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鲤与河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个画面。
文鲤见贺轩灵倒在地上,急忙跑去将她扶起来,“轩灵姑娘?轩灵姑娘?”
河瞳走到贺明之身侧,问道:“林兄呢?”
文鲤看了一眼,原来这白面书生就是贺明之啊。
贺明之摇摇头,看起来思绪紊乱:“已经走了……”
听闻此言,他们都觉得林择渊先回家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文鲤见贺轩灵没有反应便将目光放在河瞳身上,意思已明了,河瞳会意走过去,探向贺轩灵的脉搏,露出疑虑的神情来:“先回去。”
他们没有回贺府,而是去了较近的长安客栈,此时贺轩灵正躺在文鲤的床上。
“情况如何?”文鲤还是有些担心贺轩灵的。
河瞳叹了口气:“不是很乐观。”
文鲤陷入了沉思:“怎么会?”
“之前本来就有伤在身,又受了寒针之毒,好在我及时把毒逼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为何她不听劝还是用了灵力,结果非但没有恢复元气,反而加重了伤势。”河瞳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河瞳看了一眼贺明之,问道:“贺兄,你何时去的竹林?”又扫视了一眼周围,想起林择渊来:“怎么林兄先走了?”
贺明之仍是一脸平静:“阿瞳,我来那竹林时可不见到林兄,只有这妖孽在此,林兄恐怕已被这妖孽食之果腹。再说,你们怎么会在那地方?”他言语中竟有些哽咽。
河瞳皱了皱眉头:“林兄不在?”
贺明之点头。
“什么!那我回去找林公子。”文鲤听到他俩的对话,才发觉是林择渊似乎丢了,心里都要翻死白眼了,万一林择渊再遭遇不测那今天这一出还有什么意义?
人类真的难懂。
“稍等。”河瞳拉住了文鲤的手腕。
文鲤疑惑地抬起眼皮,将手腕从河瞳手中抽出来。
河瞳笑得有些尴尬:“抱歉。”
“怎么回事?”贺明之也慌了,“林兄……没死?”
河瞳点头。
“我去找林兄。”贺明之欲要走。
文鲤拦住他:“说了我去。”她心中隐隐有些怒意。
“这位姑娘是?”贺明之皱了皱眉头,向河瞳问了一声。
“我朋友,碧山派的弟子。”河瞳答得轻飘飘。
文鲤闻言,心情微妙,她愣了愣:“我去找林公子。”说罢,开门便跑出去了。
河瞳:“……”
沉默了一会儿,河瞳又看着贺明之:“我需要你的血,做为药剂救轩灵姑娘。”
贺明之虽然面色沉郁,却没有反抗,只轻声道:“嗯。”
“一滴便足以。”河瞳边说着边拿出银针,一手握着一个精密的小玻璃瓶,一手用银针刺破了贺明之的手指头,暗红的液体流入瓶中,瓶中本有白色粉末,血入瓶中后,立即被染成红色。
河瞳摇了摇,见其充分混合后,灌入了贺轩灵口中,又喂给她一口水,整理好手中的东西后,他望着贺明之:“性命并无大碍,静观其变吧。”
贺明之心情郁闷,站在窗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
还未过一刻钟,文鲤就回来了。
河瞳惊讶:“找到了?”
文鲤点点头:“我往紫竹林的方向去,就在半路撞见他了。他同我说,今日他本在陪着轩灵姑娘,而后却发现他母亲留给他的镂空金香囊丢了,情急之下便去寻它,这宝贝是寻回来了,轩灵姑娘却丢了,他自己找了几圈,不见人,就回来了,他本来想来这里见你们,我让他去贺府等着,反正轩灵姑娘等会儿也是要同贺公子回去的。”
河瞳:“……”
“为何有人要绑架林兄来威胁我?直接绑架我不就可以?”贺明之听文鲤说完,松了一口气,便将心中困惑问河瞳。
文鲤觉得贺明之对林择渊的关心多于贺轩灵,她不知贺明之为何是这般态度,明明贺轩灵为了让他不涉险才落得如此下场,这贺明之却没多大关心,反而一脸厌恶,这时听闻他问林择渊,又怕他误会贺轩灵,便解释道:“之前确实是轩灵姑娘救下了林择渊,但之后我与河瞳公子去追那无念了,无念就是绑架林公子的人,回去后见到的便是你与轩灵姑娘,至于林公子的事情,刚才你也听见了,况且轩灵姑娘伤成这样,也无法伤对林公子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贺明之听后心头一颤:“是轩灵救下了林兄?”
