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位聪明些，用茶碗慢慢喝。他们在拼时间，看谁先耐不住饱胀感败下阵来。四号不出所料，灌几口就被医疗队抬走。
火火端着茶碗慢慢喝，这水也是用螣蛇毒液水煮的，喝几碗会出现麻痹感，微量毒液不会让人立即麻痹疼痛，它是慢性的。现在那三位应该开始手脚发麻，喝茶的速度也减慢。是时候了，她放下茶碗，抱起茶壶豪迈畅饮。另外三人不甘落后，如法炮制。
她心底暗笑：他们越喝毒素越多。
她喝完大半壶暗香汤，实在撑得厉害，歇会儿再战。
那三位不甘心还想再喝，但肚皮臌胀口舌发麻，有反胃呕吐之感。
空有一颗冠军的心，无奈一副炮灰的肚。
玉翘翻转漏壶，清脆锣响，决赛结束。
“我宣布，本届“腹愁”者联盟大胃王五月挑战赛冠军得主是，十号选手火火。恭喜火火，请来浅谈获奖感言。”
她撑到扶墙，话都不想说还感言？
她在万众瞩目下走到玉翘身边，环视四周，作哽咽状，借用娱乐圈小说中明星获奖感言模板。
“首先感谢我爹娘将我生的如此能吃，若无他们支持和督促，我无法做到吃货与瘦身兼具。其次感谢主办方燕云楼以及各位工作人员，能给我机会让我发挥特长。最后感谢各位美食爱好者和媒体朋友，是你们给我动力继续努力。我爱你们！”
玉翘引她上二楼，她看向人群却不见宋元明踪影。她跟在玉翘后面进了兰花厢，厢房香案上燃着降真香，混入其他香料，香气浓郁。
屏风后转出一人，身着绛紫袄裙，水红缎面绣鞋，扮了时下流行的落梅妆。她体态端庄，浅笑盈盈，一双眼睛温柔似水，只是面有病态。
她道：“你有些与众不同。”
火火反问：“韩小姐请言明？”
“你知我是谁？”
“猜的。”她看玉翘对她态度恭敬，胜利后又第一个来见她，她不是流光城大小姐还能是谁？
韩落烟点头，近前细细打量她：“旁人都吃的急不可耐，生怕失了先机，唯独你不紧不慢，最终却拔得头筹。我很欣赏你。”
“谢韩小姐赏识。”
韩落烟挥手，茉莉送上赏金，吩咐：“明日前往付堡烟落阁报道，日后就服侍小姐。”
火火接过沉甸甸的黄金，谢道：“我还有个弟弟，我们相依为命，我不忍心丢下他，不知他能否随行前往烟落阁？”
茉莉拒绝：“不行，只有你能进烟落阁，若是你不想去，把赏金交还离开即可。”
她折腾这么久哪能放弃，她可怜兮兮地看着韩落烟，开启卖惨模式：“韩小姐宅心仁厚，实在不是我贪心想让舍弟去讨便宜，只是爹娘去得早，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他沉默寡言有社交障碍。长姐如母，我舍不得他。他能吃苦耐劳，且乖巧听话，一定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胡闹，你当我们付堡是慈善堂？”
韩落烟制止茉莉，手扶着心口，哀婉道：“想不到你们姐弟二人如此情深，着实感人，明日你们一起来。”
茉莉着急，劝道：“这事万一让城主知道，那奴婢罪责难逃啊。”
韩落烟摇头安抚她：“我不会让哥哥知道，你们放心，我会保你们平安无事。”
“谢韩小姐。”
她回到窥机，轻栎他们都在客房里嗑瓜子，宋元明站在一边装空气。
轻栎不着调道：“教主你可真让属下刮目相看，就你这小身板竟能吃下一盆肉和一壶汤。”
她翻白眼，她快胀死了。
欧阳昱禀报：“间谍小九来报说朝廷给付砚密令，让他做什么事，具体他不得而知，但可能和魔教有关。”
病公子皓腕支额，病恹恹道：“恐怕流光城要对付魔教，教中细作被大护法清除一部分，但一定还有暗鬼。若是他们里应外合，那魔教危险。”
火火来回走动，边消食边思考。正道已经被四护法安抚，魔教大敌首先是流光城，流光城是朝廷在江湖的爪牙，拔了它，魔教才能安生片刻。
