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看着河瞳文鲤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也不知出于何故,居然松下了一口气。
“柳姑娘,”晋楚喊出这三个字时,犹豫了半会儿,最后还是觉得先寒暄两句:“许久不见。”
柳姑娘重新见到晋楚,自然是高兴的:“好久不见。”她望着晋楚平静似水的脸,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灵力来源于魔界,算是魔界的人了,她与晋楚,还能向从前一样相处吗?
“愣着做什么呢?”冰女看出了柳姑娘的困惑,也不点破,却是直接把话问出来了。
“我倒是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晋楚轻轻一笑,把目光转向冰女。
“你就是柳姑娘呀?久仰大名,柳姑娘果然如传言般美艳动人,我是昭云,是晋楚的朋友,还想着等会儿去拜访你呢,倒是巧了,居然在这破地方先遇见了。”昭云突然窜出来,带着一脸顽皮的笑意。
柳姑娘笑道:“你好。”
昭云听闻柳姑娘的回应,不冷不淡的,有点儿失落。
“那个啊,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完全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柳姑娘赶忙解释,又觉得自己越说越乱。
晋楚望了一眼薛府的大门:“去找薛公子吧。”
冰女点头:“别耽误时间了。”说完她率先挪动脚步,走到薛府的大门前,敲了几下门,声音极响,说是在砸门也不为过。
“也就是轻轻敲了几下吗……”冰女没觉得自己用力,这么可真不经敲,而后用余光瞄到紧跟上来的晋楚几人,停止了敲门的动作,将手背递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还觉得挺疼的。
很快有人打开了门,是位老仆,他一边开门一边好声好气地说着话:“柳姑娘哟,您怎么还来呢?薛公子回来了自然会去找您,您就……”他将门打开一个小缝隙,抬头见是冰女后,立即止住了话匣子,转而问道:“姑娘,你是?”
冰女看着对方:“我要找薛络容。”
老仆的眼睛往冰女身后看了一圈,见到柳姑娘倒不意外,又见其他三人,看起来来头不小,不由得多了一些顾虑:“姑娘,实在是抱歉……”
“你和薛络容有仇吗?他都快死了,你还想耽搁什么?”冰女很快打断了老仆的话。
老仆闻言就不大乐意:“姑娘怎么能诅咒人呢?”
冰女明显有些不耐烦:“你看着办吧。”
柳姑娘在身后听得心都慌了,冰女说薛络容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老仆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请进。”
等所有人都进了门,老仆把门阖上,叹了口气:“跟我去见仙君吧。”
进门后走了不久,就能看见一洼湖泊,湖泊上有坐八角亭,亭子上站着一个少年郎,他穿着暗紫色的衣裳,将头发束起,眉毛飞舞,狭长的眼睛添了一丝凌厉,瞳色比普通人要浅得多,他双手抓住栏杆,死死盯着晋楚一行人,重点把目光放在了柳姑娘身上。
晋楚察觉到一股不适,下意识抬头往亭子边望去,恰好与那少年郎相视。
谁知那少年郎也不慌,立刻给晋楚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晋楚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睛迅速掠过少年郎的全身,继而挑眉:蛊雕?
“三泽,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老仆停下脚步,望着三泽的表情,有些惊讶。
“三泽?”柳姑娘打量着那个少年郎,实在是没想到。
被唤作三泽的少年向老仆点了点头,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落到了老仆的面前,待站好后,回道:“刚刚回来。”
柳姑娘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三个月前的那个黑夜,畏畏缩缩的小蛊雕三泽,如今褪去了脆弱,还修炼成了人形,连说话都比以前清亮了几分,但,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柳姐姐。”柳姑娘被三泽的声音唤醒,她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笑得一脸温和,模样看起来也只与柳仲文一般大,又听他继续说道:“柳姐姐怎么走神了?”
“三泽?”柳姑娘忽然笑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估计是因怪而笑吧。
三泽朗声道:“我是三泽。”
“继续带路吧。”冰女这时向老仆催促。
“嗯。”老仆望了三泽一眼,继续往前走。
三泽继续停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柳姑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对上柳姑娘的视线,轻轻一笑,当柳姑娘不再看他时,他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眼见着那一行人要消失在转角时,三泽提歩跟了上去。
晋楚只觉得与三泽对视时,他眼里有点奇怪的东西,于是这时他退到柳姑娘身边,轻声道:“刚才那孩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你见过他?”柳姑娘虽然也有这种感觉,但怎么感觉晋楚所说的话就仿佛是他与三泽见过似的。
晋楚答道:“没有,只是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孩子。”
柳姑娘点点头:“是有点不太一样。”
“到了。”老仆的声音从前边传来,晋楚与柳姑娘同时抬头,不再私语。
没等老仆敲门,冰女一把推开了薛络容的房门,果真如她方才所言没有太大出入,此时的薛络容,病恹恹的,坐在床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这……”老仆挺无奈的,又见薛络容朝他摆摆手,也就退了下去。
柳姑娘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大气不敢喘一声,直到薛络容抬起头来看她时,腿一软,险些跌落在地上,好在冰女及时扶住了她。
“我没事……”柳姑娘一颗心害怕得砰砰乱跳,拂开了冰女的手,跌跌撞撞往薛络容床边跑,她跪在薛络容的床边,握住他的手哽咽道:“这就是你这么多天不见我的原因?”
