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雨
口玉不成书2020-07-31 13:407,317

  翠娥成亲之后,村里再无别的喜事,一时之间村里又平静得如一摊死水,虽没得多少粮食,但比起外面的人最起码不缺水源。

  范掌柜自从成功打井之后,守信的把该给的钱都给了青芽,青芽也见势把粉条豆腐和腐竹一类的方子一并卖给他。

  有了水井这一事在前,范掌柜也知道青芽能拿出来的东西必定都是好的,因此在价钱上让青芽好赚了一笔。

  当然他也不会亏就是了。

  半个月后天气渐渐转凉,村里人欣喜期盼了好久下雨,因为天气没那么燥热了,村里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然而在青芽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暴雨怕是要快到了,也就这么几天了。

  青芽趁这两天日头还不错,把被子和棉衣都拿出去暴晒,直到松软了才拿回屋。

  擎苍则去把院里所有的排水口仔细探查,省得到时候发水了堵住排水管道。

  老天爷的脾气说来就来,它可不和人商量,就在青芽刚把菜干摆到院子里的时候,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砸到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青芽赶忙和擎苍把院里晒的东西拿回屋里,青芽和擎苍互相看看已经湿透了的对方,狼狈的模样跟个落汤鸡似的,皆是大笑出声。

  青芽怕着凉,撑着伞去灶房烧了一大锅热水,自己先去洗了个热水澡而后穿上比平时厚些的衣裙,喝了一大口姜汤,这才觉得暖和了。

  青芽找出男人的厚衣服递给他,“洗洗出来喝点姜汤,我之前还备着一些常用的药材,待会儿我去熬两碗,咱两一人一碗别得风寒。”

  擎苍点头,喝完手里的姜汤,换下湿衣服就去洗澡了。

  青芽看着屋檐边不断落下的雨滴,思维发散。

  这雨水从天上来,落到地上经过枯萎的植物和腐朽的动物尸体,带着细菌最终汇成一条小溪或者河流,等村民们渴了必定会去小溪打水喝,如此一来就会出现痢疾瘟疫等病症。

  不过如今不同了,现在村里有深水井,完全不比去喝这些污浊的水。

  青芽心想也许村里可能不会得传染病,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想什么呢?”擎苍一出来就看见自己媳妇对着外面在发呆。

  青芽回过神来,见他出来了便起身,“我去熬点预防风寒的汤药。”

  青芽找出黄芪和防风,熬出一小罐褐色的液体,青芽倒了两碗出来,捏着鼻子递给擎苍一碗,有点退缩道:“你先喝吧。”

  擎苍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指了指她那碗药,沉声说道:“药凉了就没有药性了,而且会更苦。”

  青芽撅着嘴,刚要说“我不想……”就被擎苍捏着下巴把一碗碗给灌了下去。

  “咳咳咳……”青芽擦去嘴角的药渍拼命地咳嗽,泛着水光的眸子瞪着面前的男子。

  “这不就喝下去了嘛。”擎苍拿起自己那碗药,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青芽恨恨地在他脚上踩了下,又不解气地在他腰间上的肉狠狠转了一圈。

  “嘶……”擎苍按住她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头安抚道:“乖,我是为了让你喝药。”

  青芽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道:“小老弟你给你等着!”

  喝完药擎苍便拿着扫把把院里的积水扫到排水口,好歹院里是能走路了。

  青芽二人在自己的院子里过着小日子,其他村民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原本以为下雨了是见值得人高兴的事,没想到这一下就不停了,有些人家院里没有排水口,积水都要到人的腿高了。

  无奈只得全家出动,拿着锅碗瓢盆站在院里把积水一盆盆倒出门去。

  夜里睡觉,青芽因为身边有个人形大火炉,所以一点都不冷,舒服地埋在男人怀里睡得喷香。

  突然远方几声闷响惊醒了青芽,青芽吓得从男人怀里探头出来,感受到冷空气后又很快把头缩回去。

  外面的雨声不停,显然还在下。

  “发生什么了?”青芽迷迷糊糊问。

  擎苍顺着她的脊背安抚道:“可能谁家房子塌了吧,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青芽实在是困极了,尤其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她就更不想去操心那些闲事,打了个哈皮在男人颈间蹭了蹭又很快睡去。

  第二天青芽醒来,依旧是熟悉地雨滴声,青芽惊讶道:“下了一晚上吗?”

