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阴谋
说书人2020-07-31 13:424,464

  “大当家病了?”宋青山皱眉,“嘶……”

  “很疼吗?”杨依上药的手轻柔了几分,“这样呢?还疼吗?”

  “嗯,好很多了。”宋青山趴在床上,“大当家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大当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只是说自己病了。”

  “谁也不见?那李昙花呢?”

  杨依手指轻微的抖了一下,“李姐姐在疗伤,似乎也被挡在门外。”

  “只是生病,为什么不见人呢?”宋青山咕哝道,“真奇怪。”

  他还指望着李大勇传他武功,结果说病就病了,还不见人,该不会是想躲着赖账吧?

  屋子外闹哄哄的,一大帮人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过毕竟是大当家突然就病了,也没有嘱咐什么,寨子乱些很正常,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突然,宋江郎推门而入,就站在门口说道:“今晚你搬过来,搬到二叔后院住。”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宋青山一头雾水。

  他在床上趴了大半天,到了傍晚,在杨依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搬到二叔后院。这时,他才直观的感受到寨子已经乱到哪个地步了。

  一拨又一拨的人来宋江郎的宅子里闹事,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无非是想趁大当家病倒,压榨一下宋江郎这个富得流油的软柿子。宋江郎脚不沾地,招呼完这个又跑去见那个,一沓又一沓的银票送出去。在旁人看来,宋江郎能站住脚跟无非是因为大当家力排众议的支持,但这里毕竟是寨子,靠武力说话,大当家倒了,哪怕是暂时的,也足以招来一大群牛氓过来吸血。

  宋江郎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了宋青山一眼,叮嘱道:“这几天别乱跑,就在家里养伤。”

  “嗯,知道了。寨子里出事了?”

  “都是些小鱼小虾,大山头不敢过来的。大当家的病终归会好,迟早会秋后算账,现在过来的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辈,给点钱打发掉就算了。”

  “嗯。”

  “你腿虽说被废了,但天下武道三千路,类似少林寺金钟罩铁布衫,也不一定非要腿脚灵活,只要肯练,终归会有出息的。不要像二叔,整天俗事缠身,武功日渐荒废……”

  宋青山安静的听着。宋江郎安慰了一会儿后,又急匆匆离开了。

  杨依偷偷往宋青山右脚看去,“你腿被废了?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过……”

  “不是多大的事,瘸了就瘸了,未必不能练武。”

  “可终归是受限……”

  “我知道。”

  一条腿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相当于半条命。腿瘸了,身法就不及别人灵活,跑的也没有别人快,甚至连招式都施展不开,处处受制,整个人基本是废了,若是想要有造诣,难于上青天。

  宋青山从小在匪窝长大,这些事自然一清二楚。但腿已经被废了,颓废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破罐子破摔,变成比以往更加无能的人?

  宋青山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弯曲,又伸直,又弯曲。

  总有一天,他要在众生间杀出一块空地,用尸骨和血肉画成边界,里面住着他想要保护的人。

  李昙花今天一早便收到了消息,朝廷那边东家的人终于到了。

  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按照惯例,本该在山下接待他们,带宋江郎却把他们带到了山上。李昙花心里清楚,宋江郎是赤蛇寨最大的一只老狐狸,这次反常的举动让她根本猜不透,很多时候就连李大勇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宋江郎是软柿子,但只要是位置够高的人,都知道宋江郎是条九尾老狐狸。

  九尾老狐可是敢压龙的啊。

  那些小鱼小虾上门闹,宋江郎居然也就任他们闹。但随后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宋江郎是打算私吞了这条线,将走私完完全全揽在自己手下。若是这个时候去分一杯羹,就等于把自己放在和小鱼小虾同一个性质,相当于敲诈勒索,宋江郎估计会趁机翻脸,最后算起来也是宋江郎占理。