她沉吟道：“我和小元子混进去，从韩落烟入手，尽快拿到密令。你们在外等候，暗中将教中弟子调来，候命。若是临时有变，速速撤退，保存实力。”
欧阳昱给她一张画像，是间谍小九。她左看右看，记不住写意画中人的模样，她让宋元明记住小九。
轻栎咔嚓啃苹果，胖脸鼓鼓胀胀，他含糊道：“领导都是坐享其成，挥兵点将。哪有教主亲自当间谍的？属下可以替教主去，万一您有个好歹，老大他们可饶不了我。”
她没那个决胜千里之外的魄力，不亲自上她不安心，说到底还是缺一本《领导的艺术与层次》。
“你们要真体谅我，结束流光城的事，教主给你们做。”
除了宋元明其他人纷纷下跪，直呼使不得。欧阳昱冷汗直流，心道她莫不是在测试他们是否有篡位之心，斟酌道：“教主非您莫属，我等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教主。”
和他们聊天真费劲。
她叫上宋元明出去散步消食，他离她一步距离，他习惯走在主人身后，方便观察四周动静。
暗尘随马，火树煌煌。
两人安安静静走着，河边有人在放莲花灯，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河面上晃动。孩童嬉闹声十分悦耳。
她问：“你白日是有急事吗？”
他默然不语，面上看不出波动，可眼中却有一分心虚。
她猜是因为韩落烟，她忍了忍还是不继续问。
她去摊贩上买了朵莲花灯，老板问：“姑娘想写什么心愿？”
“奴帮您写。”宋元明知她不会写毛笔字，上前拿笔想帮她。
火火没理他，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拿起纸笔，别扭地握着毛笔躲在一边偷偷写字：万事顺遂，小元子平安无事，尽早回家。
他失落地放下笔，轻不可闻地叹息。
火火找个空位蹲下，将花灯放入河中，鞠水泼动河面将花灯送走。花灯在河面飘动，烛火忽明忽暗。咚，不知是哪家熊孩子恶作剧丢颗石子，溅起水花扑灭蜡烛，花灯一翻倒扣在河面。
不祥之兆。
她脑中蹦出这四字，盯着那覆没的花灯失神许久。
宋元明看她久久不动，侧首看她，发现她脸色不对，叫她几声也没反应。
“主人在想什么？”
“不迷信，我费心到这一步，绝不能败。”
“您是说流光城的事？”
“嗯。”
她费尽心思做这一切，想必是为了铲除付砚保住魔教，凭她的手段不一定是付砚的对手。他隐隐有些担忧，但主仆同心黄土变金，他也没什么怕的。
***
烟落阁建在水泽前，小渚中芦苇摇曳，后有樱花成林。烟落阁正脊饰以双凤戏珠，檐角挂着灯笼。
火火换上丫鬟装，清一色白衣褶裙。因为宋元明擅长厨艺，去后厨打下手。她端着饭菜送到东厢，一盘接一盘上菜。
鲫鱼肚羹、蜜酿红粉、糖藕、蟹酿橙、蟠桃饭。
韩落烟体态轻盈柔美和她偏素食有关，她净手后让火火一起坐下吃。
韩落烟捏着汤匙舀一勺蜜酿红粉，柔弱无骨的手端碗都费力，她抿一口，脸色有点奇怪。她又尝尝另外三道菜，疑惑不解。
“蓝叔做的菜？”
茉莉回道：“是，不过打下手的是火火的弟弟小元子。”
难怪她觉得菜品味道不一样，有点熟悉？她放下汤匙，取了帕子轻轻揩去唇边的汤汁，柔声道：“日后就让小元子帮着蓝叔做菜。”
“谢小姐恩待。”火火跟着道谢，但觉得事情有蹊跷，她凭一顿饭就提拔小元子了？
韩落烟换个位置，坐在黄花梨里，撑着扶手，软糯糯地看她。
“你继续吃，我看着舒心。”
火火举着筷子不忍下手，被她看着吃饭有种诡异感。韩落烟先天食欲不振，癖好看吃播。茉莉提醒她这一桌菜必须吃完，且吃相要好要生动。
她尽量吃相淑女，闲聊：“我给小姐讲个故事？这么干吃挺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