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着我就把你卖了。”她跑进人群里,不见了阿轻踪影,“哪家娇小姐这么没防备心?一只烤鸽子就把她收买了,傻妞。”
“不要叫我傻妞。”阿轻神出鬼没地又从她背后冒出来,伸手从袋子里偷了一块儿冬瓜糖塞进嘴里,“咱们可以结伴闯荡江湖啊,我负责保护你,你只要给我好吃好喝的就行。”
“不需要!”她扎紧糖果,逃也似的跑进高楼。
楼上门匾写着:奴隶场。
座无虚席,三层高楼挤满了看客,有武林人士也有王孙公子,就连世家小姐也落座在三楼雅座。他们都在等今晚赛事开场,见证野人传说。
火火坐在一楼第三排,她观察了下周围情况。三楼正中有一处隔间,四周用金丝纱幔围城帘架,隐隐约约能看见宝座上坐着个男人。四周婢女姿容姣好,手捧各式酒水菜品伺候着。
从C位来看,他应该是厉害人物。
阿轻又冒出来,黏在她身边,给她介绍:“那是奴隶场的老板,江湖人称九公子,有小道消息说他就是流光城的城主付砚。”
“流光城是什么城堡?”
她嫌弃火火的无知:“那是武林第一大宗,从不管黑白两道的事,魔教和正道都不敢惹他。”
她说完从火火的袋子里偷一根冬瓜糖,火火拍开她的手:“别粘着我,我对女人没兴趣。”
阿轻扑哧大笑:“我对你有兴趣,你在我眼里会发光呢。”
“我不仅会发光,还能变色。”她头顶罩着盏红灯,能不发光吗?
不一会儿所有客人头顶都亮起一盏红灯,也是奇怪,灯亮起,原本底楼渺小的围场变得清晰放大。
老管事走出来,开始例行介绍本次比赛规则。
她听明白了,奴隶场比赛是以人人决斗、人兽决斗、兽兽决斗为主要内容。只有胜利者才能活着离开,输的人会被扔进兽笼做点心。
今晚是人人决斗。
赌输赢的客人都攥着票根,等开场。老管事退下,一阵擂鼓声敲响,北门口的铁门被铁链拉起。身形高大威猛的红发红皮肤的1号选手走出来,发达的胸肌,健硕的臂膀,满脸络腮胡,高鼻深目。
“居然是红种人!”火火吃颗糖压压惊。
“这是红毛巨人,听说他是从海上来的,有神力,几乎没有对手。”阿轻给她介绍,和她一起吃糖果。
南门口的铁门被缓缓拉起,锈迹斑驳的铁门下走出2号选手。他形如野人,只穿一件破烂黑衣,蓬头垢面,脸隐藏在头发里。脖子里带着银项圈,格格不入。
阿轻说:“这是野人,他战无不胜,听说从前是鼎革门的顶级刺客,但不知怎么流落进奴隶场了。我看好野人,红毛巨人没功法,很容易败。你买谁赢了?”
她嚼着冬瓜糖,甜蜜的糖有些变味似的:“我没买。”
敲鼓声歇,两个斗士走到围场正中。她以为决斗要像大侠过招那样,先围着空地自发转个五六七八九十圈,摆开架势再动手,显然这位作者不喜欢这些复杂的套路。
人群还在鼓掌欢呼,红毛巨人已经挥起手中的短剑砍向野人头颅,野人没有武器,他像豹子矫健的原地跃起,踏上短剑踩着他的手臂爬到他背上。一拳一拳砸向他,红毛巨人反手揪住他,凌空摔地上。
“用我的剑!”
不知道哪位三流剑客扔了把九流挫剑给野人,野人抓住挫剑戳向红毛巨人,结果挫剑彻底沦为十八线开外的废铁。
红毛巨人一脚将野人踢飞,野人撞在木桩上,口吐鲜血。
现场气氛太紧张,火火有点受不了这么暴力的决斗。她低头,糖果袋子已经空了。阿轻还在吸吮手指的糖霜。
“贪吃鬼。”火火站起来,“我先走了。”
阿轻又把她拉坐下:“这你就受不了了?继续看,我觉得野人会反击。”
果然,红毛巨人被野人夺了短剑,他狠狠地将剑插进巨人脚背上。火火脚一疼,不忍心再看下去。
“你让开,我不喜欢看。”
“别走,你看多精彩啊,野人扭断了红毛巨人的脖子。”
“赢了!”看客爆发出阵阵欢呼。
野人拄着短剑立在围场里,呼吸粗重,剑下躺着红毛巨人。他活下来了,纹丝不动如山沉毅,没有感情不知苦痛。他始终低着头,血沿着他的手从剑柄流下。
老管事鼓掌走出来:“第一场野人胜,接下来是第二场。徐佑之对战野人。”
阿轻轻蔑道:“徐佑之居然被扔到奴隶场了,活该。”
“他是谁?”
“正派和魔教的叛徒,他本是天枢派弟子,后混进魔教当细作。东野雪原一战中他又出卖正派,害死了裘不败。他想借此投靠魔教,但岚烟并没有收留他,而是把他交给了天枢掌门,天枢派没杀他,不过把他扔到奴隶场还不如杀了他呢。”
徐佑之提剑上场,野人已经受伤,这场搏杀完全不公平。
春风拂面,送来一丝杀气,整个大楼都安静下来。徐佑之和巨人不同,他身兼正邪两派功法,野人就算是鼎革门的顶尖杀手,也不一定能取胜。
阿轻:“这两个旗鼓相当,今晚恐怕是一场恶战,两个武林败类的较量。”
敲鼓三声,剑光闪过,两人过招,来去间招招致命。这里是野蛮的决斗场,稍不留神就会断送性命,他们集中精力要致对方于死地,给自己留一丝活命的机会。
一道道剑气划过地面,扬起阵阵灰尘,迷了众人视线,等灰尘落尽。场中两人保持对立姿势,徐佑之的剑穿过野人腹部,而野人的短剑则扎在他的胸腔。谁也没动分毫,时间静止,众人都屏住呼吸。他们在等,等谁先沉不住气,哪怕只是轻微晃动,也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看客陷入斗欲的狂欢中,火火随意一瞥围场,野人面向她,汗水濡湿他的脸,头发黏在两侧,他满身血污,仰着头露出他的脸。
看到他的眼睛,火火身子剧烈颤抖,手里的纸袋被她撕碎,竟是连坐也坐不稳,险些从凳子上跌落,幸好被阿轻扶住。她脑中轰然炸响,无数的叫好声都变成低吟。
阿轻注意到她不对劲:“你怎么了?”
火火气息紊乱,双目腾起愤怒至极的红,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疯了一样推开阿轻,拨开人群冲到围场去。
“喂,你不要命了?回来!”阿轻拉不住她,叫她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