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凌朗看到了不远处伫立在病房门口的顾铭夕,于是低声叮嘱一旁的沈可:“我还有任务在身,你别跟着我了。”
沈可随着凌朗的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顾铭夕,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利落的离去。
顾铭夕听着凌朗脚步的靠近,判断着,在凌朗想要闪身进入病房的时候,叫住了他。
“凌先生,我想和你谈一谈。”
哦?
凌朗有些诧异,他可不觉得顾铭夕和他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提出了,他也就顺势停下了步子,半边身子倚靠在门侧,对上了顾铭夕。
“谈什么?”
“之前在钟家,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也都知道了。所以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适合钟情,请你离开。”
顾铭夕说完之后,感受到的却是凌朗的轻轻嗤笑,他也没有回应,让顾铭夕面对着长长的静寂。
这让顾铭夕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想和凌朗做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于是便直接询问他的意思:“所以你是什么态度?”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劝退我的?钟情的朋友?还是好些年没有联系的那种,居然一重逢就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还是说——”
“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我只是把她当做要爱护的妹妹一样,也正是这样,才不能让她毁在你的手里!”
“可笑。”
凌朗看着他那张带着薄怒的脸,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在他看来,顾铭夕简直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怎么可能伤害到钟情呢。
殊不知,凌朗的形象在这些人的眼里可是混乱的不行,对于凌朗的标签,古惑仔、骗子、吃软饭的,应有尽有。
就是没一个正直且善良的。
他的态度让顾铭夕吃了一瘪,不过顾铭夕早就坚定了内心的这个想法,因此就算是凌朗再怎么冷嘲热讽,顾铭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总之,你们两个是闪婚,感情基础必定很薄弱,而且我不相信你接触小情是一点目的都没有的。你想要在小情的身上得到什么,你大可以跟我说。”
“是钱吗?还是其他的,只要我有的,我都会满足你。”
看到顾铭夕双眼没有焦距地落在自己身上,顶着一张扑克脸又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凌朗真是感觉到满满的违和。
不知道为何,这个一直以来以清润为代名词的男人每每对上自己都是面无表情,或是顶着一张扑克脸。
这到底是为什么,凌朗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被人这样对待,真的相当不爽了。
他白了对方一眼,虽然他并不能看见。
“说得倒是轻巧,离开钟情谁做我老婆?你吗?你答应我就可以考虑考虑。”
顾铭夕一愣,清润的脸上顿时弥漫上满满的绯红。
凌朗看着他的样子,嗤笑一声,不理会僵化在原地的顾铭夕,直接掉头离开。
钟爸爸清醒过来之后,仍然是一见到凌朗血压就飙升,为了钟爸爸的身心健康,凌朗被勒令不许出现在钟爸爸的眼前。
而顾铭夕虽然和钟家人很亲近,但到底是个外人,又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能时时的陪在钟爸爸的身边。如此一来,可就惨了钟情。
身体瘦弱,细胳膊细腿的钟情承担了钟爸爸大部分的生活琐事。
偶尔有凌朗来帮忙,钟爸爸也是吹胡子瞪眼,也没有好脸。
总之就是苦逼极了。
除此之外,钟爸爸住院的日子简直平淡得不像话。
除了接下来的某一天。
起因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钟爸爸的血压终于平稳的降了下来,不需再依靠药物治疗,时常在钟情的陪伴下住院部下面的公园里溜达几圈,散散心。
这种情况下凌朗当然也是被拉过去的,虽然在这之中偶有摩擦,但大抵还是和谐的。
然而就在这时,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迎面冲过来一个神情慌张,步履又慌乱无章的男人,转眼间就和钟爸爸撞了个满怀!
好心的钟爸爸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呵呵地把他拉了起来,只是这一拉就生了祸事。
原本神经紧绷的像是浮萍一样的男人,在接触到钟爸爸的手那一刻,直接攀住了他的胳膊,身子靠了上去,双手摸索,最终狠狠地掐住了钟爸爸的脖子!一边表情狰狞地说:“你们这所医院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失明了!”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钟情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爸爸脆弱的脖颈就被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给紧紧地扼住了!
“冷静啊!你冷静!有话好好说,我爸爸没有得罪过你啊!”钟情慌了神,撕心裂肺地朝着那人喊着。
而真正做到沉着冷静的,却是一旁的凌朗。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他却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眼神黯淡无光,显然是个盲人,而现在精神状态又不太好,脚步虚浮。
嗯,很好对付。
于是找准时机,直接冲着男人的腿弯处,狠狠地踢过去!
男人因他这一脚,惨叫一声,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
凌朗就趁着男人不备,直接把钟爸爸从他的手中给解救了出来。
而一头栽到地上的那个失明的男人,则是被紧接着赶到的医生护士们给注射了镇定剂,带走了。
在确认了钟爸爸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凌朗的目光放到了渐渐远去的那个男人的身上,在众人簇拥下,那个身着病号服的男人显得有些狼狈。
这个事情有点古怪。
而且男人口中发疯一样说出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在那个男人彻底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之后,有一个和他们一同出来散步的女人才颤巍巍的靠近了他们,向着他们神神秘秘地问:“你们知道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当然是不知道了。
“想你们也不知道。”
体态臃肿的女人或许是刚刚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倾诉欲望十分的强烈,干脆直接巴拉巴拉的道起她道听途说来的原委:“那个男人本来呀和我们一样,都是这个医院的病患,得了胃病,做了个小手术,结果你猜怎么着?手术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失明了!”
“你说奇不奇怪?他就料定一定是医院对自己的眼睛做了什么手脚,就成这个样子了。”
“而且据说他家里人正因为这件事情准备跟医院打官司呢!”
“那事实是怎样的呢?失明是院方造成的吗?”钟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谁知道呢,我也是道听途说。”
女人叹了口气,看了钟情一眼,神情犹豫间,嘴唇又开始巴拉巴拉一开一合了:“我猜测啊,这是遇上医闹了。”
“医闹?”
“做胃部的手术,眼睛却出了问题,这本来就是很滑稽的事情嘛,说不定就是那个男人之前眼睛就已经有了毛病,隐瞒不说,借着这个手术把责任推给院方!”
“这样一来,不是还能得到好多的赔偿金嘛!而且看那个男人,条件也算不上好的样子。”
“哈?!”
钟情似乎是被女人的巨大的脑洞猜测给惊到了的样子,大睁着眼睛盯着她。
女人却是被钟情的眼神给盯的不好意思了,她有些恼怒的样子:“都说了只是猜测,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你爱信不信!”
说完,就匆匆把他们甩下,自顾自地离开了。
察觉到因为这件事情气氛骤然冷下来的钟爸爸,乐呵呵地笑了两声,活跃着气氛:“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危险,而且胖成了这个样子,那个歹徒还真没找到我的脖子……”
“再者说了,我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没两天就要出院,这些事情又和我们没有一点儿关系,放心吧。”
看着钟爸爸乐呵呵的安慰自己女儿的模样,凌朗却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他身为刑警的直觉,更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