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门村
本草五味2020-07-31 13:383,227

  “查一下,这两天封门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沈沉风道。

  他的话刚说完,喻袅袅已经摸着手机,查阅了一些新闻,“有,封门村是有名的鬼村,这些年一直连续不断的发生怪事,截止昨天还有人看见了忽然出现的尸棺。”

  而在这时,负责验尸的东方叔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沉风,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条,纸质非常粗糙,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血红色的,东方叔凑近闻了一下,是血。

  那纸条被王任远攥在手里,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刚展开的一瞬间便化成了灰烬。

  喻袅袅的心狂跳了两下,她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任务失败的意思,”沈沉风道,“极有可能是这一趟所有的生魂者……全军覆没。”

  “……”在喻袅袅的概念里从没有全军覆没这一说,她跟在沈沉风身边,就算受伤流血濒临绝境,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不仅他们活下来,偶尔还能救上几个人。

  那诡谲的世界里其实充满了死亡,没一点温馨的地方,喻袅袅差点忽略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可能因一次失误,变成王任远现在的模样。

  沈沉风给她的安全感实在太多了。

  “按照规则,这一次没能超度雇主,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填不满的坑,就用更多的人去填,直到这个缺口被堵上。”

  沈沉风方才冷漠的语气被一种更深邃的感情代替了,喻袅袅甚至能听出一分怨恨来。

  她从不知,沈沉风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东方叔回头看了他一眼,素来平和的脸上竟有一丝不忍。

  “我想去这封门村看看。”沈沉风道。

  他说的“封门村”不是现实中的这个,可生魂者多少都有点本事,能让十人左右的团队全灭,就算是沈沉风,也得承受相当大的风险。

  可喻袅袅也听得出来,沈沉风很坚定,他要将自己织成一张大网,罩住深渊的入口,同时化身利剑,为王任远报仇。

  “你来吗?”沈沉风忽然问她,喻袅袅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房间里的空调仍在运转,发出很轻的引擎声,极冷的碎风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钻,这房间里有一股腐尸的味道,王任远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房间里每一个人。

  “好吧,我去。”喻袅袅最见不得人受委屈,偏偏死不瞑目是天底下最大的委屈。

  喻袅袅同意了,东方叔却反对起来,他两条秀气的眉毛一皱,又气又急地跟沈沉风理论,“你带她?她才过了两个世界,还回回伤成那样,是你想死还是你想她死啊!”

  “如果我死在里面,我认命。”沈沉风仍然是一脸雷打不动的漠然,“她被卷进这些事里,肯定也有心理准备,你小瞧她了。”

  “……”喻袅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感动好,还是溜得好。

  “算了,我不管你们这些事了!”东方叔气得把手术刀一扔,扔完觉得不妥,又给捡了回来,“你打算怎么跟嫂子开口,说人死了的事。”

  “我去说?”沈沉风反问。

  “……还是我去吧。”东方叔垂头丧气,他低声道,“葬礼前你最好赶回来,不然……”

  “我会赶回来,”沈沉风道,“你让嫂子给我留个位置。”

  生魂虽然有一定的随机性,但有王任远留下的东西,在雇主眼中也就有了优先权,排号的时候,更容易找上沈沉风。

  至于喻袅袅……她生魂时机不够稳定,雇主拉走沈沉风的时候,难免会顺上她。

  五天之后,喻袅袅正坐在窗户边发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来了,她想了想,硬撑着跑过去敲了敲沈沉风的门。

  沈沉风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反应却没有喻袅袅这么大。

  可这么深刻的疼痛,喻袅袅觉得自己一辈子都适应不了,可他们这些人——就连刘尧,都表现得很不经意。

  “你怎么来了?”沈沉风虽是这么问,还是扶着喻袅袅将她放在了床上。

  “就……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喻袅袅往他的床上一躺,并将自己缩成了一个虾子。

  “……”沈沉风没有阻止他,估计所有人面临生死的时候,都会表现的有些感伤,就算心如铁石的沈沉风也不外如是。

  更何况沈沉风理解喻袅袅,每一次生魂都有可能一去不回,谁也不想孤独的死去。

  疼痛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喻袅袅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是一座枯萎的小村庄,村子里大概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春夏的味道,淡淡的香,稍一沾染烟火就消失不见了。

  除了比外面冷点也没其它不一样的地方,喻袅袅甚至觉得这儿可以当避暑圣地。

  封门村的恶名由来已久,加上上一次团灭的事件估计也有不少老手知道了,所以雇主找到的人并不多,还有不少是跟喻袅袅差不多的新人。

  村庄里正有一场集会,祠堂里很热闹,偶尔遇见一两个路人也是热情的招呼着,“外乡人,看热闹去伐?”