  擎苍这时早就穿上衣服了,事实上他昨天夜里起来好多回,把院里的积水扫了出去,只是某个小猪睡得死沉,没听见动静罢了。

  青芽觉得屋里太冷了,缩在被窝里不想出去,便使唤男人把炕烧起来。

  当初垒炕的时候青芽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床尾垒个一个灶台,这样在屋里烧水的同时,灶眼与炕相连,热气顺着管道就进土炕里,屋里也能暖和起来。

  幸亏擎苍排水排得勤快,不然柴火就要受潮了。

  等屋子暖和起来,青芽才穿上比较薄的棉袄,因为里面掺着鸭绒,领口和袖口都加着一圈毛边,所以特别保暖。

  青芽透过门缝看这样外面,问道:“你看外面下得是不是小了点儿?”

  擎苍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空,觉得有点悬,“说不定一会儿又下大了。”

  果然,不出几息,雨势又渐渐大起来,排水口不停地往外排水,幸亏当时盖房子把地基抬高了,不然院里就要被淹了。

  擎苍打开大门往外看,门前被流水挡住根本出不去,而水流的方向正是地势低平的村子,肉眼可见地,远处的房屋已经被水淹了大半,有的不怕死的人家甚至爬到了自家房顶上,结果水一冲过来,连人带房子一起被淹在洪水里。

  青芽凑过去向外看就看到这一幕,面色有些泛白,一股凉意自尾椎骨向脖间侵袭。

  果然,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

  青芽把脖子缩回毛领里,问旁边的男人,“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等雨停了吧,现在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擎苍看着从山上泻下来的洪水,沉声道。

  因为之前的旱灾,所以山上没有植物,洪水一来连阻挡之力都没有,瞬间被冲得山体滑波,而背靠大山的村子可就遭了殃,洪水刚来,滑坡又降临在村里每家每户,有些人连逃都来不及直接被埋在了淤泥里,水性好的不顾家人阻拦跳下水去河里找自家值钱的东西。

  青芽“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心情十分沉重,如果不是自己早做准备,恐怕现在也会是他们那样吧?如果他们能听自己的建议,结局应该不会这样吧?

  青芽心里很乱,她不是圣母,但也不是白白看人去死的人,她之前就已经反复提醒告诫了,村里人不当回事她也没办法。

  直到雨势听了,村里人的哭声才传到青芽这边。

  擎苍打开门把院里的积水扫出去,外面的水势已经停歇了,空气里满是清新的味道,已是许久不曾闻过的湿润空气。

  土路泥泞,青芽给擎苍拿来一双牛皮雨鞋让他穿上,又递给他一把伞,“我最担心狗蛋和他奶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帮我去看看。”

  看着男人出门了,青芽关上门把家里淋湿的衣服拿出来搭在院里。

  “砰砰砰……”大门被敲响,葛大哥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大苍在家吗?”

  青芽一听是他,忙把门打开,“葛大哥怎么来了,快进来,你家情况怎么样?”

  “我娘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家还行,除了院子淹了,地窖一点儿事没有,幸亏听了你的话挪了地方,不然往后还不知道要吃什么去。”葛大哥憨厚地笑道。

  青芽见他脸上虽有疲累,但精神还好,一看就没出啥事,于是放下心来,转而向他打听起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事。

  “村里怎么样?我昨晚听到些动静,是谁家塌了吗?”

  葛大哥面色黑沉下来,“不太好,昨天夜里好几家都塌了,有的人逃出来了有的人没逃出来,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他们在挖人呢,今天上午滑坡也埋了几户人家,村长正组织村民一起把人弄出来,活没活着还是两说,最重要的是给人留个全尸,一会儿我也得去帮忙。”

  “我这里没事,大苍去村里帮忙了,我就不耽误你了。”青芽忙道。

  葛大哥点点头,“行,你在家好好待着,有人敲门也别开,有几户听说地窖淹了,没了吃的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防着一点比较好。”

  “我晓得。”青芽送走他,把大门死死关上。

  回头看见雪崽在自己身后,她蹲下身摸了摸它的毛头柔声道:“昨天晚上和踏雪没被吓到吧?”