  所有人都在观望,看谁当这个出头鸟。四当家徐人虎最先坐不住了,气势汹汹的带人上门。

  不过一盏茶,四当家就死了,人头被挂在大堂门口。

  谁也没有料到宋江郎会这么狠辣决绝。

  赤蛇寨从此少了一个山头。

  李昙花这才惊觉,寨子要变天了。

  赤蛇寨乱起来了。

  四当家的旧部聚集起来,说要给四当家报仇。寨子里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腥风血雨将来的味道。底下小弟厉兵秣马,所有人都在拉帮结派,私下勾心斗角,主要的目标都是宋江郎手上攥着的那块走私肥肉。有人直接去投诚,也有人召集人马打算联合其他人去强抢。

  能被尊称为当家的人还在观望,大当家至今没有表态,外面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这就意味着……大当家默认了。

  默认让宋江郎一家独大,血洗赤蛇寨异党。

  李昙花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做这种决定。事态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下面那些小鱼小虾之前得利昏了头,以为宋江郎好欺负,现在有了报仇做借口,立马群聚起一大批,打算去抢钱,殊不知只是去送死罢了。第一批死了,马上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每一次新旧势力交替必定伴随着巨大的血腥。

  不能再观望下去了。

  “来人!”李昙花大声道,“更衣!我要去见大当家!”

  而此时,赤蛇寨一房内。

  赵无言饮了一杯酒,说道:“纪兄啊,七当家怎么说?”

  纪以轩跟着走了一杯:“不过是行程推迟几日罢了,赵兄放心。”

  “实在是放心不下来啊,这几日外面闹哄哄的,纪兄和七当家把我等关在屋子里,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赵无言皮笑肉不笑,“万一纪兄把我等卖了……”

  “岂会如此!”

  赵无言把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磕,“赵某自然相信赵兄人品,不过我等偶尔想出去散散心透透气,不过分吧?”

  “自然是不过分的。但是这几日寨子出了些事,不太平,为了各位安全着想……”

  “那纪兄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

  纪以轩犹豫了一会,旁边烛火噼啪作响,半晌后,纪以轩咬牙道:“告诉赵兄也无妨,是七当家宋江郎杀了四当家徐人虎,将要一家独大。寨子权力交替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所以要耽搁些时日。”

  “这些都是赤蛇寨七当家告诉你的?”

  “嗯?”

  “纪兄啊,大家都是聪明人,”赵无言道,“朝廷这边与其不过是暂时合作关系,七当家宋江郎为什么会告诉你寨子的内部矛盾?还是说你和他私底下另有什么交易?”

  “呃,赵兄多虑了,这些是在下细作探听来的情报。”

  赵无言沉默下来,烛火忽明忽暗,照着他的面容。

  “这样下去不行。”他如是说。

  纪以轩挑眉,“嗯?什么?”

  “对于我们来说,情况只会逐渐坏下去,甚至有可能被推出来当替罪羊,”赵无言脸上的笑容敛尽,露出十分冷漠的表情,“所以,我们该出牌了。”

  “我不是很懂赵兄在说什么。”

  “虽说不知道你葫芦你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

  纪以轩笑道:“洗耳恭听。”

  “一,听我的,帮我做事,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这算是利诱吗?”纪以轩目光游移,“可惜纪某什么都不缺。”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了。”

  “什么?”

  “把你们全杀光了,替你们去走私。”

  纪以轩愣了一下,目光终于对上了赵无言的瞳孔。他没有在那对眼睛里看到任何恐惧惊慌之类的情绪,里面只有冷漠,不屑一顾的冷漠。

  像是巨鲲在看蝼蚁。

  “我觉得你有可能不信我说的话,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东西,”赵无言弯腰,从脚边拿起一个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纪以轩咽了口唾沫,他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木盒被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颗人头。

  四当家徐人虎之子,徐天的人头。

  纪以轩茫然地抬头,“你们什么时候……”

  “我们出去透了透气,纪兄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的安危。”

  纪以轩盖上木盒盖子。

  早该想到的……面皮……应该是出自那位的手笔……早就该想到的……大意了,因为里面有个女人,就大意了。

  他说的两条路,一定能做到。

  毕竟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可是大凉王朝的太子殿下!