“确实如此。”河瞳眯着双眼,又道:“无念的计划大概是要贺兄你和轩灵姑娘都自投罗网,轩灵姑娘的法力在无念之下,他可以拿下她,至于贺兄你……”他看向了文鲤。
“在我如今的认知中,任何人都无法够伤你一分一毫,除非你自杀或者心甘情愿受死,无念可能会让你用你的命换轩灵姑娘或林择渊的命,而你,也一定会同意。”文鲤思索了一番后,认真地分析道。
“为什么会这样?”贺明之愈加疑惑。
“这个,是你身体的秘密,还是由轩灵姑娘醒后告诉你比较好。”文鲤回答道。
一旁的河瞳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想不到平时你脑袋不灵光,遇到正事却头头是道啊。”
文鲤笑笑,也不管河瞳是否在夸赞她:“那是自然。”
听到回答的河瞳这时却是笑出声来。
文鲤:“……”
河瞳补充道:“贺兄,轩灵姑娘是真心以你为兄长,她一直保护着你。”
贺明之低下头:“我晓得。”
无论贺明之多么地厌恶妖物,却无法排斥贺轩灵,即使内心颇多疑问,此时却不及贺轩灵的性命重要了。
河瞳走到贺轩灵身边,看了眼:“她现在没事了。”
“但是,”河瞳继续说道,“命是救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我也再帮不了什么,只能靠她自己醒来了。”
贺明之有些茫然,他走过去,慢慢握住贺轩灵的手,有些颤抖,看着贺轩灵的时候,忽而发现她似乎在笑,但转眼间,泪水又模糊了她的双眼,不舍和眷念,酸楚和快乐……都随着泪水尽情释放出来。
但贺轩灵还是没有醒来。
贺明之暗自叹息: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替我受伤害,我也曾感觉到,我要被杀害,只是没有想到,保护我的,是你。
如今,贺轩灵情况已经稍微稳定了些,贺明之便将她转移回了贺府,关于寒血刃的事情,文鲤没有问,只怕是唐突了,况且贺明之并不知晓此事,也只好等贺轩灵醒来了。
翌日文鲤便离开炽水城了,留给贺明之一支断笛,而自己持另一半,只要贺明之在贺轩灵醒来后吹响它,文鲤便可知会,断笛传音,又为绪音传书,是为各大门派的一种传讯方式,只是用来通知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文鲤寻思着自己也在炽水城待了好几日,怕是耽误了行程,在次日拜别了贺明之后就启程赶路了。
炽水城还是没什么变化,与来时一样,仍是一副好光景。
文鲤怅然地拉着她的赤马走往城门外,边走边掏出地图看了几眼,下一个地点便是均山了,也不知道那儿是否还有别的事情阻拦行程。
从炽水城前往均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官道,道路宽阔较为安全但距离远,另一条便是小道,路程较短但乱。
“到底走哪条路呢?”文鲤心下犹豫。
“时间紧迫?”文鲤心中有些不安,又觉得自己的心理活动很好笑:“我堂堂一介老妖怪,怎会怕乱?”
“文鲤姑娘,去哪儿呢?”文鲤听到此声,抬起头来,发现河瞳就站在自己眼前。
文鲤直接忽略了河瞳的问题,反而好奇道:“河瞳公子,你怎会出现在此?前面便是城门了,你可是要出城?”
河瞳走近文鲤,摸了摸赤马的马背,顺便扫了一眼文鲤手中的地图,道:“真是匹好马。”
文鲤听他夸赞赤马,便笑道:“那当然,这可是太、这可是我师父赠的。”
河瞳道:“我是要出城,也打算今日离开,先去均山,然后去云起山庄。”他坦然道出了自己的行程,微微笑着。
文鲤闻言,只觉着惊奇,来城时也遇到这人,出城了还遇到这人,如今两人的目的地还是一样。不过……如果河瞳与自己同路的话,倒是多了一个人,走小路也多了一个帮手,想到这儿,她略感欣慰,露出笑容来,又转念一想,河瞳这人初见时还觉得略有几分胆色,处事不惊,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便发现他光会耍嘴皮子,一有什么事就爱第一个上,目的却是为了看热闹,文鲤顿感牙疼。
而且她啊,已经不习惯有同伴了。
河瞳看着她表情变了几次:“姑娘何意?”
文鲤愣了愣,想到她要去云起山庄为的是肖可生前之托,有些事情外人不可道也,以免生出其他事端来,有人照拂固然好,但她又不了解河瞳,凡事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她笑容灿烂:“我去哪儿便与公子无关了,后会有期吧。”她朝河瞳抱了一拳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了。
河瞳站在原地,打开扇子,轻轻摇了几下,笑得有些无奈,其中掺杂一丝不解:“非要去云起山庄不可吗?”
这时有一个身着灰衣容貌俊秀的男子走到河瞳身边,声音恭敬:“公子,她并非是碧山派的弟子。”
“嗯,知道。”
“很在意?”
“能不在意吗?”
“也是啊,多少年了。”
“真的是她吗?”
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