  雪崽歪着脑袋卖萌。

  “你个缺心眼的,怕是昨天睡得什么也不知道吧!”青芽笑话它。

  雪崽却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抬高前蹄吐着舌头,眼睛晶晶亮。

  没让擎苍吃饭就出门了,其实青芽是故意的,你总不能吃饱喝足红光满面地去村里吧,在一群面色青白的人群中多显眼?多招恨?

  青芽揉揉雪崽瘪瘪的小肚子,笑道:“你爹空着肚子出去了,咱们娘俩在家吃饱喝足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

  雪崽仰着小肚子方便青芽摸它的小肚皮,它对“吃”这个字异常敏感,立马乖巧站好,眼神好不可怜地看着她。

  青芽捂住雪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笑道:“别这样看我,今天你得吃冷食了,让别人闻到咱家做饭的香味可就遭了。”

  青芽给雪崽切了点牛肉让它吃,自己又去后院看踏雪的马槽里马料够不够吃。

  给踏雪添了马料后青芽去灶房给自己做饭,天气冷她就想吃点热汤面,吃碗面再喝口汤,整个人都暖和了?

  说到温暖,还有什么比嗦一碗有肉有汤的面更熨贴?

  就青芽一人吃饭,她便偷懒做个简单的香菇鸡腿面。

  鸡腿细嫩,富含蛋白质,易于处理。

  如果想吃美味的鸡腿,必须依靠调味料或配菜的味道来品尝,最完美的当然不是蘑菇。

  同时加入两种新鲜和干蘑菇,新鲜的蘑菇是口的味道,干蘑菇是香气,两者是混合和煮熟的,味道更高!

  将洗过的鸡腿骨,将刀切成小块,加入适量的酱油,淀粉和白酒到鸡腿肉,腌四分之一小时。

  将蘑菇预先浸泡在温水中,取出排出的水,然后用新鲜的蘑菇将刀切成小块。

  炒锅时,倒入植物油,搅拌小洋葱,生姜片和蒜瓣,加入鸡肉翻炒,加入冰糖炒至融化,使鸡肉被包裹在糖。

  在干蘑菇下,翻炒,加入适量的酱油,加入热水煮沸,盖上盖子,煮一刻钟。

  将少量的油倒入热水中,加入面条煮至破碎,然后煮一小块青菜。

  在大碗里,加入面条,撒上蔬菜,倒入鸡腿汤,鸡肉嫩,蘑菇滑,面条凉,这碗香,嫩,清新,美丽。打鼾。

  鸡腿嫩滑,蘑菇更多甜,两种香精的汤被吸收,更香!

  青芽这厢在这儿吃面,村长那厢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不过清晨时分,天阴沉地能滴下水来,事实也确实如此,生生把村子的一片狼藉衬成了诡异的灰色。

  此刻在地势较高的祠堂门口或坐或蹲着一群满脸悲色的农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个个都是一身灰不拉几的单衣,偶尔有几个着些鲜艳衣裳的妇人,倒是成了这一片灰里难得的亮色了。

  而地上躺着十几具满是泥泞的尸体,安静而又诡谲。

  村长面无表情地磕了磕烟斗,再次伸长脖子望向路尽头的大山,这山他看了一辈子了,从幼童到如今老翁,这大山还是这个样子,几十年一点变化也没有。

  说没变化倒也有变化,以前郁郁葱葱无人敢进的大山现如今光秃秃,一眼就能看见黄褐色的土皮。

  山路蜿蜒,干干净净的,连个鸟影子都不见。

  村长叹口气缩回了头,再装上了一袋烟丝,他那张沟壑满布的黑脸倒是难得的平静,只是那换烟丝的手抖的有点不像样,泄了他心里的底。

  太阳不知躲哪里去,早秋的寒气也开始上来了,有些人的衣服还是湿的,早已受不住寒气,面色变得青白直打哆嗦。

  围拢一圈看热闹的农人摇着头陆续散了,他们家地势较高,损失不多,故而还有功夫在这儿看别人热闹。

  “村长,大家听你的,你快给想想办法啊?”有人哭喊道。

  “烧了吧,火克水,也算是全了同村的情分。”村长道。

  尸体的家属哭喊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是啊,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啊。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终是出来拢了一些柴火,将尸体堆起来点上火。