  “客气了,”纪以轩又换上了笑容,像面具一样,“为兄弟做事,是份内事。”

  “好说。”赵无言也笑起来。

  两人笑着窃窃私语。

  夜风钻窗,烛火仍在摇曳。

  此时,殇江下游。

  女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的缝补衣物。

  “夜深了,早点睡吧。”房间外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还有一点,马上就睡。”

  外面的女人叹了口气。她姓何,前些年男人病死了,便成了村子里的寡妇,所以村子里人干脆喊她何寡妇。屋里头的那个女人是她前些日子在河边救下的,当时她是真的吓了一跳,以为漂过来的是一具尸体。那女人自称名为张福人,路遇土匪,投河求生,如今无处可去。孙寡妇心软,就收留了她。

  张福人生的水灵,模样俊俏,比城里的大家闺秀还要有气度。村子里的男人见着了,个个都挪不动腿。但两个女人无依无靠的,自然会有人觊觎,总有地痞无赖骚扰一番,都是靠年迈的村长挥舞着拐杖把人赶走的。

  “那我先睡了。”孙寡妇道。

  “嗯嗯,知晓了。”

  张福人缝补了一会,放下针线,望向窗外,怔怔出身。

  木窗外月明星稀,虫鸣蛙声一片。

  有个黑影贼头贼脑地跑来,在窗前停下,“张姑娘——”他轻声道,“孙寡妇她睡了吗?”

  张福人温婉一笑:“睡了。”

  黑影嘿嘿一笑,翻窗而入。灯光照清了那人的面孔,蒜头鼻,小眼睛,满脸麻子,有些驼背,一脸猥琐相,竟然是村子里最缺德的地痞刘二狗。

  “小娘子,想死我啦!”刘二狗冲过去抱住张福人。后者将其一把推开,“讨厌!人家要你带的东西呢?”

  “在这呢!”刘二狗将背上的包袱放在桌上,急不可耐道,“快点,老子快憋炸了!”

  张福人媚眼如丝,半解腰带,刘二狗按耐不住,扑过去要亲她。

  “嘴臭!”张福人皱眉,再次将他推开,“不喝水漱口就不准碰我。”

  刘二狗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微怒道,“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多讲究……咕噜咕噜咕噜……嗝啊,行了吧?”

  “行了。”

  刘二狗扑过去,将张福人压在身下,用力揉捏,捏着捏着,他逐渐感到手脚无力,肚子绞痛起来。

  张福人推开他,整理衣衫。

  “你……你……”刘二狗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贱人……你下毒!”

  “对啊,”张福人冷淡道,“那又如何?”

  “不要……求求你,给我解药……求求你……我不想死……”

  张福人从床单底下抽出一个麻袋,吃力的将刘二狗套进去,刘二狗不断挣扎,大声呼救,张福人干脆一棒子打昏了他。

  “叫什么叫,孙姑娘已经被我下了蒙汗药,你叫破嗓子她也不会醒。”

  张福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收拾了一些衣物,塞进刘二狗带来的那个包袱里。夜半时分,她带着一具尸体和一袋行囊出门了。她往麻袋里装了些石头,然后将尸体沉江。

  张福人走了一里路,来到一个小渡口,那里艄公已经歇息了。她没有打扰别人,而是在屋外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晨满身露水,裙底尽是泥巴。

  “姑娘在这等了多久啊,”艄公一起来就看到了张福人,“哎呀,早说可以进屋借宿啊,老朽又不止一间屋子,这天寒的,坏了身子骨可不好。”

  张福人看着艄公枯瘦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不由得的一怔。

  她想起那个雨夜。

  同样是年迈的艄公,不过那个却被她杀了。也许那个老人家同样如此和蔼心善……

  “姑娘怎么称呼?”艄公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女子名唤……柳叶青。”

继续阅读:第二十二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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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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