽然变成了恶鬼罗刹：“我可是会生煎了你的哦。”
白子期摊摊手：“是~果然目标又是颜艺吗？”
韩月琪的眼睛眨了眨：“不错，真听话。下次给你当个僚机也可以哦。”
白子期愣了愣，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反正楚妍你是没戏的，帮你一把卖个人情咯。”
“喂！”白子期哭笑不得。
韩月琪回房间后，白子期漫无目的地在门前的院子里徘徊。他本来就没有准备什么消遣的东西，如今唯一的娱乐被剥夺之后，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所幸，白子期十分习惯这种状态。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的他有很多种消磨时间的方法：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发呆、打开手机玩早就玩了无数遍的游戏、一目十行地看毫无营养的网文……只是偶尔，他也会抬起头来，看看周围是不是还空无一人。
可是，每次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周围真的是空无一人。
稍微意外的是，他才没转几圈，夏楚妍就从里面窜出来：“哟，怎么在这发呆呢？”
白子期支支吾吾道：“没、刚刚睡太久了，出来透透气而已。”
夏楚妍瞄了他一眼，小猫般眨了眨眼睛：“是嘛？厨房里的酱油用完了。跟我一起去买呗。”
白子期立即睁大眼睛：“好。”
去超市的路比想象中长，而且因为是周中又是郊区，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在周围。
白子期一边走着一边偷瞄旁边的夏楚妍。她有时会将一头长发扎成偏马尾，露出雪白的脖颈，居然有种异样的魅惑感。
他又忽然想起梦里的夏楚妍，想起她在风里飞扬起来的一头长发。不知道毕业的时候，夏楚妍是不是真的是那个样子？可是如果真的毕业了，白子期是不是会见不到夏楚妍了？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夏楚妍转过头来。
白子期连忙别开脸去：“没、我就是在想为什么这么巧，两个人居然都梦到鬼。”
夏楚妍的脸又微微有点颤抖起来：“对、对啊。真是奇了怪了。梦里也像是现在这样走在很空的大街上来着。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回头的时候居然看到黑漆漆的鬼。”
两人背后都一阵阴凉。
明明是盛夏。
“不、不会吧？”白子期战栗着转过头去。
空无一人。
两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什么啊，自己吓自己。”
暗影出现在眼前。
它咧开血红的嘴，右边一直开裂到与眼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