薛络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落在柳姑娘的头上:“快起来,地上凉。”而后目光落在冰女身上,冰女毫不客气地白了薛络容一眼,扭过头去。
“薛公子,别来无恙。”晋楚上前了一步,向薛络容介绍了昭云和墨弋。
当墨弋与薛络容对视时,两人的眼中都有些奇怪。
“薛公子,能否让在下替你把一下脉?”墨弋见对方身上的气息,是神非神,便开了口。
“怎么了?”昭云颇为好奇。
墨弋摇摇头。
薛络容看起来很犹豫,柳姑娘便摇摇他的手臂,哀求他:“求你了。”
薛络容一愣,他没想到柳姑娘会因为担心他而对他低声下气,兴
许是看惯了嚣张跋扈的她,面对她此时的哀求时,还是心软了:“好。”
墨弋走过去,薛络容不太情愿地把手伸出来。
替薛络容把完脉后,墨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柳姑娘:“别跪着了,地上凉。”
柳姑娘这才从地上起来,很是担忧薛络容的病情:“他这是怎么了?”
墨弋觉得有些好笑:“你问问他自己,最近做了些什么好事。”
“你倒是说嘛,别卖关子了。”昭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到
墨弋身边,使劲地摇他的手臂。
正当大家都在关心薛络容之时,冰女悄悄走了出去,守在门口,恰好看到三泽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三泽看到冰女时,脸上有一瞬的惊愕,旋即恢复正常,继续往前走。
屋里柳姑娘呼了一口气,做出一个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她看着薛络容:“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没有这么严重,”墨弋叹了口气,“薛公子的身上,有很重的妖气,但能让他这么虚弱得将要亡命的也只有……”他顿了顿,认真地望着柳姑娘:“也只有双修了。”
“双修?你玩大了吧?”昭云的声音喊得极大,唯恐他人不知似的。
晋楚拿扇子朝昭云的手敲了一记。
“双修?”柳姑娘好久才反应过来墨弋在说什么,沉默半晌,仍然不肯相信:“你在,骗我……吧?”
说到最后,柳姑娘都没声了。
薛络容将柳姑娘一把拉住,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自然垂在她的身前,他看着墨弋,眯起了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墨弋也不怕他:“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所说的事情就不会存在。”
柳姑娘整个人还是有些迷糊,听了墨弋的话,倒是有了点精神,连薛络容抱住自己也没有抗拒。
薛络容收回了锐利的目光,看向柳姑娘时,满怀愧疚。
“柳嵘死了。”
薛络容的话很轻很小,像一根细针落入了柳姑娘的耳中,穿肠刺心,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对不起。”薛络容将柳姑娘圈紧了一点,“是我没看好。”
墨弋说道:“柳姑娘请节哀,可是薛公子,这和你的病有什么关系?”
薛络容闷闷道:“我去检查他的尸体时,中了毒,一直到现在。”
柳姑娘将悲伤的情绪咽下,虽然柳嵘待她不好,但听到他死时,却是不可压抑的难受。
“怎么会是这种毒?”墨弋继续问他。
薛络容摇摇头:“从那时起,我便四肢乏力,很难行动,现在也没有好一些。”
昭云不解:“什么样的毒,可以让你出现这种双修受害者的症状?”
薛络容:“……”
晋楚也忍不住问道:“你在这之前,就没接触过些什么奇怪的人吗?”
“你接触过谁?”柳冬宁也跟着问。
薛络容想了想,又觉得那人没有害他的必要,但还是说了出来:“妖王游月。”
“你和游月双修?”昭云震惊。
晋楚困惑:“游月是妖王?”
薛络容愠怒:“没有那回事!”
昭云讪讪笑了两声。
屋外。
三泽已经走到冰女面前,露出僵硬的假笑:“姑娘怎会在此?不去屋里?”
冰女负手而立,见三泽来到跟前,也笑了一会儿,她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悦三泽的靠近。
“我该叫你什么?恒柬的忠实走狗?”冰女幽幽说道。
三泽惊恐地望着冰女,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也不敢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