  估摸着大概整个封门村的人都聚集到了祠堂里,喻袅袅和沈沉风也随波逐流,参与进去了。

  从衣着神态到说话语气,都可以区分出哪些是从外面进来的,喻袅袅数了数,这一趟人不多,大概也就七八个,还有不少是单干的。

  不是每一个新人都能找到组织,这种环境下信任更是稀有,所以很多新人更愿意依靠自己。

  “……沈大哥,”喻袅袅轻声道,“能灭团的雇主本事大吗?”

  “……”沈沉风很想说一句“废话”,但鉴于自我形象还是放弃了,只是压低了声音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本事大的雇主为什么找不到优秀的人才超度自己,”喻袅袅奇怪,“我们这些半吊子……连给它磨刀都不具备挑战性。”

  虽说喻袅袅这话有贬低新人的嫌疑,但也确实在理。

  沈沉风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感到很奇怪,易地而处,他自己若是雇主,肯定新老参半,新人用来拉后腿拖进度,老手用来玩儿……大部分的雇主都把人命当儿戏,甚至以此寻求刺激。

  还从没见过什么秒天秒地秒空气的雇主忽然转性,要玩养成游戏的。

  所以这事很不对劲。

  “先看看这儿会发生什么再说吧。”沈沉风示意喻袅袅稍安勿躁。

  这儿说是祠堂,其实也不然,更像是一间神庙,不过神庙简陋,也供一些祖宗牌位,封门村的人是挺不讲究的,神神鬼鬼乱搞一气。

  神庙里的神像是一男一女,经过风霜侵蚀,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了,就像囫囵两个椭圆形的石头球,勉强能从头发和衣物上区分性别。

  开祠堂是有要紧的事,果不其然,有个村长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主持大局。

  他手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那婴儿长得很可爱,也不哭闹,嘴里衔着手指眨巴着眼睛。

  这要是现实世界,这样的小孩子肯定会引来围观,不少人还会想抱上一抱,可这儿偏偏是里世界,毫无太平可言的里世界,连带着这孩子都诡异起来。

  “李家的寡妇在棺材里生下这孩子,我们封门村本来就不太平,这下可真是出了妖孽了。”那村长说着,哀哀叹了一声,“棺材子棺材子,定棺埋坟方落子……这孩子可不能长大,会害死我们的。”

  话方说完,就有人提议,“那就把他扔河里,能淹死最好,淹不死也淌到村外去了。”

  “不成不成,扔河里风险太大,我可不愿意冒险,”又有人说,“还是掐死吧,看着断气我好安心。”

  七嘴八舌唠唠叨叨,整个祠堂乌烟瘴气,竟在理直气壮地讨论如何弄死一个婴儿。

  被热闹招呼过来的外来人全都吓懵了,有些脸色铁青,强撑着理智,有些低声咒骂了两句。

  喻袅袅也感觉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随着村民们议论的升级而逐渐累积,见人心如见妖魔。

  “沈大哥,”喻袅袅小声道,“那孩子是雇主吗?”

  “……不像”沈沉风摇了摇头,“雇主得给出任务,这孩子连话都不会说怎么传达任务?”

  而且怎么看这孩子都在受欺负,村民们没一个怕他的。

  “哦……”喻袅袅有些失望。

  “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先别给出立场,”沈沉风叮嘱她,“那婴儿兴许不是雇主,但也可能是雇主的诱饵,万事小心为上。”

  喻袅袅点了点头,将心上的愤慨强压了下去,她终于知道沈沉风这副面具是怎么来的了,高傲冷漠,生人勿进,才更容易客观地看清事实。

  鞭炮放到了尾声,这所谓的热闹终于也消停了,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由村长宣布,说是五天后猪笼沉湖。

  对一个婴儿处如此极刑,偏偏人人脸上一片喜气,惹得喻袅袅毛骨悚然——她的道行终究还是欠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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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人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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