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缓坐到他旁边，“好吧，我承认，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了。而且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呢，你腿都这样了我不关心你，那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嘛！”
“我知道你对当初我骗你的事耿耿于怀……”
顾漾这话头转的太快，她差点儿都断片儿了：“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事儿我早忘了，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真的？”顾漾问。
周缓想着阿秀说的话，病人此刻心里特别脆弱敏感，稍有一点不顺心就会东想西想，需要好好照顾，更要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于是重重点头：“真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缓一直想开口跟他商量燕臻的事情，毕竟今天在燕行之那儿得到的线索太多了，但又怕顾漾心思太过敏感，认为她一心只扑在案子上，于是欲言又止了好多次。
顾漾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问，他就想看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
现在顾漾腿残了，她在分床睡这件事上也就没那么上心了，只是心里有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漾自己翻了个身撑着手臂慢慢坐起来靠在了床栏上，两只手伸到背后揉着腰。
估摸是直挺挺躺那儿时间有点儿长，腰都僵硬了。
“我帮你。”周缓怎会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好。”顾漾说着挪了挪屁股，背对她。
周缓伸手揉着男人的后腰，一边揉一边问力道行不行，疼不疼，舒服不舒服，敬业的不得了。
趁着这会儿气氛正好，周缓琢磨着跟他说说燕臻的事。
“大哥，今天我去见舅舅了。”
“嗯，他跟你说什么了？”顾漾的声音有些慵懒。
“他带我见了一个人，小贵子，以前伺候在四殿下身边的小太监。”周缓脸埋在男人胸前，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半块儿玉佩根本不是四殿下的，而是燕臻的，我怀疑杀害四殿下的凶手就是燕臻。而且那次我被绑到破庙的事，第二天那个所谓的目击者就死了，当时我说杀死那个人的是太子，现在想想其实并不是，是燕臻那天穿了跟燕辰一样的衣服，想要嫁祸太子。”
“嫁祸太子？除了你没人看到杀了那目击者的人究竟是谁，只要你不说他如何嫁祸给太子？”顾漾眉心蹙了蹙。
“是啊，我也没想通这点，要杀个人何必要他亲自出面，而且还要装成太子的样子。”周缓说。
顾漾默了默：“或许……他已经怀疑你了。”
周缓一怔，手停了，伸着脑袋问：“你说他知道我、我能通过死者窥探死者生前的事？”
“也许。”
周缓想起她师父之前被架在北大街差点儿要被烧了的英勇事迹，心里慌的一匹：“那……我是不是也要被点着了？”
顾漾不小心笑出声，转过身拍拍她的脑袋：“有我在，怎么会让别人把你点着了？”
“嘴上抹蜜了吗，尽说好听的。”周缓忍不住红了红脸，一把年纪居然被一个古人撩到了，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抹没抹你尝尝不就知道了？”男人话音一落，忽然往下倾了倾，温软的嘴唇变贴上了她的。
周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她唇舌间攻城略地了。
“唔～”
周缓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反正她没能像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样迅速推开男人还能反手给他一巴掌，因为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始作俑者已经躺下摆好了要睡觉的姿势了。
“还在回味呢？”顾漾躺在那儿半耷拉着眼皮，不过从他说话的语气明显能听出几分愉悦来。
“呸，不要脸。”周缓窘迫地啐道，现在再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震慑力了。
顾漾没反驳，只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还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谁、谁十分享受了？”周缓色厉内荏，激动的声音都劈了叉。
男人不再逗她：“睡吧，明天还有的忙。”
周缓被强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刚才真的很享受吗？也没有吧……
摆好枕头躺下，这才听到身边的人说的话。
“忙什么？”