  冒着黑烟的火堆,味道十分呛鼻,事不关己的村民不愿凑那晦气回了家,村长拢了拢衣裳继续坐在那儿,直到烧成干尸这才开始慢慢往家挪去了。

  剩下的村民收拢自家的尸体,打算回去埋到家坟里去。

  村长的家在村东头,旁边颤颤巍巍的两间茅房跟他的年纪一样大,屋顶的茅草也秃鲁的跟他脑袋上的头发一样,下点小雨都能没地方待去。

  那当然不可能是他家,他家可是石头垒起的大房子,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这不过是平日里放柴火垛的地方,如今暴雨之下咋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他的几个儿媳妇带着孩子在地上捡柴火,虽然都湿了,但过两天晒干也能用来烧火。

  待到了家门口,果然就看到隔壁的长山媳妇姑萍倚着篱笆门口张望着,看是等他很久了。

  村长紧走两步想要避开,结果姑萍忙迎了上来,“村长你说这咋办啊?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孩子吃啥大人吃啥?”姑萍一脸急色,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眼眸子却贼亮。

  也许是等的时间长了,晚风吹散了发髻,额头鬓角的碎发散乱了满脸。

  村长一瞪眼:“我怎么知道!现在我村里家里事情两头跑,我都管不过来!你问我不如去问你男人去!”

  姑萍眼里的星亮慢慢黯了下去,那一脸的殷切也慢慢褪了。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叹口气,眼角却开始红了,“村长,你这不是挖我心吗?我男人死了那么久了,你倒不如说我下去陪他好听些,我还有两个孩子……我我……”姑萍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哽咽起来。

  村长趁她哭的时候没注意自己,立马以不符合自己身形的速度回家关上房门,不理会身后女人绝望悲戚的声音。

  青芽吃过面后,满足地又喝了一碗汤,身上热乎乎的似是要发汗,她赶紧扣住领口以免着凉了。

  到这里已经有一年多,她居然对现在纯原生态的日子一点都不排斥,反而有淡淡的充实感。

  这里只看老天爷脸色吃饭,每日心里琢磨着的都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子原来是这样让人甘之如饴。

  只是如何没有那么多天灾人祸就好了,青芽叹口气心想到。

  不多时门外又下起了雨,先是小雨沥沥而后便是大雨铺天席地盖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擎苍还在村里,也不知他怎样?会不会被冲埋进淤泥里?

  这般胡思乱想,似生了根,唬得青芽生出无限后怕,绕着堂屋转了无数个圈,她终于忍不住,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开始求山神,蛇神,各路神仙和老祖宗们,保佑她家的男人平安归来。

  说来可笑,原本的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经历这么多之后,她对迷信这些东西深信不疑,毕竟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青芽的焦躁不安感染了雪崽,它不安在刨着地面,时不时在屋里上蹿下跳。

  青芽一个没注意让它跳窗出去。

  “雪崽!”青芽心头猛地一跳,大声喊它,“快回来!”

  然而雪崽仿若没听见她唤自己的名字,明白色的身影很快被雨幕吞噬。

  “雪崽!”青芽站在窗外,直直地看着它的身影消失。

  眼泪滴在窗台上,青芽只觉得心痛到难以附加,擎苍还没回来,雪崽也跑丢了,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地无能无力。

  这时后院响起踏雪的声音,似是想到什么,青芽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院,踏雪扯断缰绳就要从马厩里跨出来。

  “踏雪回去!”青芽目眦欲裂,以前所未有地速度跑到踏雪眼前站定,坚定地拉住踏雪身上断开的缰绳,看着它的眼睛认真道:“擎苍他会回来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踏雪水润润的眼眸看着她的眼睛,竟奇异般的安静下来,蹭蹭青芽的脸蛋,而后乖顺地回了马厩。

  青芽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累了,把踏雪牵到院里,“你陪我一起等他回来,如果中午之前他没回来,你就跟我一起出去找他,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马的叫声。

  这时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阵阵轰隆声传来,青芽搂紧踏雪的脖子缩在角落,眼里满是期盼与执拗。

  擎苍在村里被拖住脚步,不是因为忙着救人而脱不开身,而是因为一些善后问题被缠住脚步。

  当着村长的面,村里人叫苦不堪,现在家家户户的屋顶,多少都漏雨了,除了塌陷已经无法挽救的房屋,以寡妇姑萍家最为严重。

  姑萍没了主家的男人,这屋顶本来去年就该修葺的,去年雨水少,她也就没有顾上,今年大旱灾她为了能让孩子们喝上水,日日都花费时日在深水井里,早把修葺房顶的事忘了精光,因此这一次雨一来,第一个遭灾的就是她家了。

  只是她家地势比较占便宜,因此当冲倒别人家房屋的洪水到她家时冲击力小了许多,勉强还剩个能住人的屋子,但是放的粮食早就不知被冲到哪去了。

  那些倒塌房屋的人家家里都是有男人的,也做不出那种不要脸面让村里人白帮忙盖房子的事情来。

  而她一个寡妇身份谁都要多照顾她一些,所以姑萍当着全村爷们的面一通抱怨哭诉,也起到些效果。

  总不能欺负一个女人吧?

  最后村长不得不答应她等到雨歇后,就让几个壮实些的小伙子,帮她家整修去,但是借粮食是想都不要想。

  得了安抚,她倒是满意了,但是全村人头大的问题还摆着呢,该拿这漫延过一整个村子的水怎么办?

  实在没有合适的办法,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合计,拿出最笨的法子,挖渠沟引水。

  村里的地势有高有低,本地的水想要出去,非常麻烦,这附近也没有顺流的大江大河,全都是小河沟。因此本地的水,只能本地处理了。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解决这一村子的水,又是一场瓢泼大雨急转直下,有些村民心急家里的老婆孩子要回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又是噼里啪啦几道闪电划破天际,仿若把阴沉的天空给撕裂开。

  惊雷响过一阵之后,大雨终于变成了还只是密密麻麻的小雨点,但这小雨点打人脸上也是疼的。

  正当众人觉得一会儿雨就会停,转眼,这小雨点就又转成了瓢泼大雨,天幕黑压压的看不真切,仿佛被人捅了一个口子,大雨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倒。

  擎苍面色十分难看,也不知道那娇人儿在家会吓成什么样?

  擎苍看着外面的雨势咬咬牙就要出去,却被村长枯瘦却又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

  “你不要命了!这时候出去你立马就会被冲走!”村长顾不得害怕,训斥道。

  外面凝汇的流水呼啦啦从祠堂门口流过,已有了河流奔腾的架势,有人眼尖地看见水里一只鞋子惊慌喊道:“那是我闺女的鞋!”说着就要跳下去。

  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那人痛哭流涕,嘶哑着喊道:“让我去救我闺女,我闺女在里面……求求你放开我……”

  听得众人皆是不忍,想到自家死去的亲人,别过脸落下泪来。

  擎苍用祠堂的大门闩往水里搅和,浑浊的水阻隔了人的视线,擎苍寻摸半天,把勾住的鞋子递给他对那人道:“你闺女没沉这里,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她只是鞋子落下了。”

  擎苍还是第一次安慰别人,语气十分生硬。

  “是啊是啊,你得振作一点等雨停了我们和你一起去找,说不定她也正等着你回去呢!”村民们见势安慰道。

  那人仿若是心里有了希望,硬撑着脊背,接过鞋子郑重道谢。

继续阅读:第九十八章 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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