“燕臻身边那个莱锡族的亲信究竟是谁，只要找到这个人，所有的悬案都解开了。”顾漾说，“不过不要打草惊蛇，他现在已经怀疑你了，况且还有一个林染在旁边看着你，你得想办法瞒着她。”
“你也怀疑林染是三殿下的人？”
顾漾：“不是怀疑，是确定。”
第二天一大早，周缓就丢下伤重的丈夫毫不留恋地直奔大理寺。
顾漾坐在院子里一边吃早饭一边感叹：“我这是不是算失宠了？”
一旁的宋枭想了想道：“不算，您压根就没得过宠。”
顾漾瞥他一眼：“觉得自己很风趣是不是？”
宋枭忍着笑：“没有。”
周缓前脚刚到大理寺，林染后脚就来了，真是一点儿落单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张冲办事效率挺高，也就昨天一天的时间，基本就把元喜的死查清楚了，虽然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那人在茅房打晕了一个狱卒，换下了他的衣服，潜进牢里的。”张冲伸手招来监狱外门的守卫，“这是昨天早上值班的守卫，把你昨天看到的事无巨细讲给周大人听。”
“是。”守卫小哥先朝周缓拱手行礼，这才道，“昨天早上，我们换班之后没一会儿就放饭了，一般放饭都是八个人一起，可昨天放饭的时候只来了七个人，因为是两两入内，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少了一个人。”
“小的随后问了一句，老张说李三肚子痛，去茅房了，我就也没在意。”小哥道，“后来等那七人都进去了，一个小个子的小子才紧赶慢赶过来了，说是李三拉肚子让他来帮他放饭。小的也没多想就让他进去了。”
“你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周缓问。
小哥懊恼地摇头：“那家伙耷头耸肩的，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跟蚊子哼哼似的腼腆的不得了……这么说起来……”
小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家伙似乎更像是个女人。”
周缓眼睛一眯，果然，跟她昨天看到的那一幕不谋而合。
下毒的是个女人。
“李三问过话了没有？”周缓转而向张冲道，其实这要放到现代，也不过就是查个监控录像的问题了。
张冲叹了口气：“问过了，他什么都没看见。”
周缓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林染，如果她真是燕臻的人，如果自己的思路是对的的话，也许她再透露出一点消息，就可以引鱼儿上钩。
周缓挥退身边的人，只留下张冲和林染。
“三殿下中的毒不知宫中的太医是否已经查出？”周缓问。
张冲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这里倒是有一点消息。”周缓说。
林染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张冲有些激动：“哦？那三殿下究竟中的是何毒？”
周缓：“忘魂草。”
“忘魂草？这是何物？”显然张大人对这东西是一无所知。
“忘魂草来自边境的莱锡族，这种毒物少量可以入药，但一旦多于那个剂量便会使人一命呜呼。”周缓说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没从林染身上移开。
“这么说三殿下能逃过此劫，还真是有惊无险啊！”张冲一阵后怕。
“是啊，殿下天潢贵胄，就连老天都是要护着他的！”周缓说。
张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喜色：“这毒来自莱锡，可宫中的老太医都对此丝毫不了解，那就更不要说普通人了，这是否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周缓眸光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张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毒既然能下到御膳中去，说明接触到这御膳的人中间定有莱锡族人，找到这个人咱们的案子就算破了。”
周缓越说越激动，仿佛真凶马上就能抓到似的。
这边她和张大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一旁的林染却是不发一语。
“林大人是否对此还有别的想法？”张冲注意到了林染的反常，“虽说大理寺一向与朱雀殿水火不容，但我张冲也绝不会欺负你一个小女子，你若有想法尽管说出来便是。”
林染这才回了神：“张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想件案子有点儿入神了而已。”
周缓又朝张冲和林染拱拱手：“那这件事还要劳烦二位了。虽说在下手持皇上印鉴，但手下无一人可供调遣，既然二位是监察，那么此事还需劳二位合作。”
张冲点头：“周大人放心，只是……这查宫人一事，咱们是明察还是暗访？”
周缓默了默问向林染：“林大人觉得呢？”
林染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若是说明察那可就是直接露馅儿：“一切谨听周大人安排。”
周缓能被林染称一回大人，牛气的恨不能仰着鼻孔走路，只是现在这场合她得低调一些：“我觉得，还是暗访吧，免得打草惊蛇。”
张冲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就静候二位佳音。”